心有余悸

　　第二天一早果然有人敲门，林然还没醒。随手套了件运动外套，胡乱扒拉了几下头发林然急忙开了门，映入眼帘的却是蒋泊亭。
　　“哦，我跟你说一声，我自己过来了，不用你开门啦。”
　　林然眨眨眼，这不是耍人玩么？
　　蒋泊亭说完自己也笑起来，“那你，你再回去睡会儿吧。”
　　“哦，嗯，那你，”林然关上了门，头晕脑胀地又趴回床上。
　　林然磨蹭到十一点多才从床上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煎了个鸡蛋弄了个简易三明治，又泡了一杯牛奶麦片。喝完了坐在餐桌前对着门口鞋柜发愣，钥匙，要还给他的吧？今天搬家，还要帮忙吗？过了一会手机响，程程的消息，“两点钟徐家汇啊，没忘吧？起床没？”
　　林然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去，忘得一干二净啊！

　　林然换好衣服把自己捯饬一番，正要出门，蒋泊亭又来了，来借剪刀。林然找出剪刀拿给他，听他问她是要出门嘛，“嗯，约了程程，我都给忘了！万一迟到了又要被她念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本来想约你一起吃午饭的，蒋泊亭摇摇头，“没事。”
　　“那我先走了，拜拜。”

　　林然一走就是一天，将近九点钟才回来。蒋泊亭听见动静，轻轻推门往外瞅，林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后了。九点十分，蒋泊亭拿着剪刀又去敲门，林然正穿着新买的裙子臭美，也没多想就开了门。
　　“谢谢。”蒋泊亭把剪刀递给她，林然接过来说不用客气，你拿着用好了呀。
　　“我要用再过来借呗，”蒋泊亭小声嘀咕。
　　林然笑容有点僵，低头看见柜子上的钥匙，赶紧拿起来，“对了，你的钥匙，”朝他伸出手去。蒋泊亭不肯拿，“放你这吧，万一我哪天忘了带钥匙。”
　　林然举着钥匙进退不得，蒋泊亭眼神飘向她身后的镜子，神色有些不自然起来，“就，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林然关了门看着手里的钥匙皱眉，索性给它配了个钥匙扣一并放到了抽屉里。转身瞧见镜子里的裙子，忍不住又扭来扭去的欣赏了一会。后背的拉链林然嫌麻烦只拉了一半，大半个后背和一小截内衣若隐若现。臭美了一会脱了裙子去洗澡，临睡前去检查门锁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站在门口慢慢回头往身后看去。只见她整个后背清晰地映在镜子里，分毫毕现。林然脑袋一歪，往门上撞去。脸呢？脑子呢？去哪了？林然把裙子往柜子里一丢，又下单了两斤核桃，默念着没看见，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才沉沉睡去。
　　至于蒋泊亭么，也就是半夜爬起来冲了两个澡而已。

　　就这么不可思议的，他们又开始并肩走在了一起，林然试图不去猜测这背后的深意。生活要给你的，你只需要伸开双臂迎接；生活要带走的，你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看起来像是普通的同事，谈得来的朋友，努力提携下属的上司和聪明上进的职场新人。当然也不总是一直都那么和谐，林然还是在一次周会上不轻不重地点了蒋泊亭的名。
　　“蒋泊亭，你的报告，格式没有达到要求，排版就先不提了。还有，图纸已经更新到第三版，你怎么还用的是第二版？”林然拿起镭射笔，指向图纸上一个细小的圆圈处，“这里，已经改了。”
　　蒋泊亭板着脸，低声“嗯”了一下表示知道了。林然对他的这个反应并不是很满意，不过也不打算继续抓着不放，谁知一边的韩天却开口搅局，“哎呀，人家小蒋已经很努力了好嘛，林然你这就是要求太高了！”
　　在蒋泊亭的带领下，“林姐”的称呼正在慢慢变少。
　　林然没有笑，盯了韩天一眼，“散会，蒋泊亭留一下。”

　　“我知道你对图纸，”林然刚要开口，蒋泊亭已经憋不住了，“我觉得我们项目的重点不是天天盯着图纸，我们是要控制进度，协调其他部门相互配合，图纸的事情只要设计部搞清楚就行了。”
　　林然捏着自己的手指，语气和缓，“对，你说的没错，我完全同意。对于项目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如果只做项目的话，图纸会看个大概就行了，确实没必要深究。”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什么，”蒋泊亭的反应慢了半拍，林然没有放过他的任何表情，他有些惊讶，又试图笑着遮掩起来，“什，什么意思？什么叫只做项目的话？”
　　“就是，表面的意思。你不懂么？”林然可真不想这么快就戳穿他。
　　“我不懂。”蒋泊亭不肯看她。
　　“好，图纸的事再说。你这个报告的格式又是怎么回事？字体一会大一会小，行列也对不齐，而且安静跟我说你的报告中午才给她，是最后一个交的。”
　　蒋泊亭摸摸鼻子，“我昨晚上看球看的太晚了，”
　　“报告是昨天下午就要交给安静的。”
　　“那我下次注意。”
　　林然无声叹气，这才刚开始啊，佳成的测试项目立马就要进行了，“蒋泊亭，我只是希望你认真一点。今天先这样吧。”
　　林然开始收拾东西，刚走出几步就听蒋泊亭从身后跟过来，“林然，”语气居然很轻快，林然暗觉不妙，“你那天买的新裙子怎么不穿啊？是拉链坏了吗？”
　　林然握握拳，大步推门而出。

　　办公室众人看着两个人的神色不禁开始皱眉，咦，被训的那个怎么满脸得意，训人的那个怎么表情纠结？姜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哟，周会这就开完了？我还想去看两眼呢。”林然翻他一个白眼理都不理他。姜浩不去招惹她，走到安静座位旁跟大家聊天，“哎，晚上一起吃饭啊？人家小蒋来了咱们还没聚过呢，林然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你这个领导怎么当的？”
　　林然“啪”的一摔本子，还有完没完？“我怎么没提醒你了！”
　　姜浩跟安静讨论着去哪里吃，根本不搭茬，“来，小蒋，来看看，你想去哪吃？”蒋泊亭也凑过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我想吃火锅，火锅？我们上次就是吃的火锅，要不要换换？
　　“林姐，你说呢？”安静询问林然的意见。
　　“有我什么事儿啊？我不去吃了，给姜总省点钱。”
　　“林然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啊，有一点领导的样子嘛？一点都不大气，”姜浩指着她摇摇头。蒋泊亭也趁机吐槽，“可不是，她可小气了。”
　　安静和姜浩闻言对视一眼，又看看林然可疑的神色，“林姐，你是不是很热啊？”
　　林然一下握住安静的双手，“静静，咱就挑最贵的吃，好不好？”
　　“好！”安静立马又低头开始翻手机，“这家，新开的，可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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