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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得知欠了陈令两千两百两银子的始末后,清风寨众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翻箱倒柜,把自己私藏的钱都拿出来,凑到一起。
碎银锭、铜钱、小额银票,零零散散堆成了一个小山。
但穆一贾数了又数,总数加起来都不到一千两。其中,席香那五百多两占了个大头。
瘦子挠了挠脑袋,恋恋不舍的把最后身上穆康给的那两文钱,也放了上去。
他唉声叹气的嘀咕:“没想到咱们这么穷,全寨子的人连个两千两银子都凑不出来。”
胖子的关注点却偏了:“你竟然还想偷偷藏两文钱?”
就连穆康都怒目看着他。瘦子忙道,“这是我把二当家打晕后康哥打赏我的,我刚才一时没想起来身上还放着钱。”
穷惯了,身上哪有过放钱的时候。
瘦子继续唉声叹气。
穆一贾最终拨了八百两银子先还给陈令,剩余的一百多两银子留着吃饭用。
可全寨一百多人,就靠这一百多两银子,能吃多久?更别说还有住的,用的,穿的,哪样都要花钱。
穆一贾找客栈掌柜借了算盘和纸笔,精打细算的规划未来开销,每算一笔,就让谢礼谦拿笔记到纸上去。
结果算了三次,这一百多两银子都不够大家活上三个月的。
穆一贾叹着气,接着算第四遍。
瘦子鬼主意向来最多,拉过穆康与胖子蹲到角落里嘀嘀咕咕的去商量怎么在雍州挣钱。
陈令被清风寨众人的穷酸气惊到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怜悯他们还是该担忧他们还不起钱。捧着那由银票、碎银、铜钱凑起来八百两银钱,神情恍惚的被陈瑜叫走了。
次日,清风寨众人天还未亮便起床出门了。
欠着一笔巨款这事就像块大石头压在他们身上一般,让他们一晚上都没睡好,一早起来就急着出门赚钱去了。
席香不知他们的行动,起床后晨练完,回屋里换了身衣服,仍未见其他屋里有动静,便去敲了敲对面穆一贾的房门,半天没反应。
住穆一贾隔壁屋的谢礼谦探了个脑袋出来,道:“大当家,穆叔他们早早出去了。”
席香一愣:“出去了?”
“说是出去找点活干。”谢礼谦显然是熬了夜,熬得双眼通红,眼下都显出了青灰色。这一句话才说完,已连连打了两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
找活干这事也就是穆康瘦子胖子三人商量后顺口一说的,她倒没想过连穆二叔都赞同,还这么积极地跟着一道出去了。
显然欠钱这事,让他们真的感受到了压力。
但若是因此能让穆康那几人戒掉好逸恶劳的毛病,倒不算是件坏事了。
谢礼谦又打了个哈欠:“大当家,我画了几幅画,打算拿到街上去卖。”
席香知道谢礼谦字写得好,却不知他还会画画。在山上五年,都没见过他画过。她心下惊讶,但见谢礼谦困得厉害,便道:“那你再睡一会儿。”
谢礼谦抬头看了眼天色,“嗯”了一声,却是回屋换了身长衫,抱着他熬夜赶出来的画出门了。
众人出去找了一上午,晌午回来时,除了胖子外,俱都是神情愉悦兴高采烈。
他们都各显神通,一上午的时间就找到了活干。
穆瑛是头一个回来的,她很是得意的道:“我在酒楼找了个洗碗的活。”
穆康与穆瑛一起去找的,也高兴道:“我和阿瑛一起,她在后院洗碗,我当个上菜的伙计,我俩工钱一样多,每个月一人五钱银子,还包了午饭。”
瘦子咧嘴道:“嘿,我找了个卖棺材的铺子,掌柜说每月固定两钱的工钱,卖一个棺材就补十文钱,嘿嘿以后你们若是买棺材,都到我那儿去买,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咒我们死呢!”众人闻言都去揍他,直揍得他抱头鼠窜。
穆二叔武师出身,但瘸了腿,武师再当不成的,只好当了个看门的。
谢礼谦字写得好,还会画,在文房四宝的店里抄书画。
穆康娘去和其他人几个妇人有的去找了绣活做,有的替人洗衣服,还有替人看菜摊子的,总之凡是能脱开身,都找到了活干。
顺便,穆康娘还找到了五个便宜的二进旧宅院,每间宅子一年租金是三两银子。
众人兴致勃勃凑一块,各自说了自己找的什么活能拿多少工钱,末了又在算穆康娘找到的那五个二进宅院有多少间房够不够大家伙住。
瘦子举手道:“我和胖子住一起,我瘦,他胖,刚好。”
他说着看了一眼胖子,结果发现胖子一声不吭的坐在最角落里,脸色看起来不像很高兴。
瘦子当即怒道:“死胖子你什么意思?和我住你还委屈了是不是?你这么胖,除了我谁能和你挤得下一个屋?”
胖子愁眉苦脸的道:“不是。”
瘦子伸手要打他,却听他嗫嚅道:“我……我没找着活干。”
众人顿时齐刷刷地看过来。
穆康语重心长的劝道:“胖子,你就不要太挑了,随便找一份活,只包你饭吃不给你工钱,你都是赚的。”
胖子饿怕了,清风寨落户安家后,只要吃的就狂吃不止,不仅把喂养大了,身体也胖了。他吃一顿的饭量,瘦子能吃两天。
“不……不是。”胖子面带羞愧,“是他们都不要我,嫌我胖。”
他小声道:“我太没用了。”
“那你就留在家里和十一一起看家,帮婶婶他们带带小孩呗!”瘦子踢了踢他,“早和你说了要少吃点,你偏不听!你现在只是找活干被嫌弃,等过两年你找媳妇的时候,那才叫惨呢!连媒婆都嫌你。”
胖子被他说得快哭了,满面通红的把头埋到肚子里,好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那我就看家带小孩吧。”
瘦子四下看了看,发现席香不在,问道:“咦,大当家呢?”
他话音刚落,席香就进来了。
穆瑛第一个迎上去,挽着她的手,一脸骄傲的道:“阿姐阿姐,我找了个洗碗的活干,一个月工钱有五钱呢!”
席香神情温和,夸她:“瑛子真厉害,都能靠自己赚钱了。”
穆瑛傻笑了几声,“阿姐,你去哪儿了?”
席香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荷包,摊给穆瑛看,也道:“阿姐也出去赚钱了。”
那荷包看起来沉甸甸的,打开看,竟足足装了五锭十两重的银子。
穆瑛惊得眼珠都要掉出来了:“五十两?阿姐你去哪赚的钱?”
穆康脱口而出:“大当家,你不会又去打劫了吧?”
“正正经经赚回来的。”席香将荷包递给穆一贾,见他也是一脸凝重不肯收,只好道:“是我拿了点东西去典当了。”
什么东西能典当五十两白银回来?
别人不知道席香手里有什么东西,穆一贾却是知道,脸色沉了下来:“你把你爹留给你的玉佩当了?”
席香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席一鸣死前,除了留那五百多两银子,还有一块玉佩。只是那玉佩只有半块,另外半块在十年前便已不知所踪的席香母亲杨清韵手里。
那玉佩是一对的,是席家传家之宝。玉是好玉,但席香手里只有一半,那当铺老板欺她急用钱,就便往死里压价。
讨价还价半天,最终以五十两银子当了。
穆一贾心下来气,张口骂道:“你这不肖子孙,那是你爹给你传家之物!你拿去当了就不怕你席家的祖宗半夜来找你?”可骂着骂着,他就骂不下去了。
去当了玉佩,还不是怕大家连饭都吃不上。
穆一贾抹了把眼睛,哑声问:“死当还是活当?”
席香道:“活当,一年期。”
“还算没糊涂到家。”穆一贾松了口气,才肯接过席香手里的荷包。
众人沉默看着席香,眼睛都有些红。
瘦子信誓旦旦道:“大当家,我一定多卖点棺材,早日赚够钱去把玉佩赎回来。”
席香点头道:“那好,我等着。”
穆一贾同席香说了穆康娘找了五个二进宅子的事,大家挤一挤勉强够住,席香自然没有异议。
穆康娘一拍手,道:“那我现在就去同那屋主说,咱们租下了,今天就搬过去,还能省了今日住宿的钱。”
穆一贾拿着钱与她一块去了。
其余人都各自散去收拾东西准备搬家,穆瑛挽着席香一道往后院走,她俩住的屋在一个院子。
穆瑛道:“阿姐,我要和你住一个屋。”
穆瑛黏席香,不管做什么,都要跟着席香一起。
“阿姐,你要不和我一起去洗碗吧?我想和你一起做。”穆瑛道,但不等席香答应,她又摇头说不好,“不行不行,洗碗这事太辛苦了。”
瘦子见状悄悄撞了撞穆康,“幸亏大当家是个姑娘,否则你就头顶一片绿了。”
穆康狠狠揍了他一拳,没好意思说即使大当家是个姑娘家,他也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绿。
回到客栈后院,穆瑛还想要再黏席香一会儿,却见院里陈瑜靠在廊下,遥遥便朝席香颌首道:“席姑娘。”
显然是在等席香。
穆瑛只好不情不愿的放开席香,自己回屋去收拾了。
待席香走近了,陈瑜彬彬有礼道:“席姑娘,我有个疑惑始终想不明白,想向你讨教。”
席香道:“世子请问。”
陈瑜问:“在山上时,我看到你们列的军阵?”
“那是家父生前教授的。家父曾为桂州守将,略懂一些兵法。”
陈瑜有些惊讶的“哦”了一声,“敢问席姑娘父亲名讳?”
席香道:“席一鸣。”
原是席一鸣之女。难怪三弟那批突然倒戈,原是遇到了昔年的救命恩人。
陈瑜心下了然,想起席香手里拿的戟刀,又问:“席姑娘先前手上拿的戟刀,想来也是席将军之物吧?”
席香点点头。
“听闻席将军武艺高强,便连武状元出身的镇国大将军与之切磋,也只勉强持平,而席姑娘以一人之力重伤老虎山数十悍匪,果真是虎父无犬女。”陈瑜说话慢吞吞的,夸完席香,话锋立即一转,“不知在下可有幸能与席姑娘切磋一番?”
席香愣了愣。
这世子问了这么多,其实真正目的只是为了找她切磋吧?
但她还未答,便见陈令急匆匆的赶过来,“大哥,桂州有急报。”
他手里拿了封信和玉佩,陈瑜接过去,也不忌讳席香在场,当即拆开了看。
看着看着,陈瑜沉下了脸。
席香目光却落在陈令手上拿的一枚玉佩。
那玉佩,从形状到色泽,她再眼熟不过了。
“三公子,能否借你手上玉佩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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