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两山重

作者:南风不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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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蜜语


      “别哭了。”刘憶安慰道,“事情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转圜?还能如何转圜?”阿暖攥着他的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此事难办,且先走一步是一步吧,刘愫心思深沉,笑里藏刀,还不知布下了多少算计,尽量阻拦臻娘别再让她出府了。”

      “臻娘什么都不知道,我怕小公子算计到最后一无所得,情急之下伤她性命。”

      刘憶似乎生出些许怀疑,对阿暖说道:“话虽如此,可我心里始终觉得,刘愫不会为这一点小事亲自出马,这其中必有曲折蹊跷,你最好再向臻娘旁敲侧击地打探一些。”

      阿暖有这样的疑虑,刘憶也有,与枳横商量过后枳横也这样觉得,阿暖索性抛下了手中事物日夜不休地陪在臻娘身边,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东苑搬回了浣房。

      臻娘见她这样反复无常,心里十分不解,对正在收拾床铺的阿暖问道:“不是才搬去东苑吗?怎的住了没几日便要回来了?”

      “和他吵架了,分居呢。”阿暖头也没抬,低头将箱笼中的衣物收整到柜中。

      “才和好没几日你又闹脾气了?如今做了侧夫人脾气倒是越发地大了,全然不似当初以公子心意至上的浣娘阿暖了。”臻娘如此感慨。

      “毕竟情分不同以往,我在他心里有了位置,自然有胆子与他置气,民间夫妻不都是这样吗,过日子的,哪会不拌上三两句?”

      臻娘咂咂嘴吧以示赞同,“此话在理,若是一味顺从着一方的心意连一丝怨怼也不敢生,那这份感情便不是爱了,两个身份地位不同的人,相处起来总会有不接洽的地方。”

      阿暖打量着她的神情,装作不经意提起她的那位柏行哥哥,“你与你的柏行哥哥,可有过争执?”

      “自然是有的,有一次我们因为一个街头乞儿争了起来,我觉得他可怜,柏行哥哥却觉得他怜不自争,不值得人怜悯。”臻娘絮絮道来。

      “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柏行哥哥一向好脾气,从来不对我发火的,那一回与我争执也是事出有因,后来事实也证明了,他说的都是对的,那个乞儿身上的残疾都是作假装出来的。”

      阿暖突然嗔笑两声,“脾气好?”

      刘愫那样阴险的人,竟有人夸他脾气好?

      臻娘不明所以道:“你笑什么?”

      阿暖敛了笑意,轻咳两声稍加掩饰,“没什么,就是觉得天底下不会有十全十美没有半点脾气的人。”

      “你没见过这样的人,当然觉得没有了,柏行哥哥人真的很好的,你见了他就知道。况且我跟你说了,他那日的争执是因为我的观念的确是错的。”臻娘着急解释。

      阿暖借机引出话题,“我的确是没见过这样完美的男子,心里好奇地紧,不如哪一日你带我见见他?”

      “还是不要见了罢。”臻娘却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柏行哥哥不爱见生人,况且我与他之间尚未有定论,就这样带你去见他终归不合时宜。”

      见她犹豫,阿暖放软了语调恳求,“那便不贴近了看,我躲在远处看一眼行不行?”

      “非得见吗?我怎么觉得你这样鬼鬼祟祟别有所图啊?”

      “当然没有图谋了!你是我的好姐妹,我八卦一下好姐妹的心上人,不合理吗?”阿暖理直气壮道。

      “那......行吧,他约我下月初十去河边看烟花,到时候你就远远地跟着我们好了。”臻娘终于答应下来,“不过我们事先说好了啊,柏行哥哥怕生,你不许不管不顾地冲上来叫他难堪!”

      阿暖竖起四指对天发誓,“你放心,我绝不冲上去搅扰你们!”

      不用她说阿暖都会这么做,不管那人是不是刘愫她都不能贸然出现打草惊蛇,臻娘的性命就在那人一念之间,她不敢冒险也不能冒险。

      留在浣房收拾行礼一直收拾到天黑阿暖才得空,连阙刚推开房门,阿暖便瞧见守在门口的刘憶。

      他瞪着眼睛,眉头微微蹙起,看他模样似乎有些生气了,“怎么到这个时辰才来?”

      阿暖抱着夜宵走进去,“东西太多了,收拾不过来。若不是想着你念着你我就直接睡下了。”

      “我就不该放你回去的。”刘憶从身后抱住她,语调温柔地像是能掐出水来,“每日都这样傻子似得等着你,有损本公子的威严。”

      阿暖轻声一笑,“你日日困守在这卧房中,谁能看见你的威严?”

      “真想拿根绳子把你拴在我身边,有你在的每一刻我都特别安心,好像只要这样抱着你,所有的烦恼我都能忘记。”刘憶环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什么王权富贵,什么天子威仪,都不如你要紧。”

      “一日不见你就要这样甜言蜜语来哄我了?那若是十日不见你要如何?十月不见你又要如何?”

      刘憶闻言,故意埋首在她颈间,呼吸粗重,“十日不见,我会罚得你没有力气走路。十月不见......呵,你敢?”

      阿暖颊上一红,从他怀里挣出来,“好端端地说什么胡话,我做了桂花糕,你趁热尝尝。”

      阿暖将食盒中的糕点一盘一盘摆在案上,转头见刘憶抱着两手皱眉看她,便拾起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

      刘憶却撇头不肯吃。

      “公子真的不吃?”阿暖看了他一眼,“那阿暖便收拾收拾回去了。”

      “来了还没过一炷香便要走?”

      “天色不早,我回去晚了你应该也不会放心吧。”

      刘憶恼她却舍不得对她动怒,只好凑近一些咬住她手中的桂花糕,忿忿道:“既知天色不早还回去做什么?”

      “我和臻娘说了,我是跟你吵嘴赌气闹了很大的别扭才搬回去的,今夜不能留下来。我若是留下来陪你,岂不是自漏破绽难圆其说?”

      阿暖又捏起一块桂花糕喂他,熟料刘憶一口咬住她指尖,惹得她惊呼出声。

      门外禁军破门而入,向手足无措的阿暖问道:“夫人何故高呼?”

      阿暖吞吞吐吐不知如何解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无事,我......我就是......就是和公子......共度......闺......闺房之趣。”

      众禁军见阿暖涨红了脸,互相对视一眼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阿暖抚着滚烫的脸瞪了瞪刘憶,“咬我做什么!”

      “你说呢?夫君生气了你也不知道哄?”刘憶挑眉看她。

      “那......我再多留一个时辰陪陪你。”

      刘憶掩不住嘴角笑意,轻车熟路地将阿暖横抄抱起,“一个时辰好啊,一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

      阿暖被他抱在手里,不甘心地指着地上被刘憶不慎打翻,滚落一地的糕饼甜点,道:“夜宵不吃了?我做了好久的点心!你最爱吃桂花糕的!”

      “不是跟你说了?什么都不如你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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