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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
阿暖刚踏进西厢小院便见识萤梨花带雨悲悲戚戚地抱着臻娘坐地大哭，臻娘轻声安慰着她，抬头看见阿暖，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来，“你可算是回来了。”
识萤两眼哭得又红又肿，哽咽不停话也说不通顺，阿暖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她在说些什么，只好转头问臻娘，“这是怎么了？”
臻娘撇了撇嘴，“你猜怎么的？枳衡大哥竟贸然间得了癔病！昨夜跑到连阙那儿去好一顿发疯，逮住几个禁军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闹得连珄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把他打晕了捆着，今早你走了以后才送回来。”
原是昨夜枳衡帮她拖延连阙的事，识萤这是担心哥哥了。
“识萤别怕，癔病不是什么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你哥哥只要乖乖地听郎中的话，每日好好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阿暖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柔声安慰着。
“真的吗？暖姐姐你不许骗我。”识萤含着哭腔断断续续地答道。
阿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好了，别哭啦，叫你哥哥看见了要担心你了。"
识萤听话地点了点头，好容易扬起一道笑却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可是，哥哥还没醒......他不会有事吧？”
“还没醒？”
从昨日黄昏算起到现在起码也有十几个时辰了，到这个时辰还不醒的话，枳衡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去看看。”阿暖说完便推门进了屋，好像就在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阿暖隐约看见枳衡床边闪过一道黑色的掠影，他垂在床沿的衣袖不知被何处来的风吹动了，袖角扬在空中轻微飘动。
一片寂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异声响，阿暖没忍住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知道枳衡是在装睡，便回头对识萤和臻娘吩咐道:“我看枳衡大哥应当是睡着了，你们去做点早饭来吧，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怕是要把他饿坏了。”
识萤听了二话不说便拉着臻娘奔向厨房，臻娘还要挣扎，却架不住自己力气小，连小识萤都比不过，只好瞪着眼睛惊呼，“哎！哎！哎！你怎么不拉阿暖去！她不比我们俩会做饭呐？”
识萤头也不回依旧扯着她，“暖姐姐仔细用心，有她照顾哥哥我放心，不过是做顿早饭煮些粥，我们两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臻娘却不服，“你这话几个意思呢？哦，我就不如阿暖用心呗！你不放心我照顾你哥哥？你怕我照顾你哥哥照顾出事儿啊？那我不去帮你做饭了。”
说完臻娘便使尽力气反拽识萤，识萤被她拽得一个踉跄，站稳身子后回头对臻娘解释道，“哎呀臻娘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两个人互相僵持拔河一样纹丝不动，臻娘憋得小脸通红，一半是气的，一半是用尽了力气拉的，“那你说！你什么意思？”
识萤委屈极了，“我没什么意思呀！臻娘姐姐你就跟我走吧！”
识萤突然发力将臻娘彻底拽回了手里，拖着她一路走向厨房，臻娘拽不过她，只好不停地撒泼打闹，“阿暖！阿暖你不能就这么干看着吧？咱们可是好姐妹！识萤她说我！你听见了没！她嫌弃我！”
阿暖不理会臻娘，笑着关上了门。
“哎？阿暖？还是不是小姐妹了！”
臻娘的叫喊声还在耳边回响，阿暖唇角微扬，对床上的枳衡说道:“没人了，别装了。”
枳衡揉着咕噜做响的肚子坐直了身子，“还是你聪明，我都快饿疯了。”
“你装睡干嘛？”
“你没见着我妹妹哭起来什么架势？我是吃不消她这么眼泪哗哗止也止不住，等她哭够了我再醒不就省事了。”枳衡答道。
阿暖从桌上拿了一个苹果丢给他，“往后要委屈你了，既然得了癔症，一日三餐的药是少不了了。”
“那都是小事，咱们的事才是正经。”枳衡倒是不在意这些，压低了声音凑近阿暖，“消息传给主子了吗？”
阿暖嗯了一声，“你让死士们盯紧御史大夫秦懿和谏议大夫恒弨，每日所作所为都要记录在册，每十日上交一次。”
“十日？目标会不会太大了？你能带得进去吗？”枳衡迟疑片刻，道。
阿暖思忖片刻觉得有理，便改口道:“那便五日一交吧，写在信纸上给我，方便传递。”
“我方才装睡的时候听臻娘她们说，你被公子封为侍妾了？”枳衡拿袖子擦了擦阿暖丢来的苹果，低头咬了一口问道。
阿暖抿了抿唇，思虑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对枳衡开口，“哎呀别说了，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变成了侍妾，我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呢。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身份传递消息也方便一些，万一哪日出了什么急事我也有理由紧急面见主子。”
“只是连阙已经在怀疑我了，今早他躲在墙根后面偷听我与臻娘说话，所幸我没有对臻娘多说什么不该说的。你以后去找那些死士也要多加小心，千万别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叫他们发现。”
阿暖郑重地对枳衡嘱咐，嘱咐完又想起那一群目标庞大的死士，又接着问道:“死士们的藏身地点足够安全吗？他们这么多人平日里最好分头行事，免得目标太大被邕城邑巡城的守将盯上。”
枳衡一边嚼着苹果一边回答，“这事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他们三人一屋五人一组，都分散在邕城各地，即便被抓住一两个也不会牵扯到其他人。”
阿暖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对枳衡说:“险些忘了，主子要我接近杜镜折，你知道这杜镜折是何人吗？他与主子是什么关系？是能帮上咱们的人么？”
枳衡听到杜镜折的名字，皱了皱眉头，“这怕是不好办。”
“怎么说？”
“具体的我不清楚，只听说他是主子的知己好友，两人常常相约御湖饮酒作诗，如今主子要我们接近他应当是想让杜镜折在朝堂上帮他一把，只是......”枳衡说着说着又犹豫了。
“只是那杜镜折是出了名的清风亮节，他年纪轻轻便得以拜封卿大夫，封地百里良田万户，深得王上信赖，在诸大夫之间独占鳌头。他曾在府衙前立下过规矩，公事只在朝堂办，回府后便拒见一切访客，也就是一些亲朋好友能拜访得了他，即便是他的友人也要提前三两日递拜贴告知，说明来意才见得了他。”
“咱们与他非亲非故的，又不能在这闻风是雨的当口上用主子的名义递拜帖，想接近他怕是要费一番功夫。”
阿暖忽然想起自己在醉仙楼听人提起过，这位卿大夫出了名的重情重义，夫人患病多日他一直守在床旁衣不解带尽心尽力地照顾着。
“那他的夫人呢？我前两日在醉仙楼听人说起过，说他夫人身染顽疾缠绵病榻有小半个月了，咱们能不能从他夫人那里想办法？”
“不如就假装是民间游医吧，偶然听闻杜大人爱妻染上重病，惊叹于杜大人与杜夫人之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深情，打算为杜夫人治病什么的。”枳衡提议道。
“这主意不错。”阿暖觉得可行。
“那我尽快去杜府叩门递贴。”
阿暖却摇头，“不可。”
枳衡疑惑道:“有何不可？”
“为免万无一失，咱们要做好两手打算，这一条计策若是不能成功还要再想别的办法。你若是太早露了面，下次成功进了府去叫人认出来怎么办？你就随便上街雇个小厮，让他敲门递贴好了。”
“此话在理，我明儿一早就办。”
枳衡应地爽快，事也办地爽快，只可惜这事的结果并不如他们所想的那样“爽快”。
翌日一早，枳衡出去一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阿暖将他拉到厨房一角小声问询，“怎么样了？杜镜折收到帖子可说了什么？”
“咱们的帖子府里侍从压根就没收，他们告诉那传话的小厮，说杜镜折一早就请宫中御医来为杜夫人把过脉了，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难症，天底下怕是不会再有人能医治得了她了。”
阿暖有些焦急地拽住他的袖子，“然后呢？你就没让他再试试？”
枳衡无奈道:“不能再试了，再递贴就显得我们太过刻意了，这样反倒会引起旁人注意，既然是云游四方的神医，为何几次三番递贴要进杜府？”
阿暖闻言松开了枳衡的衣袖，“是我着急了。”
“眼下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你可有什么办法？”
“容我想想......容我想想。”阿暖拨着手来回踱步，踱来踱去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急得她满头大汗。
枳衡见阿暖思来想去也没拿出什么主意，便站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我们问问主子的意见？或许主子他会有办法？”
“不行！”
阿暖几乎是想也不想一口否决。
“为什么？”枳衡不解。
“没有为什么......反正......反正就是不行，主子他......他都把这事交给我们了，我们一定要办好，再者说了，连阙对我尚在猜疑，短时间内我还是不要太过主动面见主子的好。”阿暖红着脸答道。
刘憶交代这事时就已经嫌弃她蠢笨了，她哪里来这样厚的脸面再去求他的主意？
“你就......不要管了，三日之内我一定拿出办法来。”
枳衡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言，点头答应了阿暖。
“哦对了，明天我们吃鱼。”
“啊？”
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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