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志

作者: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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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灾2



      然而,公子渊不知道的是,这石的灵并非己身修出,而是因为这石头里封了一个生魂。这生魂,便是被诸天神仙预言会成为修罗的那个黑魂。它从天上坠下,人间的阳气逼得它只好往那犄角旮旯飘,它投胎也遭嫌弃,找不到合适的女子身体来孕育它,最终竟然阴差阳错地投胎到了虞舟岛湖心的玉灵石里。
      公子渊回到蒙睿山净伦三千境,连伤也不养便着手雕刻。当漆山神女携妹妹来看公子渊时,他正坐在石宫后的梅林里解玉。公子渊的俊美面容轻减许多,看得出是大病了一场,气色却很好。漆山神女笑道:“恭喜你得此灵石。”公子渊笑笑:“是我该多谢你帮忙。”
      漆山神女之妹是个清丽婉约的女子,长发及脚踝,发上别一枝栀子花,白衣白鞋,笑容淡淡的。公子渊招呼她:“渥丹,你来瞧瞧我这玉。十几年没见,倒出落成大姑娘了。”
      颜渥丹移步弯腰而观,细白手指敲敲石头,轻声道:“真是块好石头,配得上传说中栀越的美貌呢。”公子渊奇怪道:“你怎么不如小时候活泼了,我记得你小时候一看见我这里的好石头,总要叽叽喳喳点评半天。”
      颜渥丹笑笑:“小时候不懂事罢了。哥哥雕吧,我去梅林里走走。”
      公子渊奇怪道:“颜卿,你妹妹这是....”
      颜清慈嗔怪道:“没怎么,别理她,路上与我吵架了。”

      三千个日夜,公子渊呕心沥血,终于雕出一个女胎。那胎儿雪玉颜色,精致漂亮。不愧动用了神器昆吾刀,这玉胎与一般婴儿无异,会呼吸会喝奶,只是不会哭笑。公子渊很开心,只要把玉胎找块洞天福地温养百年,等它长大,就能把栀越的魂安置进去了。
      玉雕小姑娘在石宫梅林里住了十几年,有很多漂亮姐姐整天围着她转,给她穿衣打扮梳头发。她听见一个姐姐说:“哎呀,神君大人手可真巧,小娃娃太漂亮了。我以前也有个娃娃,不过丑丑的,点了灵力进去就能唱歌,可惜也只能唱歌了。后来那娃娃胳膊掉了,被我母亲扔了。好可惜。”另一个姐姐说:“这小娃娃竟然真的一天天长大了,太神奇了。昆吾刀不愧是父神的兵器。”“可是你不觉得这小娃娃有点可怕吗?一张从来不笑的精致小脸,配上冷冷的眼神,嘶,好诡异。哪里有玩偶是这种眼神?”
      她们的话小姑娘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但是她很开心,她知道她们口中的神君大人就是每天都来看她的那个白衣哥哥。她喜欢白衣哥哥,这些姐姐夸他手巧,她非常赞同。她想,她们说自己长得很漂亮,而且自己也不会胳膊突然掉了,那么白衣哥哥就不会把她扔掉。太好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每当她想出洞玩儿,姐姐们就会大惊失色地把她抱回来,怕她磕了摔了。她虽然很委屈,很寂寞,但是想到大家都这么关心她,于是就乖乖的。
      白衣哥哥来了,他抱着她把她放在膝盖上,笑道:“阡阡,给我眨眨眼睛。”哥哥叫她冥阡,据说因为她是从黑暗深处的路走出来的。
      小姑娘听话地眨眨那长长弯弯的睫毛。哥哥笑的很开心:“你怎么这么像活的?我看不用等栀越来,你就能长成个会说会跳的栀越。”她不知道什么叫“像活的”,但是哥哥笑了,她就开心。她听见哥哥说:“阡阡啊,你为什么不会笑呢?不开心吗?”
      小姑娘便偏着头僵硬地牵起嘴角,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哥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哈哈大笑:“阡阡,我总算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皮笑肉不笑。”
      哥哥不管再忙,每天总是会抽时间来看她。有时候给她讲讲石洞外面的事,有时候疲惫地什么也不说。他常常带些人间小吃给她,有糖葫芦、糕饼、露露冻。她每天都盼他来。
      大家都很关心她的身体,只有一个人例外。那是一个头发上别着栀子花的白衣姐姐,她看她的眼神总是很复杂。有时候她查看她的身体,问道:“小丫头,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躯体,连神仙也比不了你啊。听说你刀剑不伤,是不是?”
      小姑娘摇头。
      那姑娘笑了:“怎么会,她们是怕照顾你不周惹怒了神君大人才骗你说会摔坏的,可谁都知道,你就是从悬崖上跳下去,也不会粉身碎骨的呀。”
      小姑娘眼睛亮了,贼溜溜转起来,她好想出去玩。
      那姐姐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道:“这把佩刀是我姐姐送我的,世间难觅的宝物。”说着就在阡阡身上狠狠划了一下。
      小姑娘疼的哭了,可抬起手臂,臂上光洁白皙,真的没有伤口。
      那姐姐笑道:“没有骗你吧?”小姑娘不太喜欢这个姐姐,她长着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眼神却半点也不温婉,冷冷地让她害怕。于是她说:“你是没有骗我,但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你拿刀划我哥哥就不知道了?”
      那姐姐吓一跳:“你...会说话?”
      小姑娘突然笑了:“当然了,以前懒得跟你说而已。”
      那姐姐慌慌张张跑出去,好像被吓到了。
      两个月后是公子渊的生辰,小姑娘知道那姐姐一定会来。她有些郁郁的,心中很不愿意见到她。公子渊问道:“嘴上都能挂油瓶了,谁惹我们大小姐?”小姑娘问道:“哥哥,你过生辰,那个栀子花姐姐会来吗?”
      公子渊皱眉思索:“你说颜渥丹,会啊,她说她练了个戏班子,等我生辰拉过来给我唱两天戏。”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很喜欢那个姐姐吗?”
      公子渊似乎对她问出这个问题很感兴趣:“阡阡,你竟然也知道什么是喜欢?”
      小姑娘严肃地说:“知道啊,我就很喜欢哥哥。”
      公子渊挑眉:“为什么喜欢哥哥呢?”
      小姑娘偏头认真思考了一下:“因为哥哥听我说话,还给我带好吃的。”
      公子渊哈哈哈笑起来:“那可真是好实在的原因啊。哥哥也喜欢阡阡,最喜欢阡阡了。”停了一会儿公子渊补了一句:“栀子花姐姐是哥哥好朋友的妹妹,我也把她当妹妹,但是不喜欢她。”
      于是小姑娘开心了。
      公子渊生辰前一天,净伦三千境的白梅都开了。阵阵冷香里,公子渊立在石宫前,等着什么人。
      梅林后头缓缓走来一个高挑女子,她摘下斗篷,露出一张清冷面容,正是那掌管世间典籍的漆山神女。这一天好风好水好日头,是个良辰吉日,她对公子渊说:“把冥阡带出来吧。我们招魂。”
      公子渊看着远山寒林,深深呼吸了两三下才开口:“清慈,百年了,我终于可以完成我对她的承诺。”语音不知为何有些抖,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太深的期待,还是对什么东西的不舍。
      小姑娘百年来头一回出山洞,她今天最最开心。一路上白梅压枝,冷香缭绕,她左看看右看看,绽出一个漂亮的笑,扭头问牵着她的公子渊:“雪是香的呀。”公子渊愣愣怔怔,停下步子轻声低语:“阡阡,你去摸摸看吧。”小姑娘放开他的手,蹦跳地跑向梅树,轻轻碰了一朵“雪”,那花瓣便掉了下来。她咯咯笑起来:“我在山洞里看到的外头飘了漫天的就是这个对吧,你告诉我是在下雪。”公子渊牵牵嘴角:“那时候是下雪,现在只是落了梅花。”小姑娘回头,眼里有些懵懂,半晌失望地说:“以前下雪的时候你说过,我可以出洞的时候,你陪我堆个雪人,但是今天雪不太多呢,都没有把地面盖满。”公子渊犹豫一下,笑起来:“谁说的雪不够多?”他走过去,摇摇梅枝,一树粉白簌簌而落,落了他和冥阡满头满肩。他心念动时,满山的梅花都开始飘落,真恍若大雪漫天,冥阡大笑着捧起一手梅花,把头深深埋在里面呼吸。公子渊立在一旁看着她,眼里明暗交杂。
      小姑娘被领到石宫里的时候,漆山神女已经布好了阵,公子渊低头温柔地对她说:“阡阡,你坐到这个阵里来。”小姑娘对他笑一笑,动作麻利地坐了进去。一进去,她就感到灵台内似有阴风呼啸,魂魄一阵一阵刺痛,她痛叫道:“哥哥,我难受。”公子渊摸摸她的头:“忍一忍啊阡阡,今天过后,你就可以天天出山洞玩儿了。”
      小姑娘感到外面变了天,风云际会,神力涌动,天光乍破,泻出万丈流金。她的灵魂似被烈火炙烤,要被从身体里剥出去。她痛苦地痉挛着。可很久很久,她的魂魄还在身体里。她睁开眼睛,看到阵外哥哥脸色不断苍白,向漆山神女问道:“怎么回事,栀越怎么不出现?”
      漆山神女惊疑不定,面色严肃地走近小姑娘,伸手探查,半晌厉声喝道:“渊!我们都错了,这石非有灵,而是石芯有个魂魄!这身体有魂魄了,栀越的魂当然进不来!”
      公子渊眼里天翻地覆,消瘦的身体似乎摇摇欲坠,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猛地一拳砸向石柱:“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也带不回栀越?我要栀越!我不要她!”
      小姑娘心一跳,她没听懂“不要她”是什么意思。只听漆山神女道:“渊,你别激动,还有办法,你可以把冥阡身体里这的魂剥出来,让栀越进来。”公子渊慢慢抬起头:“可是,那会很痛苦。”
      漆山神女一贯的冷静睿智,她缓缓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下定决心,明日栀越就可以陪你过生辰。”公子渊看向小姑娘,她亦与他对视,他眼睛里有着痛苦与犹豫。半晌他跌跌撞撞离开:“让我考虑考虑。”
      小姑娘又被带回了山洞,被锁在了石床上。这一次没有人再围着她转。她想了很多,她冰雪一般聪明,她明白了。
      原来她们所有人都把她当玩偶。她们从不是关心她,只是怕弄坏公子渊大人的玩偶。她是个玉雕,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她有魂魄。她以为她不丑,胳膊也没有断掉,公子渊就永远不会把她扔掉,但是她错了!
      她还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她自洪荒初生,飞过思旧台,不知何人把她轻柔托起,授以精血,让她以为她和周围的魂都一样。可后来别的魂都去了人世投胎,而她却困在虞舟岛上的石里,千百年寂寞清苦。直到有个人把她抱离她的故乡,对她说:“我带你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可此刻,她觉得这里才是暗无天日的地方。
      很久很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公子渊,狠狠闭上眼睛。等待许久,听到清泠泠的一声冷笑,却是颜渥丹。于是她睁眼了,心里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如释重负。
      颜渥丹提着个灯笼,隔着半尺距离望着她。小姑娘问她:“你是来嘲笑我的?”
      颜渥丹笑了:“不,我可怜你,所以来帮你。”
      小姑娘冷哼一声,不理她。颜渥丹早习惯了在她面前自说自话,拔出腰间匕首把绑着她的铁链尽数砍断:“你逃吧。明日公子渊生辰,大家都去前头看戏了。你离开净伦三千境,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让我看见你。你要是不走,说不定公子渊什么时候想通了把你的魂剥出来,把身体给栀越用。”
      小姑娘这才转头望着她:“为什么帮我。”
      颜渥丹看清她的脸,笑了起来:“冥阡呀,你看你,心里受了这样重的伤,眼泪也不掉一滴,果真是石头做的。”
      小姑娘冷淡地重复:“你到底为什么帮我?啊,我懂了,你帮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不想要那个女人来到这世上。你喜欢公子渊,对不对?”
      颜渥丹闻言身子眼中显出一点茫然恍惚,走过来坐在她石床边,靠在床脚,背对着她看向洞外飞雪,点头道:“是啊,我从小就喜欢他呢。你知道我姐那个冷性子的怎么会和公子渊交上朋友?就是因为我打娘胎里体弱,小时候病的快死了,公子渊大人精通药石,带我来净伦三千境救治。调养了十几年才调理好。姐姐就是那时候和他熟起来的。可是呢,公子渊那么细心温柔地照顾我,却不喜欢我。他所有的喜欢,都给了一个飘渺的魂灵!”她的语气越说越怨怒,转过头轻拂过小姑娘的脸:“我有时候好嫉妒你,要是我也有你这张脸就好了。即使是被视为一个替代品,能得到他这样的关怀,我也愿意啊。”
      小姑娘身子轻颤一下,半晌问:“我从来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子,你能让我看看吗?”
      颜渥丹以灵力化镜,小姑娘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张陌生的脸。她眉眼锐利而冷艳,鼻翼很窄,眼眶很深,面容是冷玉般的苍白,白的诡异,黑发半束半披,黑的也诡异。面容精致得几乎不像真的,极具视觉冲击力。她问:“栀越就长这样子?跟想象的不一样。”颜渥丹摇头:“我没见过栀越,只有公子渊见过,但你该相信他的雕工。”
      小姑娘问:“我走了,你是否会有麻烦?”
      颜渥丹嘴角突然浮起一抹笑意,意味不明,但她背对着小姑娘,没人看得见她笑了:“这你不用管,我明天在后山梅林给你备马。记着了,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公子渊面前。这是公平交易,反正你不爱他,离开他也不会难过,还能永远拥有这具身体。你也别恨我们,因为你是魂魄掉入了石胎,本不是石,永远修不成石精,若不是他雕了你的身体,你难有机缘离开虞舟。”
      第二日净伦三千境热闹非凡,神仙云集。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着曲儿,良辰美景罢了,吴妖越艳已休。公子渊病容清显倚在榻上吃茶,他看这人世一场场悲欢,他看美人英雄的爱恨,他本是神,却只好在戏里寻梦。而小姑娘跨上天马奔出,飞速的远离这过往的一切,灯火与歌声渐远,冷梅香也散了。
      那夜深时,公子渊醉了。待第二日酒醒,只觉得头痛欲裂,出门随意散步,竟然不自觉又走到小姑娘住的洞里。肚肠里纠结忐忑了一路,却只见到了一室空荡,公子渊头一回动了肝火。
      颜渥丹自己来请罪,哭着说:“都怪我,我怕她伤心,本想来安慰她,看她被锁着可怜,就解开绳索带她去散心。说了几句话,发生口角,那丫头平日里就不太喜欢我,这一下子更是火上浇油。也许是她早计划好了,她一路借着我过了关卡,引我到了后山梅林,就要逃走。我想拦住她,可没想到她灵力十分厉害,终究不敌,给她逃了。我吓得不敢告诉神君,耽误了追她的时机,请神君责罚。”
      公子渊脸色铁青,看了看颜渥丹右肩的伤,叹口气,慢慢说:“怪不得你。”漆山神女颜清慈看公子渊神色,也替妹妹说话:“你不是说在虞舟,一岛的怨灵都不是她对手?她本不会使用自己的力量,想来是发生太多事,她突然失控了,打伤渥丹。渥丹昨日处理伤口,也是弄到半夜。”
      颜渥丹道:“神君,渥丹想要赎罪。”
      公子渊喃喃道:“你何罪之有,是我自己大意。没关系,没关系的。这世上还有别的石头。我可以继续找,一百年,两百年,我可以等。”
      颜渥丹颤声道:“我,我替你去六合之外寻栀越。等找到了,我就...”她看了一眼她姐姐,很坚定地说:“我就把自己的元神留在那,换她来用我的壳子。”
      这话似平地惊雷,炸响在两人耳边。公子渊还没说话,颜清慈已厉声说:“你胡说什么?!你不过是弄丢了一个玉雕,神君怎么会怪你,就算怪,也不会让你用自己的身体换!”
      公子渊也道:“你不必如此。”
      颜渥丹抬眼望着他,不再掩饰,凄恻道:“不是因为这件事,只是因为,我想要你快乐,你的夙愿,我倾尽一切也要帮你达到。哥哥,你难道不知道吗?”公子渊惊讶地望着她,颜清慈却叹了口气。
      颜渥丹对着姐姐磕头:“阿姊,妹妹对不起你。但这一次我一意孤行,姐姐如何不愿我也要这样做。”
      颜清慈悲怒道:“我宁可与公子渊断绝来往永不踏入蒙睿山一步,也不同意你做这种傻事。你这个傻子,不过是男人,有个几十年就忘了。我们神仙也没什么好的,就是命长!”
      颜渥丹道:“姐姐,我的心意,从我小时候你就知道,你劝我了几百年,你看我忘了吗?我的命是我的,你管不了!”
      颜清慈大怒,拂袖而去。只留下公子渊呆呆地坐在石床上。
      颜渥丹道:“神君,你不必歉疚。我只望您这辈子永远记着我,在心里留一点点位置给我就好了。”
      公子渊摇头,涩声道:“这是我的执念,与你无关,请你不要如此。”
      颜渥丹笑了:“我自己愿意,姐姐拦不了,你也同样。神君,百年后的今日,漆山神潭边,你去接栀越吧。”她说完就飘然而去,公子渊痛苦地闭上了眼。

      而那小姑娘策马离开蒙睿山,顺着天河来到了人间。她一踏入人世的土地,便感受到了脚下澎湃的邪恶与欲念,活色生香,光怪陆离。
      她从前在神域,天地间尽是纯净的灵气。而在人间,什么乌七八糟的气都有。她感受到她内心深处涌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于是皱了皱眉。那种感觉并不好受,就像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但她却不懂得操控这种力量,只觉胸口憋闷。
      周围的行人都好奇地看着她,众生往来,俱是陌生。
      她无处可去,无亲可依,她在这天地间,孑然一身,是真真正正的自由。这是天地间最珍稀的自由,因为获得这种自由的代价就是斩断一切与他人的联系。而这种冷冰冰的自由,有谁想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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