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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pi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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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下的人


      “如果是在寒冬之域上生长的冰之圣花的话,一定能够扼制他体内肆意流窜的火焰。到那时,想必他也能能够得救吧。”

      记忆中,那个为族内的族人看病的圣医如此说道。

      但是那些一切都结束了,和友人的他一起愉快地度过的记忆,眼见对方因为体质而受到浓重的痛苦却无能为力,以及得知有救命的办法后所产生的不顾一切也要去实现的愿望,在他将死的这一刻,都将要结束了。

      真是……不甘心啊。明明……明明友人还在等着自己回去。一直自视甚高的他,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力量。若是能重来,他一定会行动得更加慎重一些,为了取胜,为了活下来,也为了能够救助在族内等待着自己的友人,他不应该被战斗冲昏头脑,过度执着于打败、杀死对方。哪怕卑鄙一点,采取些狡猾的方式取胜,又或者低微一些,选择逃跑,也比现在这样,因为过度自傲而陷入死亡的困境要来得好吧。

      在自身的战斗欲凌驾于理智后,他迎来了现如今的败北。哪怕是后悔,也没有任何用处。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花,慢慢落在躺倒在雪地上,满身鲜血的男人身上。

      ……

      “喂,你还好吗?醒一醒,喂。”

      是谁……在说话……

      男人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却顽固地黏在一起,抵抗着他的意志。

      “喂,还活着吧?醒一醒啊,再不醒来,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哦。睁开眼睛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成功睁开了眼睛,但也只是睁开到眯缝着眼的程度而已。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要做到对常人来说睁开眼睛这样极其简单的事情,却非常得困难。

      “啊……果然还活着,真是太好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如此说道。

      因为眯着眼的缘故,加上大脑十分得疲倦与痛苦,男人并不能很清楚地看清楚眼前的事物,哪怕眼睛看清楚了,大脑也处理不清楚。

      只是觉得,好像依稀看见了一团朦胧、美妙的光团。

      这是完完全全的错觉。

      在又一次被喂食了丹药,因为比之刚才要清醒些,因此能自主消化丹药药力的现在,男人终于慢慢恢复了神志。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非是什么虚幻的光芒,而是一个穿着白色毛绒长袍,长相约莫十八岁的年轻美丽的少女。对方看到他恢复意识,庆幸似的,吁了口气,露出了笑容。

      “是你……救了我吗?”男人满含困惑地问道。

      “是哦。”那个少女,轻快地如此回答道:“看到你满身鲜血地倒在哪里,我可是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但是仔细查看了一下,竟然还有呼吸,就试着把你救活看看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多谢你的帮助,我勉强活下来了。”男人带着感激地回答道:“我名为溪。你为什么要救我?”他看着少女纯净美丽的脸庞,内心突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神秘的情感击中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男人一点都不明白。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非常感谢眼前的少女。若不是她,他现在肯定已经死了,尸体会被埋在雪下面,最终谁也找不到他。又或者,若是有其他灵兽经过这里,或许会吃掉他的尸体。

      “什么为什么?”少女茫然地眨了眨眼:“因为看到你倒下了,所以就救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这毫无疑问,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不管是在仙岛,还是在凡界,实际上,看到他人遇到危险就进行救助,这样的行为并非是常见的,大部分的人,看到别人遇到危险,多半会选择无视,或者为了避免麻烦和自己扯上关系匆匆逃离。像这样,显得非常冷漠的行为到处都是。不如说,这样的冷漠,在溪看来已经是足够善良的举止了。

      他和他的族人住在南方的火之森林附近,同时火之森林也是四大灵兽密集的区域之一。火之森林是一个好战的地方。不管是他们的族人,还是周边的其他人,都非常看重武力、也乐意彰显武力。另外,值得一提的是,三大派之一的御魔派的据点,也在火之森林附近。

      和热爱与灵兽和平共处的御仙派不同,御魔派的惯例是支配控制灵兽,用自己的力量去完全操纵他们。这样的门派,虽说并非代表恶,三大派本身,没有一个门派是绝对的“恶”,只是理念不同。但相比起御仙派和御机派,御魔派的行为作风确实更加肆无忌惮,也更加不讲道理。

      简而言之,力量至上,虽不是极恶,但距离善,也相距甚远。

      有人挡路,不管是人还是灵兽,都将之消灭。这样的强势的方针,贯彻得比另外两大门派要彻底得多。这和火之森林的环境,或许也并非完全没有关系。

      低温使人的脑子变慢,与之相反的是,炎热会使人变得躁动。御魔派,以及火之森林附近的其他人和修士,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些许环境的影响,变得好斗起来。

      在大环境如此的情况下,溪与他们的族人也贯彻着一样的方针,武力即是一切,弱者就会被杀死,哪怕被夺走一切,也是理所当然。但同样的,因为人类是群居动物,当其中一个被杀死时,剩余的人选择复仇同样是理所当然。

      各势力间不断地进行争斗,虽说远没有达到战争的程度,但不同规模的争斗,时有发生,争斗的同时,也伴随着鲜血、以及利益的转让。

      像这样,杀死或者被杀死,抢夺或者被抢夺。若有人被打败,那么旁观者一哄而上将之剩余的价值夺取殆尽,也并非是什么少见的景象。

      若是上前救助,反而是不正常的行为。溪不是没有去往过其他区域,但在他看来,或许其余区域相比起火之森林要和谐得多,但人的本质也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大家表面上套上了一层彬彬有礼的外衣,将争斗更好地隐藏了起来。

      无聊,实在是太无聊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比起表面和平的其他区域,溪还更喜欢大家的欲望体现得更加直白的火之森林。

      有些直来指望、一根筋的溪,就是这样,将其他区域的礼貌和克制,理解成了虚伪。这其中或多或少有些傲慢的成分。说到底,秩序压抑着人的恶之本性,这并非是什么坏事。“伪善比完全的恶还要来得讨人厌”,这样的想法,和“只要结果好就是好”的观点是完全相反的,完全从出发点来进行判断的观点。这样的观念到底是对是错,即使去辩解,也没有什么意义。

      哪怕辩解出结果,对溪来说也毫无价值,坚持己见,无论如何都不听其他人说话的人,到处都是。

      这样的溪,无法理解对他进行救助行为的眼前的少女。

      哪怕是在火之森林以外的区域,对处于险境的人进行救助的行为,也并非是常见的。

      他感到感激,但其实更多的是困惑。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的人要救他?他直来直往、信奉着“武力即一切,弱肉强食,弱者活该被杀死,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大脑,尚未能够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因此“看到人遇险就要救助”这样霸道的、毫无道理的回答,他实在是,理解不能,以至于哪怕嘴巴好好的可以进行对话,却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眼前仿佛当机了一般的家伙,皮夏夏陷入了纠结:这家伙,真的没关系吗?是不是受伤的时候伤到了脑子呢?总觉得和他对话有点困难。

      事实上,现在的皮夏夏,也处于非常麻烦的窘境中。若要详细地描述前情,大概要讲述好久。但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简单多了,总结说来就是,她和她的小伙伴们,在暴风雪的、寒冷且可见度极低的天气、以及灵力干扰的麻烦环境中走散了。

      因为灵力干扰的缘故,也没法顺利使用术法。以至于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转,毫无根据地寻找着伙伴们的踪迹。随后巧合地发现了疑似尸体的,眼前的男人。

      这是许多个偶然所诞生的必然。本身寒冬之域目前所发生的灵力干扰等多个会给人带来极大麻烦的情况,就不该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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