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糖

　　9.

　　居寒洗了很久，水声稀里哗啦的，吵得室友睡不着，烦躁地起来砰砰砰地敲着门：“居寒你在里面干嘛呢，洗了这么久，还让不让人睡了！”

　　居寒忙关了水，小声回了句对不起，“我马上就好。”

　　室友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去睡觉。

　　居寒蹲在墙角，浑身冷得发抖，可是她却没有挪动一步。水从发尖、睫毛上滴落，混合着她无助痛苦的眼泪，看着自己身上那一道青一道黑的抓痕，不住地干呕。

　　真恶心，真恶心！

　　一闭眼就是被欺辱的画面，居寒惊得瞪大了眼，干涩到发红的眼已经爬上了血丝，本以为干了的泪腺再度酝酿出眼泪。

　　【你本来就脏，再脏点又死不了。】

　　【没人会知道你不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你在这里。】

　　【你就一个人在这儿好好玩吧。】

　　【你喊吧，你越喊我们哥俩越兴奋——】

　　唔——

　　死死咬着下唇，将悲鸣压回喉咙，但是眼泪却争先恐后地流出。

　　陆家麒……

　　陆家麒！

　　我错了，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该靠近你——

　　带刺的玫瑰，哪怕再艳丽，也是会伤人的。

　　冲了大半夜的冷水，居寒成功病了，醒来时头昏脑胀，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今天的太阳格外大，不过已经被_操-练了一个多星期，大家的耐热度提上来了，中暑的人大大减少。

　　居寒还从来没有在军训时期中过暑，今天这太阳越照眼前越糊，身体一歪，整个人就倒了下去，毫无意识。

　　“教官，有人中暑了！”

　　教官立马让人散开，准备背人去医务室。陆家麒无意回头一看，见是居寒，脑子一空，就跑了过去。

　　“教官，还是我来吧。”陆家麒不由分说地抱起居寒，闷头往医务室方向跑去。

　　教官愣了愣，半晌摇头一笑，现在的小年轻啊。

　　医务室在教学楼的三楼，楼梯拐个弯就到了，这个时候里边正空着，陆家麒抱着居寒匆匆进去，扯着嗓子喊医生。

　　保健医正在里室吃饭，听到喊声立马摸上眼镜边戴边走出来说：“来了来了，怎么？又是中暑？”

　　“对，你快给她看看。”

　　“中暑就喝点藿香正气水，不行我再给她打一针。”

　　“没这玩意儿。”

　　保健医透着眼镜瞧他一眼：“小伙子，大热天的脾气别躁，容易上火。”

　　陆家麒眉都快飞起来了，这保健医还磨磨唧唧的说着没用的话，他眼一瞪：“哪那么多废话，赶紧给她看。”

　　保健医无奈摇头：“行了，把她放下吧，我给看看。”

　　陆家麒小心地放下居寒，肢体碰触时他才发现，居寒这几天瘦得有点厉害，她刚来的时候，手臂上还有点肉，现在，就剩点皮了的样子。

　　眉头不自知地紧皱，陆家麒抓着居寒的手紧了紧。

　　“嗯？这么烫？看着不像是中暑……这是发烧了啊。”保健医探了探居寒的额头，触手滚烫，转身立即去拿体温计。

　　发烧？

　　陆家麒探了探居寒的额头，确实很烫，难道是因为昨晚？

　　思忖间，保健医拿来体温计给居寒量了□□温，抽出来一看，烧的近四十度！

　　保健医哎呀一声：“这是高烧了啊，我先给她打一针，如果没有退下去，还是送医院吧。”

　　“这么严重？”陆家麒拧紧眉。

　　“高烧比较危险，搞不好就会恶化，发展成肺炎就不得了了。”

　　“那你还打什么针，我直接送她去医院。”陆家麒说着就去抱居寒。

　　保健医张了张嘴，放下针：“也是，你还是送她去医院吧。”

　　陆家麒瞪了他一眼，抱着居寒往医院赶。

　　不过医生也是准备给居寒打退烧药，先看看情况，陆家麒对这些不懂，只能任着医生折腾。

　　也就只有在等候的这段时间里，陆家麒才静下心，头一次仔细去看居寒，他所谓的姐姐。

　　居寒的脸部线条很柔和，光是看侧脸，就能看出她是个温柔恬静的女孩子，她的五官虽然不算惊艳张扬，但是组合在一起就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柔美。

　　她的嘴唇很薄，没有什么血色，但是下唇内侧却隐隐能够看到血丝，大概是她自己咬的。

　　她的眼圈很红，想到昨晚她绝望的哭着的样子，陆家麒没来由的烦躁与懊恼。

　　她的皮肤很苍白，但是两颊处是滚烫的红晕，碰一下都觉得心慌。

　　医生说她近期摄入营养不足，体虚得厉害，打完退烧针后，可能还需要补充一剂营养针。

　　陆家麒没有意见，乖乖去门诊交钱。

　　小护士开玩笑说他对女朋友真体贴，陆家麒皱眉解释：“她不是，我们只是……同学。”

　　小护士自知失言，有些尴尬，陆家麒没有理会，出去买了点面包和矿泉水，就在病房里等着。

　　居寒醒来的时候，一看到陆家麒，立马伸手去挡自己的脸，同时还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让你看到我的，我马上走，马上走……”

　　陆家麒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看着居寒不管不顾地下床要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居寒浑身一震，疯了似的挣扎：“放开！放开我——”

　　“求求你，放开我——”

　　居寒惊惧的模样一下子刺痛了陆家麒的双眼，他没想到昨晚的事对她的影响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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