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静歌

　　“妈的，这两个畜生！”还没等季陌走进，文艺歌远远的就听见了他谩骂之声。董芊立于他的身旁，低声安慰着他。
　　林逸良领着她快步的走近问:“出什么事了？”
　　“他们不让我们比，”董芊替季陌回答:“说要不就把季陌原来的队友找回来，要么就判我们输。”
　　“规矩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写的，”季陌依旧没平息了怒火，“本来双人组队就可以存在一名随时上场的替补，凭什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他嗓门大，而如今他们身处的地方又是刚刚散场的赛场门口，低声议论的人越来越多，林逸良眼瞅着这事态渐渐地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去，于是他提议说换个地方聊。
　　“那裁判绝对他妈有问题，”季陌不依不饶，对着场馆里又狠狠骂了一通。直到董芊拉了拉他的袖角，他才算是冷静了些许，转头离开了。
　　奇怪的是，学校论坛上有关于这场不比而败的辩论赛的讨论贴，几乎发出是不过一分钟就被删除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统一格式的标题:“昔日冠军沦落到败者组，场馆门口撒泼闹事。”
　　聚在饭桌上的四人哪个也不是个逛论坛的主，于是这互联网上的风波他们是一概不知。
　　“你还记不记得去年决赛那回，”季陌合上了菜单，他气都气饱了，哪有什么胃口吃饭:“就是内俩人，恶心的要死。”
　　去年的决赛，林逸良和季陌只差一点就丢掉了冠军的名号。倒不是因为技不如人，只是每次到对攻环节时，他们总会被警告说人身攻击，没有礼貌，不合规矩等等莫名其妙的扣分项。即便是这样，他们亦在总结环节占尽了优势，可三位裁判却不谋而合的投了反方。若不是观众投票一边倒的投给他们，恐怕去年的冠军也早就易了主。
　　“记得。”林逸良回答他:“是那个收买裁判的二人组？他们居然还有脸来。”
　　“赫，脸皮厚着呢，不仅有脸来，还有脸权限的我比都比不了。”
　　林逸良没再接话，他仔细翻了翻菜单，给文艺歌点了两个她爱吃的菜，后者连菜单都没打开，只顾着开导董芊低落的情绪。
　　“还好是进了四强，有复活赛可以打。”
　　一向乐观的董芊，现如今却垂头丧气:“太黑暗了，歌儿你要小心他们，这么有手段的两个人，恐怕和你们比赛之时也不会安分守己。”
　　下一场就是胜者组的决赛，他们马上要面对的，就是淘汰掉季陌董芊的二人组。
　　故而这次在准备阶段时，林逸良对总结材料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都斟酌了两三遍，直到就算是鸡蛋里挑骨头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了，他才会放下这一段再去准备下一段。
　　睡眠的时间是越来越少，眼睛附近的黑眼圈是越来越多。
　　于是临近比赛的头一天晚上，文艺歌按住了还要熬夜准备的林逸良的手，提议道:“良先生，有点晚了，送我回寝室吧。”
　　林逸良起身去拿车钥匙，可文艺歌却又拦住了他:“我们走回去吧，溜溜弯。”
　　他没反对。
　　今夜晴朗，一轮皓月当空，抬头看，几颗星星点缀于漆黑的夜空。
　　即便是夏夜，晚风吹过之时亦是有些清凉的韵味。好在文艺歌早有准备，披上了那件文爸爸给她买的宽大的外衣。
　　她在一旁的台阶上走，林逸良在侧面跟着。她走得慢，他的脚步亦是放慢了下来。半晌，听得她开口道:“良先生，你紧张吗？”
　　“不紧张。”林逸良如实答。
　　“我有点紧张，”文艺歌停下脚步，抬眼望向星空:“有些害怕明天会输，尽管内心告诉自己是应该自信的，可还是担心出岔子。”
　　“如果我们输了，是不是就要去败者组和芊芊季师兄他们打了？”
　　“不会输的。”林逸良从没想过输。即便是条件或许不太公平，那他也相信自己不会输。
　　“想吃糖了，”微风划过文艺歌的及膝碎花裙，将她的裙摆吹起来了些。她回过身，面朝着林逸良:“听说吃糖能缓解焦虑的情绪，良先生，你带我去买糖吧。”
　　林逸良下意识的抬腕看了看表，时针上比划的时间已是晚十点三十分。再过半个小时宿舍楼就会锁门，到时候即便是她想回恐怕也回不去了。可他抬眼，文艺歌背着手站在台阶上，她背后即是星空。她目光澄澈，一眨不眨的瞧着林逸良，后者旋即就反应了过来她此举何意。
　　她是怕自己因为太过焦虑，休息不好吗？所以她要带他出来透气，故意拖到宿舍关门好督促他早些休息？
　　她那眼神里明显就清楚这一切，也晓得拖延着去买糖会回不去宿舍，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要他走着送，要他在这大半夜的时候给她买糖吃——她又不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好，”林逸良朝她伸出手:“走，我们去买糖。”
　　文艺歌正站在台阶之上，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的就将小手送入了他的掌心，借着一段力便施施然跳下了台阶。即便是与他同处于一个水平面，他亦没松开手。他掌心的温热暖了她微凉的手掌，亦暖了她内心柔软的某一处。
　　夜色掩了文艺歌的脸红，她低下头看了看二人手心的交汇处，又抬头看了看目不斜视的林逸良。
　　她眨巴眨巴眼睛，没再多说一句，任由他领着满大街的找这个时间节点开门的糖果店。
　　被他牵的感觉，也不坏呢。
　　林逸良倒也不是带着她瞎逛，早在她说要去买糖的时候，他就已用手机地图查了离这里最近的糖果店在何处。饶是他有意多绕了些路，试图让牵手散步的时间延长一些，约摸十分钟的路他们走了二十分钟之久。
　　花花绿绿的糖果装填在柜台之内，文艺歌挑来挑去也就是些她喜欢的样式。大大小小装了一小袋，而后她又拿了两根棒棒糖，豪放大气的对他说:“我请你！”
　　林逸良接过她递过来的剥好了的棒棒糖，顺手将她另一只手里的糖袋子拎了过来结了账。
　　到最后文艺歌也只付了两个棒棒糖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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