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自我修养[重生娱乐圈]

　　段嫣愣了愣，然后笑了，“你说这个啊？”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不以为意地笑道，“拍戏嘛，正常的……”
　　秦墨看着她，突然嘀咕了一声，“猪头。”
　　段嫣疑心自己耳朵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猪头……”秦墨声音大了一点，他毫不掩饰地干脆道，“拍个戏也能把自己搞成这样，脸肿得跟猪头一样……”
　　秦墨从来不会和她说这样的话，段嫣不知道他是自那次承诺“要坦诚自己”之后就开始放飞自我，还是这次真的气急了，才会蹦出这样的字眼来。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不可原谅，哼。
　　段嫣反击道，“你呢？你就比我好了？去写个歌，把署名写到别人头上了？”
　　秦墨不吭声了。
　　段嫣也毫不掩饰地干脆道，“你这只猪！”
　　两个幼稚的人互相嘲讽了一通，一齐沉默了下来。
　　“哎，”段嫣没有忍住，在这场幼稚的游戏中率先败下阵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墨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就这样了呗……他们说是拿去重新编曲了。”
　　“那……”段嫣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你觉得呢？改动得多么？”
　　秦墨思考了一下，给出了非常保守的答案，“还可以。”
　　他想了想，补充道，“节奏上确实改得比较多，衔接的部分也添加了新的东西，还有……”
　　段嫣是不太懂的音乐的，可也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旋律是没有大改的。
　　秦墨还是吃了个闷亏。
　　这简直太让人难受了，原以为秦墨已经解决了死亡模式的最大Boss，可没想到人生负重前行，还有万重千山的考验在前面等着他。
　　秦墨看段嫣闷头不语，反过来安慰她道，“没事，新人常态，正常的……”
　　跟段嫣说自己挨打的那一下是“正常的”一个语气。
　　他们都对自己所受的苦难与委屈不以为意，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拼搏前行，从对梦想的坚持上来看，他们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然而他们对于对方身上发生的事，却看得都比自己重要。
　　秦墨见段嫣还是闷闷不乐，不由岔开了话题，“对了，我昨天晚上在电视上看到你了。”
　　段嫣也顺着他抛的话题往下接道，“啊，哪部戏？”
　　“名字我忘了。”秦墨一边回忆一边笑了笑，“一个小丫鬟。”
　　“哦那个啊……”段嫣也想起来了，她打酱油的角色演过很多，都没有去关注哪一个酱油角色已经播了，不过这时回想起来，忆起自己那个小丫鬟的扮相，突然有些头疼。
　　小丫鬟梳着两个小辫儿，常穿一袭土啦吧唧的米黄色劣质纱裙。段嫣演的时候不觉得什么，毕竟当时有戏演就不错了。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有那么点伤眼睛，尤其视频那边的这个人还笑得这么碍眼！
　　“你笑什么！”段嫣不服气道，“你的高冷呢？你的不苟言笑呢？你还笑！还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想穿过视频来堵上你的嘴！”
　　秦墨突然正色了，轻轻道，“我也想……”
　　段嫣没听清，疑惑道，“你刚刚嘀咕了什么？”
　　秦墨看着他，完美履行了他对段嫣“绝无保留”的承诺，“我也想穿过视频。”
　　段嫣：“……”
　　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房间里好热？

　　日子还是在忙碌地旋转着，秦墨吃下了这记新人的闷亏，慢慢跟着业界的前辈积累经验，而段嫣一心一意扑在了剧组里，沉浸在了她这个角色里。
　　只是两人原先只是短信来往，偶尔打打电话，现下却是成了保持电话往来，偶尔通个视频。这趋近暧昧的发展令两人都有些心猿意马，却谁也没有后退一步。
　　段嫣的《金锁记》拍摄往后，剧情便越来越压抑。
　　段嫣所饰演的长安一角，在二十四岁那年生了痢疾，她的母亲曹七巧不替她延医服药，只劝她抽两筒鸦片，果然减轻了不少痛苦。病愈之后，长安也就上了瘾。未出阁的小姐，没有其他的消遣，一心一意的抽，倒比长白抽得还要多。又受了母亲的影响，婚事也就耽搁了。好不容易表妹长馨给她介绍了一个留洋回来的男同学，两人见了面吃了饭，彼此都有意，又趁着七巧生病没工夫闹事的时候订了婚，才总算是能定下来了。
　　这天拍摄的便是订婚后，大奶奶玳珍上门来道喜的戏份。
　　段嫣坐在廊下，不知在想什么，脸上带了点微笑，单纯得像个怀春的少女。
　　孙虹见了，不由得有气，便冷言冷语道：“这些年来，多多怠慢了姑娘，不怪姑娘难得开个笑脸。这下子跳出了姜家的门，称了心愿了，再快活些，可也别这么摆在脸上呀──叫人寒心！”
　　段嫣也不回嘴，自顾自努力戒了鸦片，完全像换了个人似的。
　　大奶奶玳珍上门，曹七巧拉着她，悄声道，“我看咱们还是在外头打听打听哩，这事可冒失不得！前天我耳朵里仿佛刮着一点，说是乡下有太太，外洋还有一个。”
　　玳珍道：“乡下的那个没过门就退了亲。外洋那个也是这样，说是做了几年的朋友了，不知怎么又没成功。”
　　孙虹冷哼了一声，“那还有个为什么？男人的心，说声变，就变了，他连三媒六聘的还不认账，何况那不三不四的歪辣货？知道他在外洋还有旁人没有？我就只这一个女儿，可不能糊里糊涂断送了她的终身，我自己是吃过媒人的苦的！”
　　段嫣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无意识地用指甲去掐手掌心，手掌心掐得通红，一道道指甲印，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孙虹一抬眼望见了她，便骂道：“死不要脸的丫头，竖着耳朵听呢！这话是你听得的吗？我们做姑娘的时候，一声提起婆婆家，来不迭的躲开了。你姜家枉为世代书香，只怕你还要到你开麻油店的外婆家去学点规矩哩！”
　　这话说得简直太难听了。
　　段嫣的眼圈儿立马就红了，她不要命似的掐着手掌，掐得掌心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孙虹这时拍着枕头嗳了一声道：“姑娘急着要嫁，叫我也没法子。腥的臭的往家里拉。名为是她三婶给找的人，其实不过是拿她三婶做个幌子。多半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了，这才挽了三婶出来做媒。大家齐打伙儿糊弄我一个人……糊弄着也好！说穿了，叫做娘的做哥哥的脸往哪儿放？”
　　段嫣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跑了出去。
　　“卡——”导演喊了一声，把段嫣喊过去讲戏。
　　“这一段不能这么哭。”导演给段嫣看回放，“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么。长安为了这个订婚对象，她现在在戒鸦/片，她要脱离这个疯狂的家庭了。这个过程会很痛苦，你明白我的意思么，你可以表现得神经质一点。”
　　“神经质……”段嫣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慢慢思考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哎没事儿，你看孙虹，”导演拍了拍段嫣的肩膀，指着孙虹对她道，“你看她，你觉着她疯吗？觉着她病吗？”
　　恰好这时孙虹走了过来，闻言便笑了，“别说了，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快神经病了。”
　　“哎就是这个感觉，”导演点点头，回过头对段嫣道，“你要知道，小说的最后，长安是像极了七巧的，你们俩是母女，身上一定要有共通的地方，要表现出来……你要知道，”导演最后意味深长地道，“这就是家庭教育失败的地方。”
　　段嫣茅塞顿开，突然有了感觉，十分爽快地道，“那行，现在再来一条。”
　　孙虹才刚坐下，闻言也起了身，“来，女儿，我去给你对戏。”
　　这一条只补拍段嫣的镜头。
　　孙虹不愧是敬业的楷模，她那条已经过了，此时为了给段嫣对戏，又丝毫没有放松地演了起来，“姑娘急着要嫁，叫我也没法子。腥的臭的往家里拉。名为是她三婶给找的人，其实不过是拿她三婶做个幌子。多半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了，这才挽了三婶出来做媒……”
　　段嫣听到“生米煮成了熟饭”一句时，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充满了仇恨，不像在看自己的母亲，倒像是在看仇人一样。
　　孙虹都被震了震。
　　段嫣挥了挥手，表示不行，感觉还是不对，要重来。
　　她让工作人员帮她拿了瓶眼药水，滴了几滴，感觉还不行，又找了点稍微刺激的东西往眼睛里滴了，把眼睛弄得红通通的，这才又开始重来。

　　孙虹拍着枕头嗳了一声道：“姑娘急着要嫁，叫我也没法子。腥的臭的往家里拉。名为是她三婶给找的人，其实不过是拿她三婶做个幌子。多半是生米煮成了熟饭了，这才……”
　　段嫣坐在廊下，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姑娘其貌不扬，抬头的时候整张脸都面无表情，唯余一双眼睛，红得吓人，盯着人看的时候，丝毫感觉不到那是在看母亲，倒仿佛像是在看一个毁了她一生的仇人，看这架势好像随时要扑上去将人弄死一样。
　　天底下有哪个母亲，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拿这样的恶语来伤人呢？
　　段嫣红着眼睛，在那一瞬间突然哭了起来。她哭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像是感受到了这个世上最深的绝望一般。

　　这天晚上跟秦墨视频的时候，段嫣的眼睛还是红着，情绪也不太对头，整个人真的有些“神经质”了。
　　秦墨也察觉到了段嫣的情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给她哼了一段歌。
　　段嫣后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也没有察觉，梦里还依稀回荡着秦墨的歌声，舒心又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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