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S/OC]曾经沧海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元稹《离思》

　　［一］

　　沧海的水，是深邃的，是浩瀚的，是一望无际的。

　　巫山的云，是缥缈的，是迷蒙的，是虚无飘荡的。

　　我想，她应该就是你心里的巫山，你心底的沧海。所以，才会是那样的难以忘怀，那样的无法超越。

　　［二］

　　多少年前，我曾经在一本书上读到这两句诗，那时候会为诗人对亡妻的忠贞和怀念之情而唏嘘不已。想不到今天，杂在心里的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轻摇着手中深红色的液体，一圈一圈，不知道为什么，这颜色总爱一次又一次的刺痛我的双眼。我不爱喝酒，特别是红酒，因为看不惯那种颜色，那种象征着死亡的颜色。

　　坐在面朝大海的木质小屋里，屋内Stratovarius的《Forever》不停的回响着，那是我最爱的一首歌。

　　悠扬的提琴，宁静的吉他，轻轻的扣动着我的心弦，仿佛秋日的原野，在夕阳的余晖下，发出淡淡的黄晕。落叶随风飘起，低吟的歌声穿过树林的秋风，让灵魂也为之颤动。潜伏在脑子里的回忆也伴随着秋风，飘向了远方……

　　“Pro-fes-sor。” 这个近乎被我遗忘了的词语蓦地从口中吐出，却显得是那样的苍白、透明、无力。脑中那一直萦绕着的一团黑影，此刻也在逐渐的清晰起来。仿佛是那被人施过一个蹩脚的遗忘咒语而此时正在慢慢的失效，也好似因重创而失忆的病人又因某种刺激逐步恢复着记忆。总之，钻心刺骨的疼痛直达我的大脑。我痛苦的用手半撑起头，闭上眼睛。

　　手中的酒杯不知什么时候跌落，“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清晰。紫红色的液体溅了一地。似乎是不愿久留，液体片刻就渗透进了木屋的地板里，地面上只留下一片淡淡的痕迹和一只破碎了的酒杯。

　　［三］

　　呵，我是谁呢？喂，有没有哪个人能告诉我，我是谁呢？

　　噢，我想起来了。

　　我是你当上教授之后所教的第一批学生。我是在那个年代那个学校那个年级聪明好学且成绩出色的女巫。我是一个就算学习好也仍旧会被纯种巫师看不起的小“泥巴种”。

　　我最爱的科目是变形，最不拿手的是魔药。我最喜欢的老师是他，然而每每都会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比如，把魔药制作的乱七八糟。

　　不明白为什么会怕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要一看到他就会心慌不已。我只是觉得，他看我时的眼神不同于别人，那是一种很怪异的眼神，仿佛能通过你看到另外一个人。那时他的眼睛里，就不再是平日里的高傲和嘲讽，而是深深的自责和惊痛。

　　我惊讶于那样的眼神，同时又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看到我，就会出现那样的眼神呢？我一直在想，通过我，他又能看到什么人？

　　在学校，他从来不会因为我是麻瓜出身而瞧不起我，这让我感到很是开心。毕竟一路过来，虽然对于纯种巫师蔑视的眼神有了免疫力，但我还是衷心希望能有一个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的人。而这个人，就是他。

　　我觉得他应该也是一个重视血统的人，因为我看到过他用那样的眼神看一个跟我一样都是麻瓜家庭来的女孩。这让我在觉得开心的同时产生了一丝疑惑，为什么他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呢？

　　有一段时间我曾因自己总是学不好魔药的难过。单纯幼稚的我总以为他对我和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后来我明白了。没错，是不一样，可是不是这种“不一样”，而是另一种“不一样”。不是因为我的努力和勤奋，因为我在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看到过更多比我努力十倍的学生；也不是因为我的聪明，因为我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看到过更多比我还聪明只是不爱学习的学生。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跟“那另一个人”有关？

　　［四］

　　不管怎么说，也不得不承认，他很年轻，才20岁。这么年轻就能在霍格沃茨当上教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很有才华，我看过他配制魔药，坩埚内产生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房间，那是种虚无的、缥缈的感觉，让人觉得头昏沉沉的，无法集中精力。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因烟气而显得更加苍白，仿佛下一刻这个人就不存在了一样。他低着头，我不能很好的看清他的面部表情，只知道他的注意力从未离开过坩埚。

　　他眉头紧锁，脸部显得更加的严峻，这样子的他，我倒是没见过。虽然制作魔药我不在行，但是理论我却是懂的，在这样的时候决不能有半点分心，不然很有可能会因加错材料而导致魔药制作失败甚至是发生爆炸。而他，丝毫不理会站在门口偷看的我，只是旁若无人的制作着自己的魔药。

　　我有些出神的看着，突然有一种想要研究魔药的冲动。，不知过了多久，我就那样一直站着。外头的阳光是照不到城堡里来的，他的办公室在地下，更是不可能有光线，我无法根据这来判断时间。

　　突然，他停住了，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看那坩埚的顶部飘着深绿色的烟雾，想必这就是最后的成果了吧。我也咧开嘴笑了笑。谁知这笑容还未褪去，他蓦地抬起头，看向了我。又是那种奇怪的眼神，这次却让我浑身起了一个战栗。我来不及说什么，拔腿就跑。跑进休息室，我喘了会儿气，突然觉得那眼神又在追随着我，不敢久留，我立刻回到了宿舍，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依稀浮现出那对那黑曜石般的眸子。

　　我回想起第一次被他关禁闭。呵，竟然会带着点期待的心情。说实话，自从那次偷看他配制魔药后，我就再没去过他的办公室。能不能这样说呢？我似乎是喜欢上那儿了，才会如此迫切的希望能再次去“参观”吧。

　　犹记得，那次禁闭的时间似乎是过去的飞快，也许美好的时光总是那么迅速吧。只是有一次，我猛然抬头时看到他正看着我，而他的眼眸里是溺死人的温柔和哀伤。他发现我正在看他，只是一瞬间，眼里的东西就又变回了原样。

　　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就像是一层一层的薄丝慢慢的裹起来，从刚开始细微的不引人注意，到后来的疑虑重重。

　　［五］

　　是夜，月凉如水。

　　我起身，把歌曲换成了Westlife的soledad。

　　Soledad是西班牙语中孤独的名字。

　　“Soledad ,It's a keeping for the lonely Since the day that you were gone
　　Soledad啊,那是自从你离我而去之后没有间断的孤寂!
　　Why did you leave me ,Soledad
　　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啊，Soledad
　　In my heart you were the only ,And your memory live on
　　在我心目中你是永恒与唯一的回忆
　　Why did you leave me
　　为什么你要离我而去啊”

　　——《soledad》

　　时隔10年的第一次相遇，竟然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的相遇。

　　我看着你仓惶逃出，我看着你握紧手中的魔杖，我看着你那布满尘埃的黑长袍，我看着你焦急的脸。

　　忽然觉得我们陌生了。

　　再次来到霍格沃茨，在众人略带敌意的目光下，我坚信你是好人。

　　最后的决战打响，在厮杀中我不停的搜寻你的身影，万象纷乱，以至我无法分辨出众多黑袍子中那寂寞的身影。

　　我永远相信我的判断，你是正义的，但却是最寂寞的。

　　救世主波特来了，他和伏地魔在做着最后的斗争。我立在一侧，在注视着场内的同时，也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继续找寻那个让我在这场战争中唯一牵挂着的人。

　　竖起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一句在他人看来毫不起眼的话却突然的刺中了我，全身好像被冻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脑子一片乱哄哄的，不停的回响着刚才的那句话，那最后的两句咒语在我听来也不过是噪音罢了。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后来，你成了英雄，被伟大的波特先生告诸于世。又怎么样呢？我想你是不会稀罕这种赞美的。我还是更习惯于你那冷漠而怪异的眼神，还有那嘴角若隐若现的嘲讽。

　　问题是，你已经不在了。

　　再后来，我终于知道你那怪异的眼神从何而来。那个跟我一样的麻瓜出身，一样的格兰芬多，一样的成绩优异。那个你一生所无法忘记的人，就是你的巫山，你的沧海。

　　［六］

　　手臂颓然落下，我昏睡过去。

　　似乎是承受不了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梦里，我似乎看到那绿眸女子。

　　我对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她笑。

　　不知道她懂不懂这两句话的含义，我想，我是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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