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萎

　　那天男人突然打来电话说，他在现在工作的地方遇到了一个让他无法忘记的女孩，他们已经同居一个月了，他用近似平静的声音说，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女人手中本端着的咖啡杯瞬间颓然落地，“啪嗒”一声，眼泪掉到地面上，融入了苦涩的咖啡里，变得分辨不清。

　　“一个月?那我们的十年又算什么？十年难道像玻璃般不堪一击吗？”

　　“对不起，她已怀了我的孩子了，我得对他负责。”

　　“呵呵，那我呢？谁对我十年的感情负责？”

　　“你比她坚强……她一旦失去我便无法生活……而你，仍可以坚强地生活……对不起……”

　　女人“咣当”一声挂上了电话，脸上的泪痕在灯光下刺眼而疼痛。

　　曾经，男人温柔地对她说，我一辈子只会爱你一个……

　　我会永远照顾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呵呵……所谓的承诺……

　　像男人电话里说的那样，女人是坚强的，坚强到可以把一切悲伤在脸上抹去……

　　女人擦干泪，躺在双人床上，沉沉睡去……

　　女人偶尔还会想起男人。那回忆如名剑割破咽喉，珍贵凌厉。伤口旁若无人地赤裸裸地暴露在光照下，一次比一次疼痛。

　　半年后，在那家男人和女人以前常去的咖啡馆里，女人再次邂逅了男人。只是男人的身旁依偎着一个满脸幸福的女人，女人的肚子隆起，甜甜地微笑着。两个人的幸福模样在视网膜上形成的那一刻，女人的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自己深爱的男人结婚了，可是，新娘却不是自己。

　　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天，男人曾轻柔地对怀中的自己说，我会对你好的。

　　女人抹掉了眼泪，强挤出一丝微笑，说：“恭喜了，快当爸爸了。”

　　男人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的妻子耳语了几句，妻子走到了一边。

　　“对不起。”

　　“都半年了，没有什么必要说对不起了，你会幸福的，是吧。”女人压抑这内心深处尖锐的疼痛，佯装释然地说。

　　沉寂……过了许久，女人抬起头，用疲倦的眼睛看着男人，说：“这辈子就当我先把你借给她，下辈子，你一定要回到我身边来。下辈子，我不想再坚强了……”

　　然后，女人孤独地拎着GUCCI提包，漠然地离去。

　　风，特别冷。以前，男人总会敞开夹克衫，让女人的头埋进来。而现在，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是自己了。

　　眼泪再次滑落。

　　原来，女人早已不再坚强，从爱上男人的那一刻起。

　　只是，男人一直没有察觉到。

　　爱的破碎，带走了女人的憧憬，也击溃了女人原本的坚强。

　　一无所有。

　　路旁，一朵枯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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