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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09
“给我打！”申屠铁鹰不理会狄小夏的话。
几根鞭子纷纷甩向狄小夏，啪啪啪，甩在她的胳膊上、腿上。
赵小阔在一旁被捆得丝毫不能动弹，他没想到申屠铁鹰居然会下令动手，不禁大为震惊，蓦地心中一揪一揪地疼。
申屠铁鹰露出一抹凶残的笑容，“南周怂蛋们，居然敢暗自协助青龙会逆党，居然想冒充北燕内卫！给我打！”
“申屠！你给我住手！”赵小阔在椅子上剧烈挣扎，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狄小夏咬紧牙关，挨了一顿鞭子，丝毫不吭一声。她的嘴角流出一道血线，一身白衣也渐渐透出一道道血痕。
狄小夏忽然冷笑一声，聚集力气说道：“申屠铁鹰，这次……你死定了……”
申屠铁鹰示意捕头们停下手中挥舞的长鞭。
“你打了内卫的人，就好比打了皇帝的脸，”狄小夏吐出一口鲜血，“大阁领不会放过你的……”
“还在装……”申屠铁鹰发出一阵冷笑，“你们放了青龙会的逆贼，还妄想在这幽州黑牢蒙混过关，痴人做梦……一旦坐实了你们私放逆贼的证据，北燕就有理由攻打南周了，哈哈哈……”
“呵呵，痴人说梦的人是你！”狄小夏道，“一旦坐实了你们幽州衙门殴打内卫，殴打皇帝的脸面……你的乌纱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问题……”
申屠铁鹰道：“我可不是吓大的。”
狄小夏顿了顿，道：“在我的贴身小衣内，有一块牌子，你找个婆子取出来，自然就知晓了。”
申屠铁鹰一愣，沉吟片刻，呼来一个衙役婆子。
衙役婆子伸手从狄小夏贴身小衣内，取出一块白玉牌，雪白剔透。
申屠铁鹰睁圆双眼，仔细检查这块白玉牌，后背渐渐发凉。
“狄特使……不，狄大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申屠铁鹰放下身段，额头冒出一层层汗珠。
狄小夏冷冰冰地道：“我懒得兜圈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不仅是南周特使，也是……也是北燕内卫。”
申屠铁鹰身子一僵，“在下……听糊涂了。”
“涉及朝廷机密，不可多言。你知趣的话，快放了我俩。”
老谋深算的幽州刺史保持谨慎，“这……虽说这块牌子是真的，但谁能证明您的身份是真是假呢？”
狄小夏淡淡地道：“灰影子，我们的大阁领。”
申屠铁鹰身子又是一颤！
北燕内卫直属于皇帝，是皇帝之手，也是皇帝的脸面。自设立那日起，拥有无上的权力，形迹又十分神秘。
内卫大阁领灰影子，恐怕连大司马慕容昭都要惧怕三分的人物。因为，大司马纵然拥有强大军权，但内卫却有权直接拘捕大司马，这便是皇帝赋予的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
身为封疆大吏的幽州刺史，在内卫面前，其实也就是一只蚂蚁。
申屠铁鹰平素再狠毒，现在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轻易得罪内卫。“这样，我现在就去请大阁领，如果是误会一场，铁鹰甘愿接受惩处。”
“不必麻烦跑腿了。”狄小夏淡然一笑，“我的包袱内有内卫专用的凤鸣烟花，点燃它，大阁领自然会赶来救我。”
申屠铁鹰沉吟片刻，为了验明面前女子的真实身份，只能暂时应承。他转身下令，“来呀，按狄大人的意思办。”
凤鸣烟花通体鲜红，捕快们点燃引信，登时嗞嗞响起。“嗖……”特制的凤鸣烟花腾空而起，呼啸着飞向天空，翻滚着红色浓烟，拖着长长的红色尾巴。
然后，是长达半个时辰的沉默。捕快们面面相觑。
赵小阔伸长脖子，向门外张望，又不时扭过头望向狄小夏，目光中充满关切。
狄小夏嘴角紧抿，一脸平静。
“报——”一名捕头急匆匆跑来，“刺史大人，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地闯入衙门，像是内卫的人到了！”
“快，速速迎接！”申屠铁鹰拍了一下额头，急忙率众前去，不敢有丝毫怠慢。
一名矮矮胖胖的中年人，身着一身灰白布衣，胡须灰白，骑在一匹灰色的高头大马上。他转动着灰色的眼珠，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
“参见大阁领！”申屠铁鹰施礼。
“申屠大人，你……抓了我的人？”灰影子语气平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怒哀乐。
“还请大阁领移步查验一下，是否是误会一场。”
灰影子轻飘飘跳下马。“头前领路！”
“是！”
走进空气污浊的黑牢，昏黄的烛光之下，只见狄小夏和另外一名男子，分别被五花大绑在两张椅子上。
狄小夏猛然见到灰影子真身，激动万分，“大阁领！属下办事不力，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真是给您丢脸了！”
灰影子双眉微微一皱，浮起一丝怒意。他尽量保持平和的语气道：“申屠大人，你……打了我的人？”
申屠铁鹰见灰影子与狄小夏相认，赶忙辩解道：“大阁领，请恕罪，误会一场，误会……”
灰影子道：“快快松绑。”
捕头们望向申屠铁鹰，幽州刺史右手一挥，捕头们赶紧松绑。
赵小阔挣脱开绳索，三两步跑到狄小夏身旁，撩起她的衣袖，果然见那白皙胳膊上印着好几道鞭打过的深深痕迹。“申屠！你把我家夫人打出血印子了！你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申屠铁鹰没理他，转身冲灰影子拱手作揖道：“大阁领，误会误会！请见谅！”
灰影子不疾不徐地道：“刺史大人，我的人……你也敢动？”
申屠铁鹰只好道出内情：“启禀大阁领，我们在抓一个青龙会逆贼，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以为是狄大人暗地里放跑了逆贼，不想耽误了内卫的正经事。不过，咱们大家都是为朝廷效力的，还请大阁领见谅！”
灰影子道：“你的确耽误了我们内卫的正事。”
申屠铁鹰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是是是，下官愿意认罪领罚……不过，在下正巧见识了狄大人的风采，真的是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
灰影子不理会这些马屁。“小夏，我们走。”
“慢！”申屠铁鹰忽然伸手制止。
“怎么，你有异议？”灰影子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在下不敢。”申屠铁鹰忽然谨慎起来，“不过……下官心中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在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说。”
申屠铁鹰打破砂锅问到底，“狄大人不是南周特使吗，南周朝廷派来密谈的使者，为何……会是咱们北燕的人？而且还是内卫这么机密的职位。”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南周也快完蛋了。”灰影子不想和申屠铁鹰关系弄僵，“我只告诉你一句，南周的万里江山、鱼米之乡，迟早会被咱们北燕吞并，南周朝廷就是纸糊的。不过，他们有一位大将，却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莫非是……”
灰影子思绪飘远，“没错，南周抚远大将军狄青，当世名将，一个人撑起了南周的半壁江山。如果没有他，南周早就划入北燕的地盘了。”
申屠铁鹰道：“狄青这个人，在下略有耳闻，他是不会投向咱们这一边的。他怎么会安排唯一的闺女前来秘密和谈呢？”
“呵呵，他的闺女？已经死了。”
申屠铁鹰身躯一震！
旁边的小山贼赵小阔更是愣住了！他放下狄小夏的胳膊，仔细端详她的五官面容。
“眼前的狄小夏，是咱们内卫替代的。”灰影子淡淡地说。“她，可是咱们北燕内卫的精英，我亲手培养起来的，从5岁培养到15岁。”
灰影子转过头，望向狄小夏，目光充满慈爱，仿佛一名父亲无限怜爱自己家的闺女。
申屠铁鹰疑惑未解，“那……真正的狄小夏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狄小夏的声音飘入。
她身旁的赵小阔仿佛冻成了一坨冰块。
狄小夏吐露实情，道：“真正的狄小夏在四年前就已经死了，我自己替代了她。卧底于南周名将——抚远大将军狄青家里，目的就是为了刺探南周军情。”
申屠铁鹰震骇之下，还想多问两句。
灰影子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问下去，同时也制止了狄小夏透露太多。“申屠大人，我们内卫透露这么多机密，怎么，还不相信我们？”
“不……不敢！”申屠铁鹰额头狂冒汗珠，“只是……大司马也在幽州，就住在不远处的四方客栈，要不要知会一声？”
“放心！你先放人，赶紧找人医治小夏的伤势，我自会当面拜会大司马解释一番。”
见势如此，申屠铁鹰只好下令放人，并派人去请幽州城内名医诊治。
“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灰影子骑上灰色的高头大马，率众离去。
狄小夏身子一歪，倒在小山贼赵小阔的怀里。
赵小阔痛心不已，搂住她的斜肩，“夫人！从今往后，我绝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吃苦遭罪！”
狄小夏紧闭着双眼，嘴角微微一扬，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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