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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
床上的人越来越虚弱,甚至站起来都变得费力,俊俏的脸更加的瘦削,眸间却依然闪着清辉。
即使已经快吃不下去饭,面对着她依然嘴角带笑。
“师兄,你去告诉师傅,我不要他救,我只想知道我的身世,让我死的明白”
床上的人微弱的小声说道。
云逸安叹了口气,他怕是快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师傅就是不出来,即使他跪在门外,师傅也是无动于衷,难道师傅真的如候文征所说的那么狠心?
屋内的灯花落尽,屋檐外一剪明月已经攀上树梢,墨清将窗户推开,让床上的人也能看到屋外的景色。
她坐在旁边,牵着他早已毫无力气骨瘦如柴的手说道“让你这么痛苦地为我撑着,对不起”
“傻瓜,我愿意为你的”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已经痛到窒息,不禁又是一阵抽痛。
“算了,我们放弃吧,我不忍心再看你如此痛苦了”她发抖的手抚摸着他消瘦的脸。
“阿清,让我再多陪你几天吧,我不怕痛,只怕没有你”他笑着轻轻说道。
“我真后悔当初为何那样对你”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你身上,所以我们总会有这个过程。”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不是一见钟情?”
他笑着眯上了眼,“因为你当时看我的表情恨不得打死我”
“难道你以为我现在就不想?”
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眉间,她轻柔地说道。
“阿越,你哪里都好,只是这张嘴好话坏话都让你说尽了”
她的指尖落在了他的唇上,“所以我要罚你”
“如何罚我?”
她轻轻地咬上了他的唇,他笑了笑,嘀咕道“那夫人能不能每天都罚我?”
门吱嘎一声突然被开启,面带疲倦的白发老人徐徐向他们走来。墨清惊的赶忙回身,面色复杂地望向来的人。
床上的人依然眉眼带笑地望着向他走来的人,轻声道了一声“师傅”
逍遥子叹了口气,坐在他的旁边。他对着旁边的人说道“阿清,可不可以扶我起来?”
“没关系渊儿,你躺着就可”
“师傅,我想坐一会”他弱弱的说道。
墨清将他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就如当初他抱着自己那样一般。
“渊儿可怪为师?”
“师傅,这是我的命,要怪就怪命吧,谁让我天赋异禀,天资超凡,天妒英才呢”
身后的人咬了咬他的脖颈,小声说道“哪那么多废话”
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逍遥子脸微微抽搐“以渊儿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出你二师兄凌寒就是太子遗孤了吧”
“也是才知道”
“当年我们将那个孩子救了出来藏在清风谷,谷底的五人是太子旧部,奉命保护遗孤。”
秦越渊嗯了一声。
“之前清儿的义父来这里说是要迎回太子遗孤,我并未同意,我本想着既然都是陈年往事何必再旧事重提,徒添烦恼。可惜即便到了现在依然有觊觎的人。”逍遥子感叹了一声。
“而渊儿你,其实不该姓秦,你是蒯氏一族的唯一幸存者”
秦越渊愣了愣,没有说话。
“司木是高祖对你们蒯氏封的官职,你们蒯氏一族精通所有木制物品,以及营造建筑。
对建筑空间的设计和建造极为精晓,而蒯氏一族的另一个能力就是你们所建建筑的图纸样式都可用内力传到你们的体内。
这就是为什么很少能看到有纸质的图纸被保存。因为你们筑过太多不可为外人道的建筑和地方。
据传言,当年高祖之所以能建立大晋,是因为得到过一块灵石,可摄人魂魄,让人心甘情愿在其麾下驱使。一本武功秘籍,能让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独霸一方。还有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这宝藏的数量足以能让大晋改朝换代。
所以高祖当年命你祖父蒯彻建造了一个地方,专门存放这些东西,而里面的机关全有墨轩亲自制作。你也知道,既然你祖父建了这地方,他必然不能再出来。
可是他在建造完之前将图纸传给了你的父亲,而能开起这建筑的只有你蒯氏一族,但高祖并未对你们蒯氏赶尽杀绝。
后来当邵王知道此事便要灭你蒯氏一族,你父亲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和候文征。
你的能力被我们两人以内力封存,相当于我俩以内力为你的能力建造了一个牢房,钥匙有两把,要我们两人同时打开才可。
任意一人打开,你都会被那内力反噬,蚀骨灼心,痛苦难耐,命不久矣”
“确实很痛”他笑了笑说道。
扶住他的人将他揽的更紧了些。
“所以当时清儿姑娘以凌寒与我做交易,我便释放了你一部分的能力,一路上你怕是受了不少罪吧。”
他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一僵,搭在他胸口的手一紧。
他轻轻握住那只微凉的手,皱了皱眉,淡淡的说道。
“师傅,莫要说这样让阿清内疚的话,以此来让她做一些事情?”
逍遥子忽的一笑“渊儿,你就是太聪明,也难怪,你父母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你自然也不会差。”
“师傅,告诉我我父母是谁”
逍遥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捋了捋白色的胡须,眉眼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父亲名为蒯星夜,是你蒯氏一族的翘楚。不仅聪慧过人,且性格开朗,一张巧嘴竟将你母亲骗到了手”
他眉眼带笑,低声说道“阿清,我说吧,我是子承父贫”
墨清微微笑着,悄悄嗯了一声。
“那我母亲呢?是谁”
少年似是来了精神,眸间闪着光芒,苍白的脸上好像也有了些润色。
“你母亲名唤秦雪云,是奇门遁甲之首的天元门弟子。不仅长相出众,且天资卓越,由天璇道长从小养大,视为珍宝。万没想到被你父亲骗了去,气的他暴跳如雷,还是你祖父亲自前去,三聘六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天璇才答应了这门亲事。”
“是那老狐狸?”他笑着问道。
“什么老狐狸,那是你母亲的师傅,你当叫一声师公。”逍遥子指了指他,嗔道。
“不过,确实把那老狐狸气的不轻,所以他来教你奇门遁甲之术,我倒是真有些意外。”逍遥子继续说道。
“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颜况了”他眯着眼轻笑了一声。
“阿越你”她将头埋在了他的背后。
“师傅”他顿了一下,哑声说道“谢谢你,我可以安心的去了”
刚刚贴在他背后的玉颜,早已经泪如雨下,将他的衣襟渐渐打湿,他默默叹了一声。
“可是我必须救你”
“可我不想让你救,师傅是要将所有痛苦都扔给我,不是吗?”
“对,我和文征不过是散尽内力,以命相抵,而你不仅要承受着我们二人内力的相冲打开天启之门,还要承受着将为谁得到这天下。”
“这天下是他叶家人的天下,与我何干?我若还活着又是一片生灵涂炭,我担不起这责任。”
“可你还活着,清儿姑娘你说呢?”
“师傅你为何要欺骗阿清,就算我现在活着,等这把钥匙解开了锁,一样会被丢掉,一样会死。”他低吼了一声,身后的人毫无反应,让他心下一沉。
逍遥子冷漠的看着他,平静的说道“无风,把东西拿进来吧”
只见吴叔手里拿着一把墨黑色的东西,秦越渊看不清那是什么,定了定睛,这是一把尺子?
逍遥子抬手将那东西取下,递给了他。
纤细的指尖划过那把尺子,黑寒透亮,上面隐隐刻着八个字“财、病、离、义、官、劫、害、本”
下侧沿锋利,只是轻轻一滑,刚刚白皙的指尖已经染红了一片。而上半段较为钝化,他紧紧握在手里,那尺子瞬间尺尖弹出了半截,变成了一柄黑漆漆的长剑。
再一紧握又缩了回去,变成了一把与常无异的普通尺子。
“这是公输尺,用玄墨石所铸。墨轩亲自设计,无风亲力铸造。因为你蒯氏一族平时筑造时都需要这尺子,又嫌还要平白多带一把剑,就拜托墨轩。而这把尺子在你父亲死后由我代为保管,现在传承于你。”
细长的手摩挲着那把黑尺,突然长臂一甩,尺子猝然落在地上,空气被震荡着波动,少年竟被震的心口一疼,将嘴角的血抿了抿说道“我不要”
“你这孩子”
“师傅无非就是想让我为二师兄披荆斩棘,而我从来都只是被师傅当成一枚棋子,一把武器,之所以往日对我如此好,就是因为对我有一丝愧疚。”
“你就是太聪明,这并不好”逍遥子脸色阴沉,掌心一挥,却被他身后的人一掌抵了回去,脸上一惊。
只听见他身后传来了幽幽的声音“你最好不要动他”,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光是声音就让人后背一寒。
逍遥子淡淡一笑,“一切都由不得你,这是你的宿命,既然是枚棋子,就要听下棋人的意思”
少年两眼通红,往日的一切美好原来都是假象,如同最美的花被碾碎,连同着他的心一并化为灰烬。
逍遥子轻轻叹息“你只说对了一半,为师对你确实有愧疚,但你是个好孩子,若不是时势突变,我确实不忍得将你舍弃。”
“即使你救了我,我也不一定会为二师兄所用”他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我已经管不到了,而且我现在觉得有些人也可以”逍遥子阴沉一笑。
他突然一愣,握住那微凉的手愈来愈紧,“阿清”
“无风,捉住他”
粗壮的臂膀困住了他瘦弱的肩臂,痛苦的由着逍遥子厚实的手掌将内力输去,却无力挣扎,
“阿清,求你,不要”望着他恳求的眼神,她默默转过身去,浑身颤抖,心中不停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即使知道你以后会更痛苦,我现在也不忍心就这样看你死去。
看着床上已经恢复平静,一脸安然熟睡的人,逍遥子微弱的说道“清儿姑娘我们可以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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