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锤/锤基）Conquer

　　由英国情报官员伯尔负责的“帽贝计划”从一开始就困难重重——
　　白厅、军情六处等方面的内斗紧张而诡谲多变，就连他本人的行动权限都摇摇欲坠，而上面今天担心行动的开销问题，明天又担心会给局势已很不稳的中东地区火上浇油……

　　他时常对自己的同僚说——
　　我告诉你，如果理查德·罗珀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皇家首席大法官面前持枪抢劫……那么大法官就会把撬棍借给他，而白厅的那些人则会把撬棍买给他！
　　现在他们的计划几乎破产了——
　　他们的一个线人因为他们这边高层的出卖而惨死，而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线人则在几天前音讯全无……

　　有人怀疑他已经叛变了，伯尔就把有这种想法的人大骂一通。
　　伯尔想起他们送他上战场的那晚，他在小屋中的油灯下，在他们递给他的文件上签字，淡淡的蓝灰色眼睛一眨不眨。

　　他害怕因为他们这边的失误而害了那个人，他甚至在心里恳求——

　　出卖我，把我们全都卖了，救救你自己。
　　……敌人不在你那里，敌人在我们中间。

　　“伯尔，我一定得说，你的这位线人非常了不起，然而，如果这位先生真是那么放肆地牵着你的鼻子走，
　　那就真的太调皮了——
　　抱歉，还是该说……‘这位小姐’？”

　　“如果由我向首相提出建议，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把筹码压在他身上……
　　干我们这行的，对自己的情报人员无条件信任固然很好，但你有时信任得过了头！”
　　面对着部长的质疑，伯尔皱着眉头掷地有声地反驳——

　　“尽管我对他的了解不多，但已足够让我完全信任他。他为国家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就在这时，部长接到了一个电话，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他告诉伯尔，关于对罗珀的行动美国方面全权接手了，他们查到罗珀的“生意”甚至做到了三体组织余党那里

　　——这就已经上升到了反人类的层面，英国白厅、美国国会也无法再维护他。

　　夜晚一如既往地降临，基地里亮如白昼。
　　越来越多的客人坐车或乘私人飞机抵达。
　　托尔与他们相互握手，自然而然的，只看一眼他就能将面前的人从头到脚、哪里有块疤记得清清楚楚。
　　就像他赌博时在对上洛基之前运气都好得不像话一样——就算他是个凡人一切也都那么令人嫉妒。
　　任谁看着这个金发男人都不由自主地要相信他说的一切话。

　　罗珀注意到今晚他的乔纳森——“博奇先生”，没有像以往那样脸上露出绅士的微笑、八面玲珑地跟人们交谈，他端了一杯冰水径直走开了。
　　罗珀并没有多想。
　　不一会儿，
　　托尔找到了有点儿不合群的男人，他对他说——
　　“弟弟，你的表现活像被我强·暴了然后积郁在心。”

　　“你越来越会讲笑话了。”
　　如果不是暂时用不出法术的话，洛基向奥丁发誓托尔现在绝对会被牢牢冻住。

　　“……你因为我没有上·你而积郁在心？”

　　托尔刚说完就被洛基揪起领子往他的衣服里毫不留情地倒了冰水，托尔猝不及防地有些狼狈，但并不生气，一边笑着骂“你这个小混蛋”一边去抓他的胳膊。

　　洛基诚实地告诉托尔——
　　自己只是不想跟其中的一个土耳其人握手，那蝼蚁的手有点油腻。

　　“……”
　　托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手。
　　洛基低头凑过去舔托尔脖颈、锁骨上的水渍，粉嫩的舌头灵巧柔软，酥酥麻麻的感觉引人打颤。

　　他笑着低声说：
　　“……但我不会嫌弃你，哥哥。”

　　众人期待已久的“烟火表演”开始了。

　　洛基、托尔、罗珀等人悠悠坐于高地看台，一支支小分队扛着火箭发射器、各种机·枪、弯刀，汗流浃背地往下坡跑去。
　　下面的一片草地中还有一座假的军用机场和一条铺得很随便的跑道，旁边放着坦克和装甲运兵车。
　　远方有崎岖的山，山脊处掠着轻型飞机。
　　有□□像花一样朵朵降落，有敌方开炮，有己方火力掩护，有埋藏在地下的炸·药炸开……
　　为了方便观赏，他们用了曳光弹以一轮五十发的频率猛烈扫射。

　　除了托尔、洛基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地都被震耳欲聋的声响搞得脸色发白。

　　“好好看吧，我们为此疏散了整个区域。战争就是观赏性比赛。”
　　罗珀感慨道，
　　“Blood and steel，the only elements that ever meant anything……
　　你觉得呢，安德鲁？”

　　洛基耸了耸肩，不打草稿一番说辞脱口而出，就像那种嚷嚷着“这些事情我们不做也会有人做”的彻头彻尾的混蛋一样——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不是每种生物都能好好活下来，所以优胜劣汰天经地义不是吗？”

　　罗珀很是赞同他的话。
　　而托尔实在分辨不出来洛基是不是认真的，他也实在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去附和他们说——
　　对你们说得太对啦！
　　我们都是一群很清楚该怎么利用财富、有理想、有胆识的好家伙！伙计们让我们来为今晚的相聚干杯！

　　……于是他保持沉默。

　　天知道只是坐在他们中间他有多愤慨、多痛苦？！
　　托尔现在就很理解乔纳森的感受，他只想把这些人一个个都狠狠打到悔改、省悟为止！

　　一架白色无人机飞越过山脊，随着一阵愤怒的长啸，它瞬间不见踪影——
　　不是被炸成碎片，也不是被削断机翼、歪斜地栽倒……
　　而是只有高空中的一个大爆炸、仿佛金色雨点的残骸，
　　在深邃的夜色下化为点点闪亮的余烬从天而降，然后在半途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是惊天动地的，这里也是寂静无声的——

　　人们瞪大眼睛、嘴唇发颤，想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点什么声音，然而一切言语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他们用他们的眼睛在说
　　——真美啊。

　　凝固汽·油·弹、五光十色的曳光弹以优美的弧线交叉划破夜空，洛基颇有兴致地观赏着，微微抬起下颔，嘴角愉悦地上扬，那双幽暗的眼瞳里映出火光。

　　他往那里一站，这幅震撼图景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人物背景画。

　　罗珀与宾客们抓彼此的肩膀、拍对方的背，打开香槟助兴。
　　托尔略微僵硬地接过递给自己的香槟，看洛基和那些人一起，似乎是发自内心地笑得开心，他心情复杂。

　　他知道很可能洛基根本就不会在乎昨天谁用了这些武器在何处屠杀了多少无辜人类、今天什么枪·支会被卖给什么暴徒、反人类组织、明天沙·林·毒·气·弹又会在哪里被投放……

　　是的，对于他弟弟而言，这些事情可能太琐碎、太微不足道了，就像蚂蚁在打架。
　　尽管中庭的科技完全无法与阿斯加德的魔法体系相提并论，但也有一些可圈可点之处，洛基对这场“烟火表演”还是较为满意。

　　和托尔、乔纳森不一样，他有什么理由不开心呢？
　　——多有趣啊，在这里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你越是诡计多端、越没有底线就越为人所称道，
　　怎样怂恿各地的叛乱分子挑起战争、再把军·火卖给敌对双方都成了一门学问。

　　蝼蚁们自以为是地竞相展露它们可笑的野心和浅薄的花招，与各方势力争斗得不可开交……
　　它们还会把各种新鲜“玩具”拿给他看，像小孩子一般炫耀。

　　那他又怎能拒绝它们的好意呢？
　　于是邪神就纡尊降贵地陪它们一起玩啦，他好奇它们能把它们的积木大厦搭多高。

　　洛基·奥丁森的行为出发点绝不会是什么对不对，而是他想不想——
　　如果有堆蚂蚁围成圈圈吟唱他的名字说：
　　嘿，你不要走啊！我们这么辛苦用这些小晶体来召唤你，你帮帮我们吧！
　　如果他心情好的话说不定就会答应了。

　　每一次罗珀做生意的时候都会邀请他的客户们看一部片子——要么是英国特种部队怎么突袭伊朗大使馆，要么是美国部队如何轰炸中东地区，又或者是最新的武器宣传片。
　　然后他会大说特说用武装保护自己的重要性、合理性，再介绍他的公司。

　　托尔默默看着，为失去家园、失去家人的千千万万人类感到心痛……

　　而身为人类的这些人呢？
　　他们完全漠视自己同胞的生命，只关心他们的武器会有多大的市场。

　　而他的好弟弟呢？
　　不时地发表上几句高论，又或者用他那灵活的舌头泌出毒液来，循循善诱他们该如何把愚蠢可怜的政府要员耍得团团转……
　　想必洛基定从中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他的乐趣。
　　然而就在这时，
　　有士兵过来向罗珀报告一个意外情况——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阿拉伯人前来闹事。
　　他们抬着一具尸体极为愤怒地大声咒骂、抗议之前莫名其妙的军事行动。

　　士兵把他们押了过来，托尔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们——正是他来这里时遇到的那对兄弟。

　　“……你们看看她！你们看看她！
　　她那么老、病得动不了、来不及从住所撤离……她现在变成了这幅模样！躺在病床上她每天都向真主礼拜五次，可这样也逃不了魔鬼的迫害！
　　你们、你们——”

　　正嚎叫着的那个年长的阿拉伯人突然也瞧见了托尔，他由惊讶转为了鄙夷：

　　“你！原来你也是他们一伙的吗？！”

　　众人闻言都奇怪地看向了托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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