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神权

　　孔昱大声叫出来，令月则微微一笑，丝毫不吃惊的样子：“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位降临派在郭媛爱身边呢。”
　　“还有一位？谁？”
　　“陈灼啊。”
　　不只是孔昱，银白也露出吃惊的神色。
　　与孔昱的吃惊不同，银白的吃惊是因为没想到令月这么快就想到了陈灼。
　　“的确如此。陈灼以圣女的名义亲自出手抓住了几名天赋者。杨氏的警卫队也为保护市民和公共财产负伤。之前杨氏屡次曝出丑闻，这一次的行动一下子扭转了不少负面影响，虽然要回到以前的全盛时期还遥遥无期，但口碑下跌的趋势有望停止。”银白点了下头，“我怀疑让杨氏警卫队协助抓捕，应该是杨庸的主意。”
　　“没错。杨朔的性格未必会愿意做这种事。”令月也赞同银白的看法，孔昱重新拿起笔，继续测量距离：“谁知道几天之后贺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啊。你方唱罢我登场，精彩，但都和我们无关。”
　　令月又问了几句见习生最近的情况，银白话语中似乎暗示澄空的表现虽然中规中矩，但考虑到他是作为降临派的卧底进入死神系统，如今的表现反而显得无辜，这很反常。
　　“他这个人……我是看不透了。既然惠子说要留着，你就多多照顾他。”令月笑道，“怎样，如果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打乱队形重新组合的机会，你会选择和谁一起行动？”
　　令月的原意是银白与赤姚虽然都是高分精英，但未必适合一组。倒是马跃和赤姚性格相投，澄空同银白行动的次数也不少。可是银白的回答让令月立刻意识到自己回错了意。
　　银白不假思索得说：“首选是及卉，在默契度这一点我们没问题。但我们的天赋都缺乏进攻性。退而求其次，最好的搭档是在晶格前辈与东方来前辈手下见习的软扼，他的指甲无比锋利，可变成利刃，也能化作盾牌，进可攻退可守。我们接触过几次，性格也合得来。不过如果在本组之内选择，还是赤姚最合适。马跃与澄空将来未必会做特死科的死神。”
　　听银白这样一说，令月笑了：“惠子取得名字可真是有特色。这些天我与小兰都不在贺城市，辛苦你来回奔波了。今晚回去好好休息，过几天，会有大事情拜托你们四个去做。”
　　“大事情？”
　　“是啊。”
　　令月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海面上，暴风席卷着雨云，正向着东山岛一步步逼近。
　　暴风雨，近在眼前。

　　“哗——哗——哗——”
　　台风的主力军还在数海里之外，东山岛就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就在三个小时之前，第一批来自贺城市的天赋者被送到岛上，於克己和靳平远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这一批十六人安顿在两幢别墅中。
　　与令月他们住的西区不同，东区的别墅都经过改装，防范级别更高，除非控制中心允许，别墅里面的人不得踏出自己的房门半步。每个房间都安装了生命检测仪，微生物可以通过探头了解各个房间每个人的状况，防止他们有不法举动。
　　嘉辰则在收集每个天赋者的信息，从他们出生开始一直到登上东山岛的那一刻，事无巨细全部收集过来，然后转存在常夏的超级大脑里，再加以甄别。
　　这十六名天赋者虽说比之前戴安娜分部的五名失控的天赋者要老实得多，但也不是无害的好人。
　　就比如说编号18082704的男人，他的天赋是强迫对方的视线避开自己。然后这个男人成了一名小偷。
　　还有一个女人的天赋是无论每次抓多少米都一定是双数。于是她去和人赌博。
　　还有一个杀手的觉醒了可以使控制自己头发长度的天赋，从此他执行任务都不带武器，想办法混到目标人物身边，用长头发勒死对方然后逃之夭夭。
　　总之各种稀奇古怪的天赋都出现了，这让东山岛上的其他人倍感不安。
　　尤其是熙颜，她深知自己的乌鸦嘴属性，所言好事必成灾，于是这几天干脆一言不发，只有在与戴立勤或者令月独处的时候才能放松一些。
　　好在还有穆小暮，她的愿望必然会实现，也只有她在的时候大家才会松一口气。
　　尽管提心吊胆，第一批天赋者的安置工作还是圆满完成，在实验楼吃了晚饭，令月和小兰说笑着回到别墅，发现孔昱已经开始研读卷宗了。
　　小兰几次想要提出帮忙，最后还是默默回了自己房间，令月原想着她若是开口，自己一定会帮她说服孔昱，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这个密室，难道真得无解吗？”孔昱放下尺子，愤愤然道。
　　令月展开平面图，发现孔昱正在想各种办法能从外面上锁。但是常规办法都不行，现场有个最大的难点就是地面上的灰尘没有被破坏。
　　“一般来说，可以用线拴住钥匙从外面反锁房门然后把钥匙取出来带走。也可以制造心理密室，就是原本不是密室但是看起来像。还有可能是房间处于密室状态的时候死者根本没有死，在众人打开密室之后才动手杀人。但是现场哪个条件都不符合。”令月也承认这个密室不同于以往见识过的情况，“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就是——”
　　“就是死者自己制造的密室。”
　　门忽然被推开，泠彩不请自来，跟着进来的是嘉辰，最后小兰也红着脸端着几杯豆浆跟进来：“那个，我本来不想打扰你们，但是泠彩小姐说有案子查不叫我们很不够义气……”
　　“来都来了，那就别闲着了。”
　　孔昱出乎令月意料没有推辞，将案子的前后因果娓娓道来，“一开始不和你们说，是因为我觉得始终是我家的私事，犯不着兴师动众。但是现在看来还牵扯到返魂香和七公主，那就不是一般的案子了，甚至我们要找的对立者也和这件事有关。不管怎样，首先要把密室之谜解开，陈恪唯究竟是死于谁之手，这一点很重要——”
　　“这个密室不难解啊。”
　　孔昱的话还没有说完，泠彩就把图纸扔一边，双手交叉身体很放松得后仰，“你和月儿折腾了这些天，不会连这么简单的案子都没有想通吧？月儿，你退步了哦。”
　　“别光嘴上会说。”嘉辰也吃完了信息素，反驳道，“你知道密室的谜底了？”
　　“根本没有什么密室。是陈恪唯自己中了刀之后把自己反锁在这个屋子里，然后拔下了刀等死的。证据就是除了崔红和陈恪唯自己的脚印，没有任何别的痕迹。还有其他可能性吗？是，我知道你们肯定会说说不定是有人用天赋杀人。但是证据在哪里？这里面有谁有天赋？”
　　泠彩虽然态度略嚣张，但不得不承认她的解释有道理。可是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又来了。
　　“第一，崔红是追着索菲亚公主进了办公室之后被敲晕，那么敲晕她的人是谁？难道就是陈恪唯？陈恪唯为什么要袭击自己的秘书呢？
　　第二，密室如果是陈恪唯自己制造，那么又是谁捅了陈恪唯这致命一刀，陈恪唯又为什么不仅不求救，反而就这么死了？拆信刀并不算多么锋利的凶器，只要不把刀拔出来，陈恪唯甚至可以走着到医院处理伤口，他为什么要放弃呢？”
　　嘉辰的一连串发问让泠彩也提起了兴趣：“好一张灵牙利口。月儿的妹妹也不差啊。只是我们想到的这些，月儿不会一点都没有想到吧？”
　　令月低下头微微一笑：“正因为找不到问题的答案，才需要你们的帮助。我现在在想，会不会陈恪唯的死，和索菲亚公主乃至返魂香等等都没有关系，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
　　“但是我的思路还没有理顺。”令月老实说，“有人对陈恪唯动了手，但陈恪唯为了包庇这个人，反锁房间，自己等死。只是他也没想到这个举动会导致秘书崔红成了替死鬼——我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但是事实究竟怎样，还需要更多线索。”
　　“那姐姐觉得这个线索怎样？”嘉辰拍着桌子站起来，“陈恪唯出事后不到一个月，当初两朵金花之一的秦霜宣布永久息影，随后出国，再也不曾回国。”
　　“秦霜息影？”
　　令月眼前一亮，孔昱也觉得很有意思：“案发前陈恪唯确实见过秦霜，两人的关系也很不一般。难道秦霜真得与此案有关？”
　　“不管怎样，也是一条思路。”令月起身说道，“我想我们确实可以把两件事分开看。索菲亚公主离魂事件与陈恪唯被刺案，或许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紧密。又或许还有我们不知道的玄妙存在。”
　　令月的这一想法并没有说服所有人。毕竟在这个关键时期，谁能肯定这两件事之间没有联系呢？尽管别人有所怀疑，嘉辰还是决定支持自己的姐姐。
　　“我会想办法搜集信息。只要能帮到姐姐。”嘉辰跃跃欲试。

　　到了下午，天色越发阴沉，像是将一瓶墨水倒进水杯里，呼啸的风卷着散乱的云，让人的心情也越发紧张起来。
　　东山岛的守卫们每两人一组，每半个小时巡查一遍全岛，尽管如此於克己还是不放心，尤其担心岛上的通信系统会被破坏。
　　“严梓你一定要注意。只要这个盒子受到伤害，立刻将它与保险柜里的花瓶调换位置。千万不能有一点闪失。”
　　於克己指着桌上一个黑色塑料方盒子，再三叮嘱。
　　严梓十分疑惑：“可是，你总说这个盒子很重要。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我们审核组生死存亡的关键！”
　　“不会是毒药吧？”
　　“不。它，就是互联网。”
　　“互联网？”见於克己一本正经的样子，严梓一时之间不知道他是真得信了还是在开玩笑，“谁告诉你这个盒子是互联网的？”
　　“熊青麟和李想啊。还有我们审核组的技术组组长，路迢迢。”
　　“这……”严梓摸了摸鼻尖，心想一定是李想撺掇几个人来骗於克己的，加上两个电脑高手背书於克己深信不疑。
　　“行吧。我会注意的。”
　　“你就在此地不要动。”於克己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黑盒子旁边，“我去别处看看。”
　　“慢走慢走。”严梓憋着笑，等於克己一走就用内线电话打给令月，把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
　　听说李想他们竟然开这种玩笑，令月觉得既好笑又无奈：於克己推动的积分政策和天眼系统都离不开网络，怎么他却对互联网所知甚少？是不愿了解，还是太容易轻信权威？又或者……
　　不过这个玩笑本身无伤大雅，令月嘱咐严梓关好门窗，不用守在里面，自己还有事要他去做。
　　“你是第一个被发现觉醒天赋的普通市民，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少人都知道你。现在岛上新来了十六个天赋者，恐怕我们去他们会产生抵触心理。我想派你去接触这些人，收集信息。”
　　“要的要的！我一定完成任务！”
　　“别着急。这十六人中有些品行恶劣，你一个人去我还是不太放心。我会让死神跟在你身后，如果遇到危险，他会救你。”
　　“多谢令月姐考虑周全！”
　　“你见到他们之后，就以和他们一样的立场聊天就行，见完一个就回来找我，我需要你们谈话的记忆。能做到吗？”
　　“放心，小事一桩。”严梓领了任务，在银白的护送下往东区走去，令月还没有来及和靳平远汇报这件事，夏巽的电话打了过来，让她立刻来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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