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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发】
第五十一章
顾爸爸拎了热水壶去洗漱间简单的洗了下，将盆里的水倒掉，回到房间的时候小南瓜已经睡着了。
顾爸爸看了看小南瓜，轻轻地将他往里面挪了挪，小南瓜睡得沉，两只小手握成拳头举在头顶，嘴巴稍微动了动，还在回味下午吃的东西。
“青山睡了？”顾爸爸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顾青山房里的灯已经灭了。
“他今天也累了一天，下午那会搬粮食搬了好一阵，估计也撑不下了。”
顾爸爸将肩上披的外套放下，上了床躺下，顾妈妈才拉了灯绳，房间里的灯灭了。
顾爸爸低声和顾妈妈说今天在村支部开会的内容：“今天麻袋说咱们村要重新装电线杆，拉电。给村后头的那些人都把电拉进去。这还是省政府下的任务，今年务必村村都通上电，有了电，明年再通上电话线，以后打电话就方便了。”
“这是好事啊。”顾妈妈小声说。
顾爸爸叹了口气，“的确是好事，便宜谁不想占？但是有个麻烦事，这栽电线杆要占地，那电线是从山上一路拉下来的，到村口再往村里引进来，要栽十几根电线杆呢。这占谁的地都不愿意，今天麻袋和大根就和咱们几家商量。”
农村的生活来源全靠种地，顾家庄在山底下，平原适于种粮食的地本来就不多，还去山上开了好多荒地，虽然栽电线杆就只占地一平米，那一分地也是一分地的粮食，没有谁愿意就这么让出来去栽电线杆的。
“都要用哪里的地啊？”
“要经过咱们家山上的那一亩地，大根家的，李平家的，二狗家河边的那块地。”顾爸爸叹了一口气，“咱们家无所谓，就那么点地方也种不了多少粮食，主要是李平家和二狗家在河边的地。”
顾妈妈点点头：“河边的地是肥地，而且李平家就那么四亩地，李平他妈肯定不愿意。”
李平家是从豫州逃难过来的，家里人少，当初分地的时候就只分了四亩，虽然其中两亩是良田，可是每年交完公粮，就没剩多少了，前几年还是靠村里东家西家的接济，才熬过来的。
顾爸爸道：“就是在考虑这个，麻袋的意思是会给补助，但是就占那么点地，补助肯定没多少，村里的情况你也知道，麻袋家里都快贴进来了。”
当个村支书也不容易。
顾妈妈知道顾爸爸的性子，心软，仗义，就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人人都不容易，咱们家的地用了就用了，咱们也不是非要那点补助，除此之外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可别给麻袋乱承诺什么。”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能帮的就帮点，麻袋也将我喊哥，将你喊嫂子呢，咱们的思想觉悟要高，雷锋同志说过……”顾爸爸嘀咕道。
顾麻袋和顾爸爸算是沾亲的表兄弟。
顾妈妈翻了个身，背对着顾爸爸，“那又怎么样？咱们家的地被占用，我不多说什么，还积极配合呢。咱们又不是地主老财，这件事我告诉你，你就别往深的掺和。”
“我也没想掺和多深，那村里也没多少钱，麻袋就想借点钱周转一下……”顾爸爸和顾妈妈商量，“咱们家也不是急用钱……”
“青桃念高中呢，小南瓜也要上学，这不用钱？这马上过年了不也要花一笔钱？”顾妈妈道：“睡吧，明天交公粮，排队的人肯定多，还要早起呢。”
这村支部不是借第一次钱了，修路的，打水井的，都是要钱，前几次顾妈妈都给借了，家里的借条还在呢，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的上来。
这村里遇到事不能只他一家出钱，这次顾妈妈说什么都不松口。
第二天要交公粮，鸡鸣第一声的时候顾青山就起了，屋里的火盆早就灭了，冷风从窗子缝里钻进来，房间里也不暖和，他穿上厚厚的大衣，推开门出来，外面天是黑的。
轻手轻脚的洗漱完，去厨房点了火烧水。
刚点上火，顾爸爸就起床推门出来了，“青山？我还说等会我打了炉子再喊你呢。”
“没事，我先起了把火烧起来。”
顾妈妈还没起，以往这时候顾妈妈是起的最早的。
顾青山感觉到略微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去地窖里拿了酸菜和烙的饼子，再拿了四个鸡蛋，等会简单的吃完就要去镇上了。
顾爸爸去后院喂了鸡和猪，过来给暖水袋换了热水，进房间塞进被窝里。
这样一折腾，顾妈妈也起床了，给小南瓜将被子盖好，顾爸爸道：“水壶里还有热水，你快去洗洗吧，青山今天做饭。”
顾妈妈没说话，洗完早饭也好了，隔壁两家院子也有了动静，大家都起床准备去镇上了。
顾青山拿了厚厚的毯子将小南瓜全身从头到脚包起来，将热水袋隔了层毯子放着，外面又裹了层小被子，小南瓜被包成了个小圆球，他揉揉眼睛，睡眼惺忪的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是顾青山，软乎乎的喊了声爸爸。
“吵醒你了？睡吧，爸爸抱你去太奶奶那边。”顾青山将他抱起来，小南瓜将脑袋靠在顾青山怀里，撑不住又睡了过去。
外面路上已经渐渐有了人，大都背着粮食，或者几家用一个架子车，推着粮食。
老宅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顾青卫将架子车推到了门外，检查车胎和绳子。
顾青山抱着小南瓜进去，睿睿和强强也还在睡，马翠花让他将小南瓜放到里屋的炕上，炕烧的热热的，不冷。
小南瓜睡得不安稳，顾青山刚将他放到炕上，他就睁开眼睛了，将手从裹得紧紧的小被子里伸出来喊爸爸，又扭头看这是哪里，这不是自己家，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顾青山将小被子和毯子揭开，把他塞进炕上的被子里，低头在他的脑袋上亲了一下，哄着他道：“这里是二奶奶家，你在二奶奶家睡一会，爸爸先去镇上，你醒来和睿睿强强哥哥一起来镇上好不好？”
屋子里亮着昏暗的煤油灯，外面黑漆漆的，小南瓜抓着顾青山不愿意松手，软软的喊爸爸，又喊爷爷和奶奶。
“乖，你看，这是二奶奶家，你再睡一会儿醒来之后，二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吃，吃完再来找爸爸好不好？”
顾奶奶房里的西洋钟响了四下，这会才凌晨四点。
顾奶奶拄着拐杖过来，看看小南瓜，小南瓜眼里含着泪花，软软的喊：“太奶奶啊。”
“哎呦太奶奶看看，小南瓜眼里怎么有金豆豆了？是不是被你爸爸吵醒了，乖乖再睡一会儿，太奶奶陪着你。”
顾奶奶哄着小南瓜重新躺下，他没睡够，揪着顾青山的手指眼睛一闭一闭的，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顾奶奶道：“你去吧，我看着小南瓜呢，不用担心。”
顾青山就担心他等会醒来看不到自己和爸妈，要哭，他舍不得小南瓜哭。
但是再耽误会儿，去粮站就要晚了。顾青山轻轻将手从小南瓜的手里抽出来，小声道：“奶奶，时候还早呢，你也上去睡一会儿吧。”
“嗯，你不用管我，去吧。”
昨天做的糕点用箩筐装起来，上面盖着方巾遮住，顾爸爸推着自行车过来，王来弟和顾妈妈合力将两个箩筐绑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再用绳子固定住。
自行车后面放了两个箩筐，顾妈妈让顾青山推着，“就别骑了，架着箩筐不好走，你推着过去。”
顺便推着糕点去镇上，等会就不用再多跑一趟了。
山间的冷风吹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多，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也热闹。
顾爸爸拉着架子车，顾青卫王来弟顾妈妈在后面推着架子车，顾二伯另一只腿不方便，就呆在家里。
王槐花从后面走上来和顾妈妈说话，彼此打了招呼。
顾青峰家有一头毛驴，架子车绑在毛驴身上，只需要人在后面看着就行，不用费力气拉了。
其他人看着也只有羡慕的份。
顾冬梅从后面跑过来，喊了声：“青山哥。”
她好奇的看着顾青山的自行车，帮他扶着另一边，自行车后面放着箩筐，不好推着走。“青山哥，这自行车里的是什么啊？”
“是栗子糕。”
“噢噢。”顾冬梅点点头，一路上跟着顾青山不断地和他说话。
到了粮站，前面已经拍了几十个人了，一堆堆的粮食都在地上放着，就等着排到自己跟前，顺利的交了公粮。
这会儿天已经微亮了，天际是淡青色的蓝，伴随着浅浅的红晕。
“青山，你先推着自行车先去镇上占个位吧。”顾妈妈道：“等会我们交完了粮，就过去了。”
要在镇上卖东西，得要占个好位置，一早上已经有许多赶集的人来占位了，占了位置，等八九点的时候会有人来收费，交了费，就可以在这个位置上卖东西了。
顾冬梅也跟着顾青山往镇上走，走了没几步，王槐花就将她喊了回去：“冬梅，干什么去？这边还需要你帮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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