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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慕梨刚到学校，就感觉周围人投来的目光怪异而窃窃私笑。
这个她用脚趾都能算出来，跟她昨天参与群架并被通报有关。
历史不仅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走到现世还有谁惨谁就赢的逻辑。古人诚不欺咱啊。
“诶！慕梨，你这脸真让人给打了啊！”
刚坐进教室，就见几个男生簇拥着朝她打趣，确切地说，是笑话。
“少管闲事。”
慕梨的瞳孔色比一般人要浅，看人的时候像没有聚焦，永远蒙了一层雾，仿佛就算跌入谷底，也是事不关己。
“那你后桌许玮呢，也关你屁事啊！哈哈哈！”
几个男生笑得更浪荡了，仿佛这是除了学习之外最有意思的八卦，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慕梨眉眼一抬，就听窗外走来一道人影，抬手敲了敲玻璃。
“慕梨，到办公室来一趟。”
说完，那人的黑色高跟鞋又“咚咚咚”地走开了。
难怪女性都喜欢穿，不仅体态优美，声音也像令箭，不容迟疑。
“哇喔~”
几个看好戏的男生吹了声口哨，嘴角促着狭笑，“不知老师看没看到学校论坛上那张你被打的照片，反正现在可是全世界都知道了。慕梨啊，不如哥给你支个招呗，供出那个背后打你的人，装个惨，你也是受害者嘛~说不准你一站出来，论坛又一边倒了呢，这下咱学校可就更出名了。”
慕梨侧身，淡淡看了他一眼，“在崇明，有两种人，一种是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另一种，是我这样打架生事的坏学生。”说着，她目光扫了教室一圈，“请问，你们属于哪一种呢？”
那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语塞了瞬间，“当，当然……”
“噢，原来……你们不是人啊。”
说罢，她勾了勾唇，把书包重重一甩到桌上，走出了教室。
“慕梨，你就等着受处分吧！”
慕梨一步步走向办公室，面无表情，她也实在没力气去做什么情绪，眼下她在崇明恐怕连立锥之地都要没有了。
想也知道，一个惹事生非的学生，与其花力气彻查照片背后的事，不如直接开除以儆效尤，免得影响这百年名校的声誉。
“人啊，总是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办公室里，慕梨逋一走进，就听到班主任说话的声音。
眼前的高跟鞋女郎看上去容貌中等，但胜在年轻，三十出头吧，保养得体又身材纤瘦，戴上一副无框眼镜，简直分分钟在知书达理和麻辣教师间无缝切换。
此时，那双镜片后的眼睛看到了慕梨的身影，双手悠悠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
“来啦。”班主任坐回到办公桌边，另一只手推了下桌上的一箱快递。
“昨天接到你爸妈的电话，今早就收到这箱水果了，老师就事论事，不吃这一套。”
说完，那外表朴素，甚至可以说是一路沾满风尘的纸箱子，就被推到慕梨面前。
“听说你们家是种山楂的，对吧。”
慕梨双手垂在身侧，慢慢收紧，连同堵塞的喉咙一起，紧紧地才挤出一个字：“嗯。”
“发生了这种事，我也跟他们沟通过了，没时间赶过来处理也没关系，因为最坏的结果，大家都接受了。”
慕梨猛然觉得心口被狠狠抓住，抽不过气来。最坏的结果不过退学，可为什么，他们能一下就接受了，没有争取，甚至在昨晚的电话里，也没有安慰的一句话。
哪怕，是一句：我相信自己的女儿。
难道说在他们心目中，女儿就是这样的人，又或者，他们宁愿相信别人，也不会去听她解释一言半语。
大人们做事总是这样，事故发生了，就把它压下去好了，再打骂几顿，反正，时间会把一切都覆盖掉。
“慕梨，关于你参与校园斗殴事件的原因，希望你对老师实话实说。”
班主任翻开工作日志，手上握着的黑色签字笔，像法官冰凉的石锤，不轻不重地，就能给一个学生判刑。
原因……
“因为……”
“哗啦！”
突然，办公室的里间传来推门声，原本埋头工作的老师和拿作业的学生都不由被引了过去——
“主任，我们玮儿这件事，就麻烦贵校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说话的是位女士，无论气质衣着皆是讲究人层，尤其身影笔直，较她身旁那位站着跟没重心似的儿子比起来，真是不要太优雅。
而就在慕梨望过去的同时，许玮好像也看到她了。
一下的出神，以致于自己妈妈让他说感谢的话时都没反应过来，于是，这就接着导致他那位母亲大人的目光，也往慕梨这边看了过来。
精锐的双眼微微眯了眯，下一秒，那双藕粉色的真皮高跟鞋便朝这边走了过来。
女强人一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行动和思想，永远保持在一个高频率的运转中。
“你就是，慕梨？”
眼前这位女士，高跟鞋至少比班主任高个三公分，居高临下，眼神睥睨地垂在慕梨身上。
慕梨就是在这样的剑拔弩张下，轻点了点头。
一身洗到泛白的校服，呵，也妄想攀上我们玮儿？
“李主任，有件事，我需要说明一下，”这时，许母忽然侧身，双手环胸交握，好像在这偌大的办公室里，她才是宇宙的中心——
“男孩子少年气盛，难免会打打闹闹。而至于这位重伤别人的慕同学，论情节来讲，应该跟我们玮儿没关系吧。”
这时，年轻班主任有些紧张地站起身，嘴角扯出一丝礼貌的笑，“许女士，对我们崇明来说，任何暴力事件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态，校方会严肃处理，一定会给家长们一个交代。”
许母显然对班主任这突然的插话不满，皱了皱眉，目光扫到了那本教师日志上，看到了两个字：事因。
“我没见过男孩子打架，女孩子也要掺和一脚的。恕我这位母亲担忧过度吧，”许母说到这，转身看了教导主任一眼，“刚才玮儿已经说清楚了，起因是跟男同学的不和，至于有些女孩子不知检点地黏上来，我们玮儿不会拒绝，只好我这个当母亲的，做丑人了。”
她冷冷的话音一落，整个年级教师办公室瞬间变成了个高压锅，从压着的气嘴里焖出了声。
“妈妈！”
许玮惊诧的脸色中夹着愤怒，想要说什么却被母亲一个眼神憋了回去。
一起校园斗殴事件，演化成了另一起更为恶劣，更让中学老师避之不及的毒害——早恋。
“许女士，这件事我们会严肃调查……”
中年教导主任有些谢顶的额头被空调吸出了汗，“也请您不要单方面的猜想，给学生造成心理压力。”
“心理压力？她打人的时候可没压力啊。”
想到自己儿子被眼前这个乡下丫头拉下水，许母心里简直气到想尖叫！
“呵。”
忽然，慕梨冷笑了声，迎着许母的视线，唇齿抬起，“打人就打人，哪有那么多原因。”
“慕梨！”
教导主任顿时从一个焖锅变成了油炸锅，“什么态度，赶紧道歉！”
慕梨双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往后仰，转身看向许母——
“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做什么？”
一时间，高压锅的壶嘴，挣扎了一下就跳了出去，里面“咕噜噜”地，盖着笑。
一提警察，许母脸色瞬间不好了，这件事因为牵涉自己宝贝儿子，当然是大事化小，最好让眼前这个女娃担了全责！
”崇明里，都是教出这样的学生吗？”
油炸锅主任：”许女士……“
慕梨：”当然不是，到点了，我可是也要回去做卷子的。“
说完，朝班主任微躬身，其实是把桌上的一箱山楂抱走。
班主任则楞楞地看着她把自家种无公害的水果抱走，她刚才不过是客气严肃一番，这孩子怎么认理了！
诶，这办公室也是够乱的！
就在慕梨走到门口时，眼前突然横亘过来了一道手臂，白白嫩嫩的，目测是个女生。
抬眸，果然——
“那把木凳往秦甄脸上甩，你原来就是因为心情不爽咯！”
当一个人堵在你面前时，正常的反应是从头把人看到脚，确定来者是哪根葱。
慕梨就见她那身白色校服搭着校裙，视线看去，下半身的裙子俨然是被主人剪短了一圈，确认过这双长腿，跟昨晚上门甩膀子的是同一个人。
【叮！】
突然，慕梨脑子里响起一串提示铃。
【系统漏洞提醒，大姐大叶菲出现在办公室，慕梨为报一掌之仇，挑拨叶菲和女主角秦甄的关系。】
慕梨顿时懵了，还有这种操作？！
“对，这到底怎么回事？”
班主任突然被学生提了个醒，赶紧把话题引到该说的点上。
“老师，这个您应该不难猜出来吧，”叶菲也不再假装听慕梨的辩驳，双手懒散地交叉在胸前，斜靠在门框边，“霍少川跟秦甄是好朋友，而在这场斗殴里，慕梨的对头就是霍大少，那她这一棍子甩得这么恰到好处，怕不是一时嫉妒，就动手了罢。”
不得不说，叶菲是个实打实的猪队友，前面教导主任才才说了严打“早恋”，她就赶架子来捅破男女主的关系，啧，要不是后台够硬，那就居心不良呀。
而这下好了，办公室这个高压锅，瞬间被揭开了盖，闹腾起来。
霍少川是谁，就连眼前这个目中无人的许母都忌惮三分，同样是斗殴，这边三令五申被逼要交代，可也没见人家霍大少活动了什么，估计就连训导主任的办公室都没踏进过一步吧。
至于说他和秦甄的事，霍大少表示：早恋我就没怕的。
不愧是男主，慕梨都忍不住在心里为他鼓掌。
“叶菲，这儿没你的事，先回去。”教导主任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又跑来一个不学习的在这撒欢。
关键人家还真不担心高考的，家里早早就安排了出国，现在也不过是在国际班习惯外国教学模式罢了。
倒是慕梨，他转头看向她时，却见这女生神态淡然，一般这种做错事还丝毫没有悔恨之意的学生是最难办，教不了的怎么都教不了的。
“叶菲，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围着霍少川转的。”
平地，一声雷。
“慕梨！”眼前，一张双眸圆瞪，恼羞成怒的脸。
慕梨慢悠悠地抬了下手上的箱子，搞得叶菲忽然有些紧张，毕竟这人打过架，怕不是要把这箱东西……
就在叶菲脚步想往后退时，慕梨把纸箱重心从左手换到了右手：手酸。
叶菲：“……”
忽然，慕梨靠近她的脸，忽然勾起了唇角。
“若是论欣赏，我倒更喜欢言野。叶菲，看清楚了，秦甄才是你的敌人，而我，不是。”
更相反，要是慕梨真把秦甄破了相，得益的人该是她才对，现在在这里如此为秦甄打抱不平，不过是做给霍大少看的罢了。
在这个复杂的几角恋里，每个人喜欢的方式都不一样。
而她慕梨，不过是淌了一汪浑水罢了。
说完，朝走过来的班主任道：“反正我架都打了，咱们做事还是干脆点，说什么为情斗殴的太低俗，女生也可以有年少气盛的时候。”
话音一落，眉眼侧侧，看了看许母，男生女生，也是众生。
慕梨收回了视线，迈步继续走出办公室大门，逋一抬眸，就看到在门外或倚窗或抱胸或坐栏杆看好戏的三人组：霍少川，连丞，以及神色不明的言野。
在视线对上的一瞬，【叮！】
系统再次响起提示音：【慕姑娘不仅修补了叶菲和秦甄的矛盾支线，还成功引起霍少川对叶菲的介怀，激发矛盾，双线加分！】
慕梨怔怔地听着系统的反馈，而落在外人眼里，却是她看着言野双眼出神。
加分都是因为剧情主线，她大难不死算个屁！
连系统都狗眼看人低。
慕梨都忘了叶菲把他们三个人叫来看好戏这一出了。
略一垂眸，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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