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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卷欢心·六
这什么玩意?
纵使霁重临见过奇珍异宝,这种东西,倒是第一次见。
“姑娘说了,殿下只需跪在上面,否则,”云铃挺直了腰板,“姑娘是不会见王爷的。”
霁重临轻勾嘴角:“她什么时候会拿人界的东西玩了?”依着帐中灯光,他依稀看见九歌修长的影子。霁重临阖起双眼,徐徐睁开。
几个时辰不见,胆子倒变大了。
云铃不知眼前是幻觉还是真实,看见眼前人十分利落地将那灰色貂裘尽数脱下。待回神,那厚重的貂裘已落入了自己的怀中:“王......王爷......”云铃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沧霁皇族如此屈身。
“不妨......”霁重临轻轻挑开腰封,那一跪在他眼中云淡风轻。此后,未再多说一句话。
透过缝隙,九歌能见他笔直挺拔的身姿,在她眼中,比日月亘古。良久,都无法言说心里跳动的事喜悦还是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天没有夜里那般昏暗,却依旧愁云惨淡。九歌挑起了帐帘,眼角余光瞥过那个在地上跪着,比她矮了一小截的人。九歌故作姿态地打着哈欠,伸了懒腰:“这么勤奋好学。”
“昨晚,你看起来休息的不错。”霁重临开口说话,手中的书籍依旧摊开。
“那可不。”九歌自信一笑。
霁重临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悲,他这个未婚妻,连个骗人都不会。昨晚,军帐可是通明了一宿。
“昨晚我做了一个好梦,梦见那么多好吃的......还有......”话未说完,便见眼前呈现出一个木盒来。
“我看,你是饿的不行,才做此梦。”这一句似是无尽的嘲讽。
九歌撇撇嘴,心中瘙痒着,但依旧,对那佳肴的诱惑,不动如山。要知道那日帐中受的委屈多了一万倍,怎么说,也要让他在这搓衣板上多跪几个时辰。
“不饿?”
“不......”然而九歌的肚子很不讲情面地叫着。
她的脸霎然间红润,只听见那人的轻笑:“你的肚子倒是比你诚实多了。”
既然计谋未得逞,九歌当即放下身段:“拿来。”语气丝毫不客气。
“那本王是否可以请起?”
九歌屈服了,拉着霁重临的手,那手十分冰冷,昨夜定是受了很多寒风吧。九歌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后悔。
见着木盒被递在眼前,九歌倒想一把接过,可那人竟死活不放手。于是干脆就不抢了,轻蔑道:“这么大了,还玩小孩的把戏?幼稚。”
九歌顿时觉得身子飘起,腰间被人一用力,稳稳地落在那人的怀里:“依我看,你才是,最幼稚的那个。”
霁重临搂着九歌,径直入了帐里。
帐里的云铃惊讶无言,颇有自知之明地退出了营帐。
怀中人折腾地十分厉害,却依旧挣脱不出,只觉被人放在了软软的床垫上。
随后桌上被人摆好了吃食。
九歌屈服!狼吞虎咽下,她说道:“我想去军营。”然后一掌抵在霁重临的眼前,“停!不想听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你那么厉害......唔...”九歌大口大口地啃着鸡腿,“怎么会危险呢?”
霁重临目光紧盯着九歌不放,那深邃的眼瞳,看的让人心醉:“是啊,这么厉害的人,生生被你弄成了断袖。”
“不过,断袖又何妨,只要那人是你。”
九歌一口气没提上来,便被刚咽进的食物噎着半死。这死王爷,以前不觉得,现在,竟是这般令人难堪。
她怒瞪着霁重临,眉间紧蹙。但是看到那人微笑成痴,她竟说不出话来。
“小九。”
九歌再一次被那声称呼惊得回神。
不得不说,这几日为了不受“囚禁”之苦,来到军营,付出的也是很多。她眼神回瞟着坐上的人,活脱脱的懒汉。自从她入了主军营,凡是端茶倒水,下令搬书,都是自己。这位坐上的懒汉,除了役使她外,就没有说过多余的话。
回想第一天,霁重临让她搬书的情景,她问道:“你可用法术,为何非要我这个人力?”
那人不轻不重,平静如常:“你胖了。”
这果然是所有女人的通病。她就在搬书的基础上,干了所有霁重临让她干的活,那理由,还真是无可挑剔:
她胖了。
不得不说,他的军帐倒是与先前她进来的不同。帐中总是要留一些位置让将领们列站,其余的位置,除了一张供霁重临做的椅子,一案牍,四周尽是书。连找个位置让她坐下都是个难事。
“小九。”
“倒水端茶,”九歌冲着那人眨眼,“还是搬书送信?”
那人笑道:“好像在你眼里就只有这些似的。”
九歌撇嘴:“好像你还有别的事似的。”
“有,”霁重临缓缓站起,来到那一堆书前,望着放荡不羁坐在书籍上的九歌,“我们的婚事。”
九歌别过头,倒是不想看见霁重临一眼,似乎在躲避。
“你想要个怎样的婚礼?”
“我...”九歌羞红了脸。
可恶,害怕什么,说!
“婚礼,我九歌的婚礼,便是要天下人都知!”
“好,我许你这个婚。”
九歌心中大喜,一瞬间,她竟有抱住霁重临的愿望,不过却被门外匆匆赶来的玖渊打断了。
“无妨,”霁重临开口道,“九歌不是外人。”
九歌一语听完,便看着霁重临,不是外人,是内人......又是一句什么骚话?
“王爷,”玖渊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王上说,请王爷亲自启封。”
待看清信封刻印,霁重临微微皱眉:“墨纹绶印?”
“是,隐卫离楚送来的。”
离楚......霁重临倒是见过这人,隐卫的头领。隐卫乃是真正的魔君心腹,若是让离楚送信......到底是什么事情?
“墨纹?”九歌见那信的模样,镌着那条令人胆寒的九羽墨凤,是为魔君印,“那是什么?”
“沧霁的最高机密。”霁重临将信件向空中一丢,信竟悬于空中,放出黑气,良久不见任何字迹。只见霁重临赫然的血瞳中墨色的字竟滚动着。良久,他闭上双眼,信霎然间成为灰烬。
九歌知道,自己应是不该问这种事的。
“你不想知道吗?”霁重临问道,“我们的婚事。”
“魔君最高机密竟是说此事?”九歌倒是觉得这魔君,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十日后大婚,你可高兴?”
“十日?”九歌惊讶,“不是说了等神族退回碧落后吗?这么着急?”
“你不愿?”
九歌笑道,不回答。
“放心,”霁重临轻抚着九歌的墨发,“我霁重临的婚礼,定教天下人都知。”
她顿时欢喜,看来这王爷,怕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只是她未发觉,霁重临的袖中,一只手早已紧紧攥起。
“尊王攘夷,奉天讨逆。”他心中回想刚刚看过的这八字。
霁子熙......
当日,霁重临离开蓟都便知,这朝堂怕是再归来便是霁子熙的朝堂了,想不到竟然如此快。
九歌看着满床的婚衣,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看来,王爷对姑娘还挺好的。”云铃怂恿着九歌,“这么多衣服,姑娘试上一试?”
然而九歌直接坐在椅子上,单腿一跷,嗑起瓜子:“这么多衣服,我才懒得穿。要选你帮我选......”
云铃笑嘻嘻:“这件好看,不对,那件也可以......”
“那件那件......”
“到底哪件?”九歌无奈道。
“喜欢,就都要了吧。”这时霁重临正好前来。
云铃见着来人便行礼:“王爷。”看着霁重临对自己的示意,云铃赶快离了军帐。
九歌依旧磕着她的瓜子,却不想,却被人抱着头。
九歌不喜这样被束缚,扭头想问霁重临。
“别动。”霁重临的声音落入她耳,便如有法力一般。
一支墨色镌着金纹的玉簪便落在了九歌的墨发中。
“挺好看。”霁重临微笑着。
九歌从小就没见过什么贵重东西,现在看着镜中的玉簪,雕刻精细,花纹华丽,想来应该珍贵:“送我的?”
“嗯。”
“那我便收下了!”
霁重临笑道:“你倒是毫不客气。”
“不能客气,客气你就不给我了。”九歌嘟起了嘴。
“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说,哪怕是我......”霁重临轻轻地在她耳边说道,“本王也拱手奉上。”
九歌无奈,又是这......这这......她向往常一般,偏离了视线,扭头,不见面前人。
“九歌,你在怕。”
“我怕?”九歌心中怒火陡然升起,“我怕?我会怕?”她毫不逊色的扭过头,却对上那风轻云淡的一吻。唇间一阵暖意,轻点之间,已惹得她面若朱丹,她几欲挣脱,却不想那轻吻瞬间变得如囚笼般,将她生生围困。她只觉头被人束缚着,她欲后退,那人便如攻城略地般袭来。她心若盛满桃林,在这凛冽的雪中,种下了他深深的情意。温暖如他,令她神魂颠倒。
他松下对她的束缚。几乎同一时间,九歌推了一把,不顾气喘不上来:“你你你......”
“我?”这一问,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九歌无奈,心中百味杂陈,也不晓得与何人去说,只好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突然感觉有人碰了她一下。
她二话不说,手指直至门口,头仍在被中待着。
奈何那人毫无动静,竟听着在此地坐下。
“你走不走?”
霁重临只是微笑,看着九歌生着闷气,心中十分欢喜。
好久都没有见过这般的她。
九歌再一次用被子闷住头。
行,你不走,那我睡了,你一个人待在那吧。
九歌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心中却是不能安定。她闭着双眼,渐渐地,那阵感觉消失殆尽。
果然,床是个好东西!
她沉睡在梦乡里。
霁重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睡梦中的她。白皙的面庞,细长的睫毛,忍不住让他心动。
他或许是很多年没有见过这般美景了。看一眼她如见整个天下。
九歌,我前半生,颠沛流离,本以为孤独终老,你却如我的心中惊鸿,无法再抹去的。没了你,怕是我无法在这皇族中被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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