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的翻身大计

　　清风夜下，霁重临身着一身便装，在无人的街道上等着那人的到来。
　　身后传来一阵喘息声，来人是到了。霁重临打量着这个身着黑衣的九歌，身形瘦小，气喘吁吁，两只小手紧抓着身后那繁重的麻袋，冻得通红。也不知那麻袋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九歌抹掉额头的汗珠，左手扶起自己的腰。她感到身后一轻，没有了原先的繁重。
　　一双手接过了她身后的麻袋：“叫本王来，是来当苦力？”
　　“没让你帮忙，”九歌挥挥右手，喘着粗气，“我自己会背......”
　　霁重临握住九歌的右手，将她的手安安稳稳地放了下去。九歌嘟起小嘴，无奈自己没有力气，否则她一定不会领情，她也不想欠别人什么情，更不想欠这个死王爷的情。
　　“这就是你的小秘密？一麻袋的小秘密？你的秘密可真多。”
　　“喏，还要王爷帮我扛这一麻袋的秘密，王爷看起来很乐意。”
　　莫不想九歌觉得脸颊温暖，那根白皙的手指将她鬓间散落的长发撩起，扣在红润的耳后。
　　“本王十分乐意帮你守着这一麻袋的秘密。”霁重临含笑。
　　顿时，九歌脸变得通红。
　　这个王爷全不知羞的吗？
　　九歌支支吾吾：“我...我这一麻袋不是自己的，是......送给别人的。”
　　说完九歌头也不回，默默在前面带着路，实则早已面红耳赤。
　　她不知，身后的霁重临放慢着脚步，轻轻地跟在她的后面。她的灼灼在他眼里是一番霎那芳华。这般片刻的远远的观望，在他心里已成了永恒。
　　霁重临根本没有在意周围的环境，待回过神来，却从那繁华的街市来到了一个偏僻荒凉的小道上。
　　“到了。”九歌突然停住。
　　霁重临将肩上的麻袋卸掉，却不知他的掌心中的红印被九歌看在了眼里。
　　“那个......”九歌不好意思地说，“应该我来背的。”
　　“你一个弱女子，还是算了吧。”
　　九歌一听这话，心中陡然生出怒气。
　　明明自己是关心他，这个傻王爷，情商是低吗？
　　“记住了，待会，不准乱说话，”九歌想着霁重临的性子，又补充道，“把你的毒舌的性子收起来。”
　　霁重临笑道：“好。”他心里生出好奇，这地方到底是何处？
　　待他跟在九歌身后转过前面的巷子，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他心中震惊。
　　地上像是被黑色的油污染了一般脏兮兮的，却有不少人坐在墙角，甚至有人横躺在地上，不盖一层棉被。这些人衣衫褴褛，补丁布满在布料上。更有一名老人，眼神无神，骨瘦嶙峋，倚在墙角处。嘴角的残渍，乱糟糟如鸟巢般的灰发，颤抖的双手，令人不禁为他感到心酸。
　　九歌二话不说，将那麻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那老人。夜下，霁重临隐约可见，那是一个状似圆形的东西。却是那老人看来像一块不可多得的珍宝，黯然失神的眼睛瞬间变得鲜亮。口中的黑牙随着他的脸颊微笑而渐渐裸露：“谢谢。”沧桑的声音，听起来饱经风雪，甚至像风中的一根弦，仿佛片刻间便好似要断掉。
　　“老人家，”九歌又掏出了许多圆状的东西，这下，霁重临看的一清二楚，看的心里百味杂陈，那是焦糖大饼，那是食物，是沧霁魔族梦寐以求的东西，“这是送给你的，拿好。”九歌故意提了提嗓音，怕着老人耳朵有疾听不见声音。
　　“哎哎！”老人应道，心里满是喜悦。
　　“快看，娘！”一声娇小的声音从那深深的巷子里传进霁重临的耳朵里，霁重临向远方望去。那是一个矮小的身影扯着瘫在地上的女人的破烂衣角，脸上布满黑黝黝的痕迹，“九歌姐姐来了。”
　　“九歌？”这深巷里好像顿时从寂静中苏醒。
　　“九歌？是九歌姑娘？”
　　声音此起彼伏，满是喜悦。
　　“哎，”九歌走到那小孩身边，将小孩打横抱起，托在自己的肩膀上，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
　　看起来小孩很轻，能被她抱起。
　　许是......饿久了。
　　霁重临看着小孩仿若皮包瘦骨的胳膊陷入了沉思。
　　“怎么，姐姐这才几天没来，你就这么欢迎姐姐？”
　　“小可很想姐姐的。还有那个大哥哥，好久也没来了。”男孩似乎暗自神伤起来。
　　“喏，”九歌扯过霁重临，“这不，我又带了一个哥哥陪小可玩啊。”
　　“嘿嘿。”小可害羞地摸摸头，“哥哥好。”
　　霁重临却不应，自己发着呆。
　　“哎，”九歌看着霁重临，扯扯他衣角，“给点面子。”九歌咬着牙声音细小。
　　“嗯......”霁重临摸摸小可的头，轻声说道，“小可好。”
　　声音轻如棉絮，竟连九歌也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霁重临。宛如冬日的暖阳，照亮人的心房。
　　“九歌姑娘啊，”瘫在地上的女人艰难地站起，“你可算来了，以前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公子，也有一些时日没来了。”
　　“天祁，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吗？”
　　“嗯，差不多两个月前吧。”女人回道，将九歌怀中的小可抱下来。
　　霁重临一惊：“天...天祁？”
　　“你认识他？”九歌问道。
　　“不...我只是有个故人，跟他名字相同。”
　　霁重临回想起几年前，他和霁天祁的对话，当时的霁天祁，心中装的是整个天下吧，自己望尘莫及，却又无能为力。
　　说罢，霁重临将麻袋中的饼分给了小可一些：“拿着，哥哥送你的。若是还想要，哥哥过几日还会带来的。”
　　“你...”九歌低声说道，“没想到，你还......蛮有爱心。”
　　“我自然不能输给你。”
　　小可笑道：“大哥哥姓甚名谁啊？”
　　“叫他...临哥哥吧。”
　　“临哥哥？”霁重临回望一眼九歌，九歌面带笑容，甚是欢喜。也不知她何时起的名，虽有些听起来奇怪，却十分亲切。
　　“那...”小可戳着手指头，“哥哥和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小可！”小可的母亲扯着小可的衣角，“小小年纪，净不学好！”
　　“她，”霁重临笑着，“她是我妻子。”
　　九歌大惊失色：“你再说...啊疼！”
　　她只感到耳边一股热气袭来，痒痒的，头皮发麻：“难得这个小男孩这么高兴，撒一下慌不行么？”
　　九歌脸上通红，看着小可开心的欢呼着，她心里渐渐平静下来。
　　“耶！”小可笑道，“九歌姐姐嫁人喽！”
　　霁重临蹲下身子，将麻袋中的大饼一一分发给那穷苦的人们。他心中百味杂陈，这番场景他在北都并不是没见过，却是像这么凄惨的，倒是第一次见。霁良阙啊，这个臭小子，只顾着享乐，却把这群人丢在一边。
　　“快！抓住他！”一个声音响彻了整个小巷。
　　那昏暗的巷子里，隐约间能见一排影子，他们瘦骨嶙峋，却凶神恶煞般地盯着霁重临，那眼神足以将人碎尸万段。
　　“他是沧霁皇族，快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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