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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血珠绘成的‘准’字幻化成了一只手，手掌展开抓向贺封，贺封的身体剧烈摇晃数下，那手最终握着拳头离开，又靠近苗恩，在她额头上留下一滴血珠，手渐渐消失在空中。
拳头抓走的是贺封百年来积攒的功德。
室内重归宁静，贺封揉了揉眉心，低头看着苗恩，片刻后转头看向飘在旁边没什么动静的系统，皱眉，“你没告诉她黄泉路上不能回头。”
“……”
“说话。”
“……宿主没问，无法——”
“呵。”系统的话被贺封的冷笑打断，“还是这么蠢笨，不懂变通。”
“……”
阳寿未尽之人下到地府也无法立即投胎，特别是在黄泉路上丢了魂，这样死的鬼必须入九幽受尽苦楚，熬到阳寿耗尽，才可入森罗殿判罚生前罪果功德，可横死本就是一项罪果。
虽然阳寿已经归还，但苗恩毕竟生魂离体过一段时间，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贺封站在沙发前打量着屋子里各处贴上的护身符，怀念的情绪一闪而过。
而女鬼也并没有离开，她被护身符挡在门外，却还在坚持捶打着门，声嘶力竭的大吼，“你给我出来！给我画皮！我要皮啊啊啊！！！”
贺封眼神转冷，转身去开了门，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已无力站起来的女鬼，“你本可以投个好胎。”
没了功德护体，加上为了留下苗恩生魂，女鬼不惜耗损自己的魂魄，刚才还被护身符灼烧了那么久，已经快魂飞魄散，她只剩下一个执念，就是让苗恩给她画皮，在女鬼心里，即便是魂飞魄散都没有画皮重要。
苗恩醒来时已经到了深夜，睁开眼看到贺封坐在自己对面，还被吓了一跳，“贺封？”
“是我。”
“你怎么来了，对了！我死了吗？！”苗恩猛然一惊，连忙上上下下的检查自己，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身上也还有活人的温度，顿时松了口气，心有余悸的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贺封，“你怎么救回我的？”
“做了点交换。”贺封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对稳固神魂有作用。”
苗恩看着贺封，心想，他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
“谢谢。”
这糖入口有点苦，但苦也只苦一瞬，感觉不到什么。
“贺封。”
“嗯？”
“没事没事。”
贺封见她几次欲言又止，反而主动问，“你想知道鬼差的事，还是女鬼的事，还是交换的事。”
“都想知道！”
贺封点头，并不打算对她隐瞒，“鬼差接引新死鬼时，会打开通往黄泉路的大门，大门外是外黄泉，大门内是内黄泉，在黄泉路上丢了的生魂，会被一并拘走。”
苗恩现在想起那条黑漆漆的通道都觉得渗人，但大难不死好奇心就被高高吊起，不问到答案的话心里就跟有只猫爪子在挠似得，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问道：“那如果像我这样不小心看到黄泉路，还不知道在黄泉路上不能回头的，是不是就死定了？”
贺封勾了勾唇，说：“鬼差不管滞留鬼，解决这些鬼的只能是人间的能人，期间难免会跟鬼差打交道，从未出现过在黄泉路上被拘走生魂的例子。”
“啊，哈哈……”苗恩满脸尴尬，“我半路出家半路出家。”
说着瞪了44一眼，你咋啥都不跟我说，感觉我现在仿佛一个智障！
“鬼差出动，拘魂链会发出声音，听到声音的人会提前避开，这次是运气好，下次你要注意。”
苗恩回忆了下，在看到鬼差之前，的确是先出现的声音，那时候她没有避开，当鬼差出现在视线中时，也就错过了避开的时机。
她连忙点头，庆幸的说：“的确是运气好啊，当时我感觉鬼差都要来抓我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走了，走之前还提醒我在黄泉路上别回头。”
贺封笑了笑，说起了交换的事，声音比方才严肃了不少，“我用你寿终正寝后归顺地府作为交换，要回了你的阳寿，你死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投不了胎了。”
“嗯嗯。”苗恩满脸崇拜的看着贺封，“你真厉害，阳寿都能给我要回来。”
实在没想到苗恩会是这个反应，贺封罕见的愣住，终是没忍住，嘴角愉悦地勾起，“女鬼我只能让你见一面。”
苗恩没有意见，等女鬼被贺封放出来后，她还是震惊了，明明她记得那女鬼不仅鬼气强盛，周身还有功德保护，可现在眼前这个鬼身体都缺了一半，连脸都快没了！根本无法辨认出是谁。
贺封看着女鬼的眼神很冷，却必须告诉苗恩一些事情，“你生魂离体，是她用功德和自身魂魄拽着你的生魂，才支撑到我赶来，这是你们之间的因果，因果不可断，能还就还。”
还没能消化完女鬼忽然变成这个样子，又被贺封砸下来的信息震到，苗恩满心疑惑，实在想不通这个换着法子整自己的女鬼，怎么就还救了自己？
连魂魄都残缺了，她图什么啊？
贺封收起女鬼，“我先走了，手给我。”
苗恩下意识把手伸过去，看到贺封把那个玉镯又再次戴到了自己手上。
“好好休息。”
贺封离开后，苗恩才看向一直没动静的系统，“44，那时我迷迷糊糊记得那女鬼对我说了什么，是什么？”
“她让你给她画皮。”
苗恩愣住，瞬间想到在‘生死不知’店里给第一位顾客画像，画完顾客激动找老板问在哪里领皮的事，难道……
有了线索，她拧眉仔细想了想，觉得大概知道那女鬼是谁了，有一位顾客连续找了她三次，每次交过来的东西，贺封都说不够，没交报酬也就不给画画，估计那女鬼心有不满，这才找上门来要我给她画皮。
想到这里，苗恩神色又是一僵，“这么说那家店里的顾客全部都是鬼？！”
“是的呢，宿主真聪明。”
苗恩：“……”我想死，谁都别拦我！
苗恩生无可恋地瘫软在沙发上，双眼发直的盯着天花板，知道那家店里的人都是鬼后，一切觉得很奇怪的地方都说得通了，难怪要放那么多冰块，还不是为了掩盖鬼气带来的阴寒。
不过很快她又想到去了几次那些鬼都还挺有礼貌，给的报酬还都是功德，最最重要的是，带她去的是贺封，这心就歪了，忽然觉得生死不知那家店一点都不恐怖，还有点可爱。
想通了的苗恩又满血复活，决定趁着现在还有精神，去隔壁邻居家看看，这时候还能听到邻居家诵经的声音，想来都还没睡下。
“姑姑，你都在这坐了好几个小时了，快进屋吧。”
邻居妈妈没有反应，依旧坐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的门，直到苗恩打开门，她才像是活了过来，猛地站起身，殷切的看着刚出来的苗恩，“你出来啦。”
苗恩轻轻点了下头，“阿姨，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当然，你快进来。”
劝了姑姑一晚上都没能把姑姑劝动的小姑娘，目瞪口呆的看着苗恩的背影，这是什么人？一出来就让姑姑从那种失了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
进屋后苗恩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浓郁的鬼气，心忽然就沉了下去，艰难的问道：“我可以去他离世的地方看看吗？”
邻居妈妈没怎么犹豫，带着苗恩过去，但苗恩只站在门口，就被房间里冲天的鬼气给震惊到了，心中的某些猜测也在此时被证实。
新死鬼身上不可能有这么浓郁的鬼气，不然早上出门的时候，她不可能把邻居当成了正常人，恐怕是昨晚女鬼无法近她身，恼羞成怒地冲到邻居家，把邻居给杀了，也就是说，真的是她间接害死了邻居。
这个认知让苗恩有些喘不过气来。
“苗苗啊，澜澜还跟你说什么了？”
“他，他说他很好，让你们不要难过。”
“那就好，呜呜，那就好。”
苗恩被自己可能是间接杀死邻居凶手这件事扰的惶恐不安，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给邻居报仇，难道杀了自己？
这件事就像一个结，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苗恩脖子上，让她根本无法走出来，即便是第二天见到贺封，也心不在焉，贺封问起，她就全部说了。
“我是凶手吗？”
贺封皱眉，“你不是，害死他的是女鬼，鬼要作恶，你拦不住。”
“是这样吗？”
“你钻牛角尖了。”
苗恩抓了抓头发。
贺封看了她几秒，伸手帮她把一头乱发整理好，“今晚回家好好休息，这些事都与你无关。”
苗恩点了点头。
当晚她就做了个梦，梦里见到了已经被鬼差接引到地府的邻居，“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邻居摇头，“害我的是鬼，她现在已经被发配到孽镜地狱，受刑一百年，你替我报了仇，我该谢谢你，也谢谢你安慰我母亲，我要去给我母亲托梦了，再见。”
苗恩最后看到的是邻居的笑容，她清醒过来，心中的迷瘴终于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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