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我就要娶我

　　白茗整个人像塑像一般静止，嘴唇紧闭，茱茱楼主远比他以为的要敏锐多了。

　　“亨德皇帝在时，就一直没对研制可用于大军的火器死过心，不过因耗资巨大，被众臣纷纷上疏反对，无奈之下才不再坚持。”茱茱楼主轻弹指尖，“或许，就是转入了地下。”

　　白茗的身体舒缓下来，“看来楼主知道的也不比我少。”他紧盯着茱茱楼主惬意的姿态，“楼主到底是什么人？”

　　茱茱楼主道：“以前是局外人，现在也是局外人。”

　　白茗的目光在茱茱楼主身上逡巡几圈，可茱茱楼主将自己用铜墙铁壁防卫起来，他懒得说的话，费尽心思也是掏不出来的。

　　“的确如此。”白茗放弃去了解茱茱楼主背后的故事，但他心中也已隐隐有所猜测，“霹雳堂，确实是在先皇的扶持下逐渐根深叶茂的。”

　　茱茱楼主若有所思：“这事你之前就知道？”

　　“是曾堂主死后，曾大小姐向在下求助时才知道的。”白茗摇摇头，“毕竟事关重大，如果不是曾霭趁其不备，或许此事也不过发展到今日的模样。”

　　“我看不见得，云梦阁和祆教有备而来，自会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你们。霹雳堂依靠机关暗器立家，你们白家更是个个弱得像个书生，真若打起来多半也是一败涂地。”茱茱楼主摸着下巴道，他的面纱被夹在脸和手指之间，看起来颇有几分奇怪。

　　白茗苦笑一下，道：“其实先帝曾派驻人手暗中保护霹雳堂，不过新帝登基后，霹雳堂再没接到过京中来的消息，更不用说那些人手的去向了。”

　　“多说这些也是无用，”茱茱楼主将话题扯回来，“剩下的一半印信，你打算怎么办？”

　　白茗听到这罪魁祸首，心情更加沉重，“曾大小姐为了保住印信的下落受了这么多苦，当然不可能说出口。虽然在下也不十分清楚印信在哪，但怕的就是云梦阁曾经从曾霭那里听到只言片语，想出另外的法子去打开库房。”

　　茱茱楼主眼里闪出跃跃欲试的光，他舔舔嘴唇说道：“看来，我们可以先发制人。”

　　几日后的衡秦两人一边向藏经塔跋涉，一边也在讨论此事。

　　曾经的秘密现在也算不得秘密，衡重没犹豫多少时间，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和秦愿直接透了地。

　　“军火库一事，我父亲早就知情，我是一知半解，原来转入民间一事是真的。早在我们被刑栎围困时，我就应该想到的。现在想来，诛佞大会的举办，和云梦阁不无关系。

　　霹雳堂和白家全靠先帝输送血液，先帝去后背后再无靠山，变得外强中干，他们必须要一个在江湖中立稳足跟的名头，却没想到云梦阁和祆教的下手速度更快。”

　　话说得如此通透了，秦愿也明白他们的动机：“赫连奇，还是想趁大周内乱的时候，把肃州据为己有。”

　　衡重赞同地点点头：“肃州地处关隘，乃兵家必争之地，百年间曾数度易手。但只要有喘息之机，肃州就能凭借其与各国联通之机，成为商贾往来最频繁的州府。这可是一块大肥肉，二十余年前因我父亲在，赫连奇没有得逞，如今父亲失势，他就不安分了。”

　　秦愿道：“没有严正——”

　　这“景”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已经随手拈树枝为箭枝，射向两人东南方一处高树。

　　“哈哈哈哈，果然是将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秦少侠。还没跟几步就被发现了，惭愧惭愧。”显出身形的方问天毫不在意自己的败史，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只是恰巧路过此地，绝非有意尾随。”

　　“恰巧？”衡重当然不会以为这是真的。

　　“好吧，不是恰巧。”方问天挠挠头，“我是听闻此处有先辈遗留的武学残章，所以特来寻访，想要更进一步而已。”

　　这个理由的确合情合理，但是衡重还是质问道：“你要寻残章，早就该在诛佞大会开时来了，何必等到现在。”

　　“嗨，我刚下山，只想着要按师父说的地方一个个游历过去，那日平州招亲不过是兴起，听说有武林大会这事儿时我早就远在另一处了。不过听闻那新任盟主也没找到残章，还跑路了，我才想来寻找。”方问天见两人之间做主的似乎是衡重，便极有眼色地解释道。

　　“至于你们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这意思，难道是要打仗了？”

　　衡重见方问天全然赤诚的样子，便道：“不是要打仗，是已经开始打仗了。你连这个也不知道？”

　　方问天一脸惊讶，复又十分惭愧道：“我行走江湖向来随心，不管他人在说什么。我大周竟发生这样的事，我真是……啊呀！”

　　熊似的威武青年风一阵火一阵的，衡重还没搞清楚他要干什么，方问天就一拍脑袋道：“师父说了，行侠是为国为民，多谢这位……秦少侠的朋友，我方问天是大男儿，自要去报效国家。”说完转身便走。

　　衡重在背后目瞪口呆，秦愿微微侧头看他，用眼神询问是否要拦下这个怪人。想来想去，衡重还是没让秦愿去。

　　“我看他是个好人，就算是个坏人，听了我的话也做不了什么。”衡重如此道。

　　藏经塔的位置颇难找，衡重也是凭借多年在军中训练出的优秀方位感，模糊地回忆起大致方向。

　　说是藏经塔，其实露在地面上的部分不过是一个小亭子大小的塔尖。外面用一座荒无人烟的破烂寺庙作为掩护，路人经过，最多也只是以为那是怪异的经幢或是浮屠。

　　一月多前发生过激斗的地方，现在早就被舞暗楼顺手打扫得干干净净，衡重立在塔前，眼前浮现起新鲜的回忆，金铁交鸣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

　　“不对！”衡重脱口而出，这声音不是回忆，而是确实存在的。他凝气去听，“有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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