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再次重逢的世界

作者:鹿野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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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油漆桶里渐渐消失的木头燃裂的声音,让他们知道夜已经深了,旁边的人也渐渐不说话,呼吸变得均匀。

      睡袋里轻微的蠕动窸窣作响,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

      凌初一挪开应悦正搭在她胸上的手,侧过脸时她和叶漾一差一点就脸贴脸。她庆幸旁边的两个人睡得跟死猪一样,这么折腾居然还没醒。蹑手蹑脚的从帐篷里钻出来,一股凉风钻进脖子居然带着一丝寒意。

      除了远处房廊上的灯亮着外,四周一片漆黑。踮着脚,她向房廊走去。

      每向前迈出一步胸腔内就提起一股气,就像一个扯线木偶一样头重脚轻。即使这样小心,脚下的青草还是发出了细碎的声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帐篷安安静静。此时此刻她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鬼鬼祟祟。

      走到门廊时,视线终于清晰,她朝着一个房间走去。手握在门把手上极度缓慢的往下压,她清晰的感受到锁舌从里往外退出来的声音。

      屋内黑洞洞的。为了不让人发现她只点亮了手机屏幕,借着那一点光在一堆背包里翻找着下午七七带来的瓶子。

      她迫切的想知道那个瓶子里他们到底写了一些什么惩罚,她并不想因为这个而露出任何马脚或被怀疑。

      “嘎吱”虚掩的门被一阵风吹开了一点。做贼心虚的凌初一吓得心脏像是装了马达,跳得停不下来。

      窗户上张牙舞爪的映着树影,她深吸一口气,嘴里念着“冷静,冷静……”。

      再回头时窗户外出现一个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自知已经被发现,她踉跄着站起来。这次真的是蹲久了,眼前一阵漆黑。恢复之后往前走时,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我只是出来上厕所的!”苍白的解释,然后转身往厕所的方向走。

      昏暗的灯光下她没有注意凌城到底是醒了还是睡着了,等她走了好几步还没动静时,她大概猜到凌城又梦游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她只能仍由他“自生自灭”。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前面透着古怪和阴森的厕所,她选择了放弃回帐篷。

      也就是一个转身的时间,窗户前的凌城不见了。左右看了一圈才看见他掉进了房廊下的草丛里,一动不动。

      “应该不会这么容易死!”她拍拍心脏安慰自己。

      让他一直待在那一堆草里也不行,身为她的妹妹也没办法不管他。轻叹一声之后,她下定决心把他搬到安全的地方去。

      原本以为凭她的力量,扶起一个人肯定是没问题的。可事实是,眼底下这个人死沉死沉的根本搬不动。

      她只能抓住他的手,试图把他从房廊下拉起来。

      凌城离开帐篷时,吴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正值晚上最困的时候,他没有立马起身,而是挣扎了一会儿。

      睡意挂在脸上,走出帐篷吴语搓了两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哈欠连天。

      顶着三百度近视的眼睛吴语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影,也没有一点动静。微眯的眼睛又往更远的地方看了看,心里猜想凌城应该是去上厕所了。

      打了最后一个哈气,他准备回去继续睡觉。

      “嗯——”一连串粗重的喘气声撞击着耳膜,像是纤夫拉着一艘巨大的船很是用力。

      他没有猜错,远远的门廊下确实有人正从底下拉着什么出来。那人厚重的阴影看起来不太友善,他没有出声,心想该不会是贼吧!

      猫着腰躲在帐篷后面,眼睛为了看得更清楚几乎要闭上了。慢慢的那黑影爬了起来,就像是黑夜中出行的野生动物,不紧不慢。他只是想安安静静的等着贼能离开,或者是能目击毛贼的体貌特征再去报警,最终目的还是在等凌城从厕所里出来。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毛贼也没有离开门廊,然而门廊却是去厕所的必经之地。为了凌城他只能冒险,从草地的边缘匍匐前进绕到厕所提前通知凌城。

      深夜和虫鸣很好的掩护了他的行踪,那个毛贼并没有发现他。吴语觉得自己很聪明,像是夜幕下的石头在一点一点的前进。

      实在是太重了!凌初一已经满头大汗,对于此时还没有移动半米的凌城心里却何其心累。坐在原地等着恢复刚才消耗的体力,有很多瞬间她真的想扔他在那儿不想管了。

      可那该死的良知。

      匍匐在影子身后的草坪上,他一慢慢移动。影子再次站起来时,他又安静下来不敢动弹。

      在门廊下魁梧的影子却在慢慢的变小,渐渐的从黑暗中拖出一只人的手。吴语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发现那只手正是凌城的手。

      这太像电视里的分尸现场了。

      心里打鼓,心想难道凌城已经被毛贼击倒。不知从那里来的勇气,吴语居然从地上爬起来冲了上去,勒住那团黑影。

      一阵搏斗发现影子里的人小只的就像是玩具熊,轻轻抱住一下子摔倒在地。用力过度的他也一同栽了一个跟头。

      凌初一十分恐慌,在那个瞬间吓得几乎失言。转身抄起房廊上的花盆,当头一击却看见一张熟人的脸。吴语也在她转身之际看到了凌初一。

      抬上头顶的花盆已经收不住的往下掉,惯性的作用下就往他脸上砸。

      情急之下,吴语伸出手去,想起了在道馆打碎的跆拳道木板。

      扭曲的脸上贴着几根汗湿的头发,凌初一双手在空中扑腾着想要捞住往下掉的花盆。电光火石之间,吴语稳稳的接住了花盆。

      胸腔起伏,他喘着,一顿一挫的骂道:“搞什么你?想要谋杀啊!操”

      闹剧结束之后,两个人灵魂出窍一般的坐在原地,冒着虚汗,没有说话。平复着受刺激过度的心脏。

      虚惊一场,还没来得及反应,凌城一个翻身又滚到门廊下,两人吓得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凌初一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死啊!笑那么大声!”吴语一张大手一挥,她感觉肩膀垮了。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咬住牙齿埋在手臂里才没有笑出声,可是身体却抖个不停。

      两个人横膈肌在这个晚上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还以为他去上厕所了,居然是在梦游!”

      凌初一原本想解释什么,然而吴语却没有丝毫的惊讶,相反却是出奇的平静,像是早已经知道并且熟悉了凌城的梦游症。

      眼前的凌城没有一点反应,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什么也不知道,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小羔羊。

      一场意外惊起了脑海里旧时的时光。那个他与他相互鼓励扶持的短暂时光。

      “我想离开这儿!”坐在孤儿院的秋千上一个孩子向另外一个孩子说。

      “嗯!”小凌城踩着脚底柔软的沙子问,“你想去哪儿?”

      那时的凌城还不叫凌城,那时的他们只有名没有姓,院长说将来他们会跟着温柔善良的爸爸妈妈姓。现在的凌城只是一个被叫做“城”的孩子。

      “只要有人收养我,去哪儿都行!”小孩子稚嫩的脸望着天空无比悲壮。

      “你呢?小城哥!”

      两个孩子从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一块儿,无话不说,是彼此最要好的兄弟,那时的他们才6岁,可说话的口吻却像极了大人。

      “在哪里都行,只要不给别人添麻烦到哪里都行,只要……”可他知道他做不到。

      梦游症,让他成了特别的孤儿院里特别需要关照的人。同龄的小孩子害怕他,躲着他,大孩子却欺负他。让本来就不太温暖的房子多了一扇透风的窗。

      院长的爱再多被整个院的孩子分下来也剩不下多少,他也就渐渐的默默的忍受着来自相同处境下的孩子的孤立。

      小吴语那时候还叫“瑾”,因为从小瘦弱也老是受欺负。可每次都默默忍受欺凌的他的小城哥都会冲上来帮他,替他挡住砸下来的拳头。

      “不用担心,等我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会被好的爸爸妈妈收养的。”瑾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忘了他小城哥。

      大一些的孩子逐渐懂得了收养的一些套路,只要看到有陌生的大人他们都表现得乖巧懂事。

      院长说过,乖巧的孩子才配拥有一个好的父母,好的家,也只有好孩子才会被选中。然而每次到这个时候的城都会躲起来,不让那一双陌生的眼睛找到。

      他知道如果是不听话的孩子,还会被送回来。如果是奇怪的生病的孩子也会被送回来,而他的病让他肯定是那个即使离开也会被送回来的人,所以他不抱有被收养的希望。

      可即使那样他却帮瑾看着来往的人,告诉他哪一个是可以成为他爸妈的人。

      就这样他们等到了来院里最大的人物——市长夫妇。

      两个人温柔而严格,仔细的挑选着眼前的一群孩子。院长虽然没说,可城见过他们,在门卫室的电视上他见过。

      院长原本有意让市长夫妇带城走,可是他不愿意,他知道院长在欺骗这对夫妇。

      上课时,他就看到院长带市长夫妇来过,指着他说着一些好话,他知道一定是好话。他悄悄的在瑾的耳边说了什么。

      下课后,市长夫妇走进孩子们的视线。孩子们乖巧的问候,乖巧的说着一些大人们引导过的话语。市长夫妇的眼神却时不时的看向城。

      两个孩子偷偷的离开到了院子里,市长夫人也跟着出去,留下市长一个人被孩子包围。

      “把你的吃的给我!”城一把把瑾推倒在沙坑里,“我们都是被丢弃的野种,放弃吧!没人会收养你的。”

      城用力的剥开手上的零食,把包装袋子扔到地上。

      “也不看看你自己,瘦得跟骷髅一样!谁看得上你!”

      虽然是预先告知的话语可瑾还是忍不住伤心的想哭,最后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没哭。小城哥哥让他无论如何也要忍住。

      市长夫人想不到这带刀子的语言出自这么小的孩子之口,过去狠狠的教训了城一顿。瑾按照原来的剧本帮城说着好话,表现出了孩子的坚韧与善良。

      市长夫人一把抱起满身是沙的瑾,她惊讶的发现这个孩子的身体就像是羽毛一般,抱在手里骨头清晰可触。让她忍不住心疼了。

      瑾趴在女人的肩膀,环住她的脖子,闻到一股花的芬芳。抬头时看见他的小城哥轻轻的追在身后,张着嘴口语似的说:“弟弟,你要乖啊!别哭!”

      市长夫人走上楼时,他在楼下摸了眼泪。

      吴语看了一眼旁边的凌城眼里带着笑。

      我很乖哦!小城哥。吴语的睫毛动了几下,笑着让初一帮忙把凌城给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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