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裔

　　许久以后，苏芸芳的大脑才从一片空白之中苏醒过来，她跑进院子，看到了弟弟苏云光身首异处的尸体，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许久站不起来，而当她按着爹爹的话，挖出来那个大箱子的时候，已经是日暮西山了。
　　打开箱子，苏芸芳看到里面有两把无鞘之剑，一长一短，寒光如水，夺目逼人。还有一卷竹简与一部书，这竹简又长又重，沾染了不少泥土秽物，而那书的纸页也已经是泛黄脆薄，好像你轻轻一碰，它就会碎掉似的。
　　苏芸芳压根不识字，也从没见过真正的沙场兵器，更别说学过武艺了。但既然是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她也不敢怠慢，从老马身上卸下来上午装熏鱼的筐子，先把竹简和书放了进去，然后又拿起那两把剑。
　　这两把剑说是一长一短，长的有四尺五了，短的也有将近三尺（宋制一尺约为30cm），两把剑看上去应该都是精钢打造，锋刃流畅无比，感觉像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们才会用的武器。苏芸芳的小手握着它们，感觉到好像有什么像自己的身体里涌入，可仔细感觉一下，却又什么都没有，不过这种感觉，她并不讨厌。
　　她总觉得，自己在翠红村毕竟生活了十七年，现在要走了，总还要为这个曾经平凡却也也和谐的小村子做点什么。于是她便挨家挨户的，帮曾经的乡邻们安顿好他们的身体，那些血肉模糊的身体，让她吐了好几次。芸芳力气不大，手提肩扛那些尸体，免不了跌跌撞撞的，最后自己的衣服也被枯枝乱石撕扯成了褴褛，身上的刮伤加上脸上的泪痕，显得十分狼狈。
　　不过，芸芳没看到豆妞，这让她有一点欣慰，“好在我当时没有拦住她，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吧。”
　　最后剩下那个大箱子，芸芳将弟弟的尸身安放进去，又埋回土里，旁边则是苏老爹的尸身。
　　“爹爹，对不起了，没能找到一副棺桲安葬您。小光，安息。”苏芸芳跪在二人坟前，低下头默默的念了一句。强忍住好像要再度喷涌而出的泪水，佯装镇定的走了。
　　……
　　整个村子最后都烧的差不多了，苏芸芳除了从土里挖出来的那几样东西和上午卖鱼换来的那两吊钱以外，也再没有别的财产了。
　　就这么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芸芳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头脑昏昏沉沉的，眼睛也坚持不住了，似乎要睡着了。
　　“唔……”趴在马背上睡了不知道多久，苏芸芳缓缓的醒了过来，她刚刚做了个梦，她梦到翠红村，梦到爹爹和小光，小光缠着自己要姐姐陪他玩，爹爹呼喊着要自己给他温酒……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芸芳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嗯？”
　　芸芳发现自己被老马驮着来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那是一幢二层小楼，旁边有一口井，井后面还有一座马厩。看样子这是个客栈。
　　“小丫头，你好啊，欢迎来到四方客栈。”小楼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一身黑衣的老人，老人的表情在昏暗的天色里看不清，但是芸芳觉得他是在笑着的，和煦的微笑。
　　“老人家，您是掌柜吧……我……我没有很多钱了，您能不能让我住一晚，您要是愿意留我做工更好了！”虽然芸芳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老人不置可否，忽然他看到了芸芳的筐子里的东西，“我可以看看吗，小姑娘？”老人说完，也没等苏芸芳回应他，径自走过去，拿起了那两把剑。
　　“好剑。”老人简单而又确定的给了一个评价，苏芸芳也没去拦他，就静静地听他说完，“嗯？这是……”老人拿起那卷竹简和古书，眯起眼睛仔细端详起来。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老人放下书和竹简，回过头和芸芳说到。
　　“我叫苏芸芳。”芸芳小心翼翼的回他，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嗯……你和我来屋里说吧。”老人带着苏芸芳进了屋子，苏芸芳进来屋子，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看这屋子里虽然陈设简单，但是非常干净，而且还有这一股淡淡的香气。
　　“说吧，你恐怕遇到了什么事，或许我可以帮你。”老人找来两把木凳子，示意苏芸芳坐下说。
　　……
　　苏芸芳毕竟只是个渔村女儿，哪有什么花花心思，见到有人愿意听自己说话，好像还能拉自己一把，就一股脑全说了。
　　“李空……你父亲怎么会惹上这个人的。”老人有点吃惊，一个渔民是怎么惹上那个家伙的。“不过，若是一个收藏着《越女剑经》的人，那他恐怕也不是一个普通的渔民。”老人心里想到。
　　“李空，是谁？”他一定是那个害死爹爹和小光，害死全村人的魔头！芸芳听着这个名字，胸中涌上来无尽的怒火。
　　“李空是个海贼头领，不过他不是一般的海贼头领，他号称东海皇帝，手下有上千艘战船，连大宋官军的水师都拿他没办法。”老人解释到。
　　“我不管，他杀了我所有的家人，我一定要找到他，亲手斩下他的头！”苏芸芳这句话，几乎就是喊出来的。她的娘亲在她记事之前就失踪了，她又没什么其他的亲戚，苏家在翠红村算是独门独户。
　　“就凭你现在这样？恐怕你连他手下最弱的水手也打不过。不过，”老人似是为了提点一下苏芸芳，故意开了她一个玩笑“你这么漂亮，倒是可以去做他的压寨夫人。”
　　“……请您直说吧。”不经意间，芸芳对老人用上了敬语。
　　“老头子我浪荡江湖一辈子，无家无业的，自然也没有老婆孩子。如今我老头子九十有六，恐怕再没有几年就要入土了，”老人顿了顿，“我呢，想要一个义子，或是义女，传下去我的衣钵，让“游龙剑”这一脉，百年后不至于断绝。”喝了口水，老人继续说道，“你想复仇，我可以教你识字念书，教你算学，教你……最重要的是我可以教你武功。你若是没有武艺，复仇也只是一句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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