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在死亡路上【快穿】

　　三天后，元嵩三人的尸骸被陆续挖出，庆王驾崩，举国哀悼。

　　国师与巫国王女的尸骨被秘密合葬，庆国王陵内只留下太子妃周婧的衣冠冢。

　　她的丧葬之礼过后，太子之子元乾因思母成疾一病不起，连日高烧不退，病势凶凶，不到半月便离开了人世。

　　太子失去唯一的继承者，满朝上下心情沉重。又值庆国王位更替之际，内乱不平，人心浮动，可谓雪上加霜。

　　朝中诸臣纷纷上书，请太子即刻继位，以安民心。但让他们集体失声的是，太子以为庆王守孝一年为由拒绝继任王位。诸臣再三劝诫，太子不为所动，只留下一句“内乱平定之日，他自会给他们一个答案”后，他们就被毫不客气地请出了上书房。

　　诸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心中叹息，这太子真是任性无常，心思更是诡谲难辨，他们不由担心，这样喜怒无常的太子继位后，他们是不是会迎来世界末日？想想都觉得他们的前途一片黑暗。

　　上书房内，朝臣走后，陆狸从内室走出来，见顾长安面无表情地批阅着奏章，她虽然心中存疑，却没有多问。

　　她缓步走过去，在他身旁跪坐下来，研起了磨。

　　顾长安对她的存在早已习以为常。俩人虽然没有多做交流，但他们之间的默契与氛围却是相得益彰，充满和谐。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顾长安身前的奏章已处理大半，他随手拿起一本，翻开看了片刻，竟什么也没写，便将手中的奏章递给陆狸。

　　陆狸接过来，好奇地翻开看去，竟不怒而笑，反而兴致勃勃地对顾长安说道：“这贾老头真是个人才。我至今似乎还没做什么吧，他居然信誓旦旦地说我没有妇徳，难当女子表率。还说我蓄意勾引你，实属不安于室，理当被处死，让你三思再三思，不能为妖妃所惑，误国误民。阿枳，若不是他指名道姓写的是我，我都不知道我居然有当祸国妖妃的潜质。”

　　顾长安抬眼认真地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道：“祸国妖妃有什么意思，我让你当庆国的女王，光明正大地诱惑我，不是更好？”

　　“啪嗒”一声，陆狸手中的奏章掉在地上，满脸震惊，“你不会来真的吧？”她见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有些哭笑不得又莫名感动，她有些无措地拉住他的衣袖，“阿枳，你这样对我，我，我会被你宠坏的。”

　　顾长安覆上她的手，眼中溢出满满的宠溺和温柔，“阿初值得我这样做！”

　　陆狸紧紧握住他的手，她有些不敢置信。在这段感情里，一直是她在主动，其实她并没有太多底气，她太想抓住些什么，让自己不安的心得到安全感。她所有的镇定与伪装，在他面前自始至终毫无优势，她所求的不过是他给予得一丝温暖罢了。

　　如今他毫不吝啬地把温暖捧到她面前，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她值得他这么做！她喜极而泣，“这是我一生之中听到的最动听、最美好的情话。阿枳，你对我真好！”

　　顾长安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道：“还不够。阿初，从今往后你可以娇气些，肆意些，不用在意任何人，因为你，有我！”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宣言，霸道又浪漫，动听又宠溺，撩动着陆狸的所有感官，让她的情绪难以抑制。

　　就在俩人情动之时，福庸的声音从殿外响起，一下子惊醒了他们。

　　“殿下，常公公求见。”

　　顾长安一愣，心中很意外常公公的到来。“让他进来！”

　　福庸应了声，“常公公，请进！”

　　随着常公公的道谢声传进来，陆狸从顾长安的怀里退开，她本想去内室避避，却发现她的手还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这时殿门被打开，有些憔悴的常公公走进来，见到他们俩人行礼道：“殿下！夫人！”

　　顾长安叫了声起，但常公公反而双膝跪地，俯首叩拜道：“殿下，老奴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殿下恩准！”

　　顾长安的视线淡淡地落在他身上，却让常公公心中一紧，“常公公是父王身边的老人，有什么事还是起来再说吧。”

　　“老奴多谢殿□□恤。”常公公谢了恩，却并没有从地上起来，“殿下，老奴年纪大了，想来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恳请殿下看在老奴尽心尽力伺候君上这么多年的情份上，允许老奴在最后的日子里依旧伴在君上身边。”

　　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想起主子是被国师带走才会死于非命，他就自责不已。他本就打算好，只要主子的尸骨一找到，他就给主子陪葬，却到临死他发现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因为那日国师虽然饶了他一命，却也给他下了饲衣蛊。

　　饲衣蛊，它的狠毒之处不仅仅是受尽折磨，最可怕的还是在于，中此蛊之人在蛊虫还未真正吞噬掉血肉之前，无论自杀还是他杀，都死不了。

　　顾长安非常意外他的选择，也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对父王却是忠心一片。“你想去给父王守陵？孤记得你在宫外还有亲人在，你若想出宫安度晚年，孤是不会反对的。”

　　常公公摇摇头，“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老奴就不去打扰了。老奴最大的心愿还是想陪在君上身边。就算死了也要在地下伺候君上，君上不仅是老奴的主子，他还是老奴的恩人，是老奴生生世世发誓要忠心追随的人，老奴不想食言。请殿下恩准！”

　　顾长安看着如此忠心耿耿的常公公，不禁想起地宫里国师说得话，常公公原本是真庆王元嵩身边的近侍，却不知是何原因为他父王所用，背叛真庆王元嵩。
　　他叹口气，已不想再提起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既然他想去，那就随他去吧。

　　“那你去吧，孤允了。”

　　常公公欣喜地道：“谢殿下恩典！”说着他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朝着他们恭敬地行了一礼，才脚步轻快地离开。

　　陆狸看着常公公的背影，有些感慨地道：“人性真是复杂，它可以让人发疯发狂，却也可以让人感动落泪！阿枳，你说常公公究竟算好人还是坏人？”

　　顾长安淡淡一笑，“这世间哪有好人坏人之分，不过是所处立场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罢了。我们都不是纯粹的人，但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八个月后，陆呈所率大军终于大败叛军，收复江汉一带。周骁与其子周煜自杀身亡，其他涉事人员全部打入天牢。庆国朝堂之上的血雨腥风直到一年后才彻底平息。

　　不知不觉一年孝期已过，清冷的奉阳城内张灯结彩，又开始恢复以往的热闹。

　　陆狸终于有时间与陆呈父女相见，亚叔也如愿以偿地与殷娘成了亲，有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所有人都有了新的归宿，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在变化。

　　然而，该来的总会要来。这一刻，怕是已经让心急的朝臣迫不及待了。

　　上元殿，早朝

　　福庸上前一步，一挥手中拂尘，唱声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堂上安静片刻，底下的朝臣暗中对了对眼神，不一会儿简国公出列，他虽然已经一把年纪，头发花白，但身体依旧健硕硬朗，他直接上奏道：

　　“殿下，君上的丧期已过，内乱已平，庆国百废待兴，正需要殿下的英明指引。所谓国不能一日无君，臣以为殿下应尽快继任王位，昭告天下，以示我庆国国威。”

　　简国公话落，又有几人出列附和，但是顾长安却是始终沉默，连半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六司之一的司礼贾老大人看不过去，吹胡子瞪眼地拄着一根拐杖出列，他目光炯炯地躬身道：

　　“简国公说得在理。殿下已近而立，又膝下无子，为了我庆国国祚能够绵延长久，老臣附议，殿下应尽快继位，然后立后选秀，为庆国诞下继承者，以安天下民心。”

　　随着贾老大人出列，朝臣之间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纷纷附议，一时间朝堂之上乌压压地跪倒一片。

　　只除了了解内情的那么几个人不动声色地看着外，让人意外的是葛青也没参与。

　　葛青虽然不清楚事实真相如何，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在太子还没有表态之前，一切都是徒劳。

　　太子，可不是先王，更不是庆国史上任何一任可以为人摆布的大王，在他看来，太子不重那些理教规范，不墨守陈规，对人对事往往一针见血，独辟蹊径，这样思想另类却又心有丘壑的君王怎会让这些自以为是的老古板牵着鼻子走？

　　葛青冷眼旁观，对这些人的做法嗤之以鼻。

　　顾长安看罢，哪里会不清楚他们的目的，这老旧的做法在他看来，一点心意都没有，顿时让他失去了陪他们继续唱大戏的兴致。他不耐地摆摆手，直截了当地说道：“行了，少在孤面前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计量，孤不是父王，可没耐心理会你们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无聊戏码。所以听着，孤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孤当这个庆王，贵夫人当孤的王后；第二，贵夫人当女王，孤当她的男王后。”

　　顾长安此言论一出，不管是跪地的朝臣，连站着的元镜陆公等人都震惊无比，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有急促地呼吸声可闻。

　　这是何等疯狂，又是何等震撼的言说！？

　　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当真要逼死这帮老古板啊！

　　贾老大人惊呼出声，“不可，万万不可，殿下三思，这不仅有违人伦纲常，还完全不合理法，更加违背了祖制，元氏祖宗基业不能毁在殿下手中啊！殿下，您醒醒，您这是被那妖妃迷惑了啊，这是祸国之兆啊！殿下，若是您不清醒过来，老臣宁愿撞死在这大殿上，也要阻止那妖妃的奸计得逞。”

　　说着他挣扎地要从地上爬起来撞柱子来个死诫，元镜实在看不下去，他快步上前却发现陆公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分，他不知何时已经截住了贾老大人的去路，贾老大人连寻死的机会都没有，生生被他给夭折了。

　　贾老大人一时间悲从中来，更是痛心疾首，当场痛哭流涕。

　　他心里悲痛，庆国怎会出这么一个让人操碎心的继承者？

　　竟然连王位送到他手上他都不在乎，这元氏子孙怎的一代更比一代奇葩了呢？

　　这不是要把他这条老命给折腾没了吗？想他贾禹历经四朝君王，老了老了还要让他丢回老脸，幸亏他脸皮厚，早就一回生二回熟了，不过这回怎的就没有效果呢？

　　他抬起红彤彤的双眼，看向顾长安，只见他的神情一点都不为所动，甚至称得上冷漠。他生生打了个寒颤，这时他才发现整个朝堂上除了他的哭嚎声外，连半句窃窃私语声都没有。

　　这是威慑！

　　他的哀嚎声瞬间卡在喉咙口，再难以发出半句声音。

　　“很好，你们终于明白，孤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而是让你们做出选择。既然你们连二选一都办不到，孤要你们何用？”平平常常的语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陆公实属不想他的女儿太过招人记恨与非议，这若是被史书记载，妥妥地是祸国妖妃的节奏啊，哪里会名留青史，流芳百世？顾长安的两个选择，其实哪一个都不成体统。这哪是在为她好，这是在害她啊！

　　他心中极为不满，但脸上却不能表露出来。他出列，躬身道：“殿下息怒！殿下的两个选择确实有违伦理纲常，不成体统，实在难以向天下人交待啊！更何况这与您和贵夫人的名声大大不利。恕臣直言，若是殿下执意如此，百年之后您与夫人不会流芳百世，只会臭名昭著。还请殿下务必再三思而后行！”

　　虽然顾长安根本不在意那些虚名，但阿初不一样。她是他手心里的珍宝，是他一辈子要爱护的人，他又怎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更何况他的目的本也不是如此，既然陆呈已经给他递来了台阶，他就顺势而为，故作姿态地沉吟起来。

　　片刻过后，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顾长安缓缓抬起头，他的视线淡淡地扫过殿中所有人，让那些朝臣瞬间屏住呼吸，面露肃穆。

　　“既然陆公提出异议，孤思来确实有所不妥，不如各退一步，孤还是做孤的太子，监理朝政。这王位，孤倒觉得做不做都一样，那就由贵夫人来当这庆国第一女王也不错。她做她的傀儡女王，孤做孤的太子，甚好！诸位觉得呢？”

　　顾长安的声音听上去平和，像是在与他们商量，但所有人都能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那种不容置疑的强势态度。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的太子铁了心地要把王位让给贵夫人当，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又不敢真得和他打擂台，这不是找死吗？算了算了，不过是个傀儡女王，想来也插手不了朝堂政务，想当就当呗。

　　似乎是自我麻痹的多了，这一回连贾老大人都没有人再反对。他们像是都商量过一般，集体高呼：“臣无异议！”

　　顾长安很是满意他们的知情识趣，扬声道：“大善！司天监三天内给孤一个明确的继位大日。贾大人，继位大典就由你全权负责，亚叔和简甄会全面协助你。诸位，新王的人选是孤钦定的，你们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该做，千万不要让孤失望才好！”

　　面对顾长安的郑重警告，他们可没有胆子再做些什么。众臣一拜，“臣等谨遵殿下圣意！”

　　新王继位，大赦天下。

　　所有人都在津津乐道庆国史上出现了第一位女王，都在感叹她的好命。

　　但是，作为主角的陆狸却是叫苦不迭，这女王听上去是很威武，只有当过的人才知道这女王没那么好当。

　　这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的人是谁？虽然奏章不要她批，她等人也很累的好吧？

　　这君王的仪容仪态最是有讲究，她天天端着，好好一张如花似玉的脸硬生生成了僵尸脸，这还让不让她勾引情郎了？

　　更为可气的是那帮一天天不消停的朝臣，跟个媒婆似的，总要想方设法地找理由给顾长安送女人，美其名曰繁衍子嗣。

　　要不是顾长安直截了当的拒绝，让她心里有些许安慰外，她恨不得在他脸上写上“女王专属”四字标签，省的招人惦记。

　　可惜，她为此努力了三年，也没能给他正大光明地贴上这个标签，那帮不消停的依旧上窜下跳，乐此不疲。

　　这糟心日子，真是没法过了。尤其是近日，更是变本加厉，简直不达目的不罢休，让她心情抑郁地连饭都少吃了大半碗，一点胃口都没有，脾气也变得特别的暴躁。

　　这天，顾长安起来穿戴整齐后，发现陆狸连眼都没有睁一下，他觉得很不对劲，倾身靠过去，拍拍她的脸，只见她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半睁着眼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看着他，“要上朝了？你去吧，我再也不想去了。”

　　顾长安摸摸她有些消瘦的脸颊，很是心疼。“哪里不舒服？我让福庸去请吴医首过来给你瞧瞧，这些天总见你一副病恹恹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陆狸抓着他的手，眯起双眼，笑看着他，“你心疼了是不是？”

　　顾长安捏捏她的鼻尖，“是啊，我的小祖宗。我看你这些天精神萎靡，还是好好休息吧。你不是总嚷着这早朝实在太早，起不来吗？现在不是正好，给你正大光明偷懒的机会，你也不用去听那些不中听的话。瞧瞧，现在都生病了。”

　　陆狸偏偏嘴，瞪他一眼，嗔怪道：“还不是你，做什么要让我当这老折子女王，这女王一点也不好当，那帮不消停地还老是管东管西，总看我不顺眼给我找气受，这日子，还不如去当鬼王呢。当鬼王，至少还能想上哪就去哪，哪能像现在这样，处处不自在。阿枳，我不想当女王了，我把王位传给你好不好？”

　　顾长安见她拉着他的手可怜兮兮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装的，在博取他的同情，他心里觉得既好笑又不忍。他暗自叹口气，“阿初，你不必与他们太过较真，这些我都能处理，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即便你天天不上早朝，天天无所事事，那又如何？有我在，他们连当面指责你的勇气都没有，他们又能把你怎么样？”

　　陆狸狠狠地骂道：“欺软怕硬！”她双手勾住他的脖颈，脸贴上他的耳，“你明明是我的，他们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瞧着就让我生气！”

　　顾长安轻笑了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坐在他怀里，她满头青丝铺散在他的手上，带起丝丝涟漪。他勾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动人心弦的味道激起她心底奇妙的渴望。

　　她想要更多，他想更进一步，但是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顾虑，俩人极有默契地并没有再深/入。

　　顾长安喘息着看着身下明媚的女子，他的手覆在她的肚子上，有些沮丧地低声喃喃：“阿初，这三年我这么努力，你怎么还没有动静？”

　　陆狸听罢，心里不由得暗自发笑，她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我这肚子要是有动静了，那帮不消停的老古板就能消停了？”

　　顾长安点点头，“自然！”

　　陆狸眼睛一亮，继续问道：“那我这个女王是不是也能不当了？”

　　顾长安看她明显激动兴奋的模样，笑着回道：“随你高兴！”

　　陆狸欢呼，“太好了，终于不用当这磨人的女王了。阿枳，你快点把我废了吧，不然我就要挺着个大肚子去早朝了！”

　　顾长安愣了愣，目光从她的脸上慢慢移到她的肚子上，“……真有了？”

　　陆狸点点头，捧起他的脸，见他难得一脸呆滞的表情，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她的笑声爽朗，顾长安看在眼里，眼中满满的都是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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