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归元

作者:言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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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疆都狱司
      “嗒”“嗒”“嗒”
      一个清瘦高挑的女子伏在肮脏的地面上,冰冷的水从墙上滴落,无情地滴在女子姣好的脸庞上。
      女子突然惊醒,周遭的铁栏森冷无情,曾经无数的囚犯在这里留下了阴森的肃杀之气。
      女子不禁苦笑:她苏落桑竟也会落到如此地步。就这几日,她从北朝来到这遥远的南疆,嫁给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而今日,大婚的第二天,她居然身着大婚的吉服,躺在这囚牢里。她恐怕是这世上最惨的新娘了吧。
      四周昏暗,唯有一扇四方的小窗。光线从窗子中渗进来,新的一天来了。
      正望着那一抹光亮出神,外头忽然传来开锁的声音,两个狱卒说着她听不懂的南疆话走进来,径直打开她面前的铁门,粗暴地将她从地上扯起。
      苏落桑顿感一阵嫌恶,冷冷地盯着那狱卒道:“别碰我!”
      那狱卒只觉背上传来一阵飕飕的凉意,心下一寒,不由得松开了手。
      伴着铁链刺耳的响声,苏落桑径自走出铁门。
      狱卒将她紧紧绑在一把铁质椅上,手持长鞭,用生硬的北朝话问道:“你的丈夫仁索特昨夜被查出叛国投敌,说,是不是你在北朝时与他往来?”
      通敌?呵!就仁索特那般懦弱的匹夫,就算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是么?我北朝的小姐向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如何识得贵国的官员?大人说笑了。这通敌之罪怕是有什么误会吧?”苏落桑含笑看着那狱卒,眼神却如冰如霜。
      那狱卒对“误会”的说法嗤之以鼻,道,“误会?你这是质疑我们的都判大人?”
      苏落桑挑眉,心中明了,都判左立尔,果然是他。
      几日前,北朝皇帝寿宴,南疆二王子拓拔煊前来贺礼,而她就因那一曲剑舞便被讨要了去。即便她爹是名震朝野的开元大将军,也抵不住拓拔煊的请求和皇帝的一句恩准。
      她父亲从小疼爱她,但将军府一向忠于朝廷,又怎么会因此做出忤逆朝廷,忤逆皇帝的事?
      出嫁前夜,苏成瑞细细叮嘱苏落桑直至深夜。第二日无奈地送她出嫁时,竟白了不少青丝。
      她随二王子拓跋煊来到遥远的南疆,言语不通,没有熟人,偏又身居高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在这里的日子怕是很不好过。然而,还没等她体验这难过的日子,这婚事偏偏又出了问题。
      苏落桑来到南疆后,本立时就嫁给拓跋煊的,却受到左立尔阻挠。
      据她所知,左立尔的小女左伊舞从小迷恋拓跋煊,又是个霸道性子,容不得其他女人觊觎拓拔煊。而左家,是拓跋煊登上玉座的一大助力……
      “啪!”
      苏落桑只觉一阵风过,长鞭擦着发丝响在耳畔。
      这一鞭遒劲有力,准头极好地给了苏落桑一记威吓。方才这一鞭若是真的落在她的脸上,怕是早已皮开肉绽。
      苏落桑微微一惊,早听父亲说过南疆人人善于长鞭,她却不曾想到,一个小小的狱卒竟也如此厉害。
      “快说!”
      “这莫须有的事叫我如何说?”苏落桑仍是微笑着。
      “哼!看来不打你是不会说了!”狱卒话落,便是一鞭狠狠地落在苏落桑的右脸上。
      火辣辣的疼。
      苏落桑怒火顿起,她堂堂将军府小姐,一身功夫闻名北朝京都,让众多男子甘拜下风,如今却在南疆任人鞭打。
      但她无法反抗,这是南疆,即使她将这两个狱卒打趴下了,外头还有更多人会将她抓住。
      她只能强压怒火。
      “谁准许你们动刑的?”带着愠怒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响在狭小的监狱。苏落桑抬眼望去,拓跋煊身着一件玄色长袍,沉着脸缓步走下阶梯。
      那两名狱卒虽不曾见过拓拔煊,却识的他腰间所挂的皇家玉佩,立即惊恐跪下。
      摇晃的烛光将拓拔煊的脸映的忽明忽暗,那两名狱卒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拓跋煊盯着那两名狱卒,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杀意。
      他对着那两名狱卒用南疆话说了几句,两人便连滚带爬地出了牢房。
      等他们走了,拓跋煊收起一身戾气,急急走向苏落桑道,“你没事吧?”眼中的担忧与心疼不似作假。
      苏落桑见他这副样子,嘴角笑容不收,眼中寒意却是更甚,声音冷如三九寒冰:“二王子来这污秽之地做什么,您这样可真是折煞罪民了。”
      拓跋煊皱眉不语,抬手检查苏落桑右颊上的伤,却被她扭头避过。那双修长的手在空中静了一瞬,转而去解开苏落桑身上的束缚,随即轻声道:“我给你准备好了包袱,你和槿儿会被发配到离北朝很近的郦城,郦城主是我的亲信,他会放你们离去。”
      苏落桑轻转微僵的手腕,垂下眼睑,心下思绪百转千回。
      她并不想接受拓拔煊的任何恩惠,但同时,她不得不为自己和槿儿接下来的命运考虑。
      能回北朝,自是比呆在这南疆好,怄这一口气也没有好处。况且还有槿儿那丫头,出嫁的时候,全府上下无人敢来南疆,只有槿儿愿意。她随着自己来到这南疆,已是吃了不少苦,又怎能永远呆在这里,误她一生。
      思及此,苏落桑轻声道了句多谢,便径直走回牢房,闭目养神去了。
      翌日。两个新的狱卒来告知苏落桑,仁索特家中的女眷一律发配到郦城,即刻启程。
      那两名狱卒替苏落桑解开铁链,递给她一个包袱,拱手道:“请姑娘先行更衣。”随即退出了牢房。
      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南疆衣裙、两套北朝衣裙、一些碎银和干粮还有一瓶药。
      苏落桑静了一瞬,换上那套南疆衣裙,旋即走出牢房。
      狱卒见了苏落桑,恭敬地道了一声得罪,才替她带上铁链。
      这铁链与之前的看似无二,苏落桑却知道,这比之前的轻了不少。
      这显然是拓跋煊嘱咐的。
      苏落桑暗暗冷笑,这拓跋煊如今这般替她着想,助她归国,当初又何必将她带了来,毁她清誉,毁她一生!
      随着狱卒出了都狱司,外头仁索特家的家眷早已排成了一列,几个押解官正在训戒犯人。
      苏落桑一眼就看到队伍中的槿儿,她脸色虽有些苍白,倒也没什么大碍。轻唤了她一声,疾走过去。就见槿儿闻声看来,还未完全长开的小脸满是惊喜。
      “小姐!”槿儿想要迎上前来,却因仆人的铁链早已被连接起来而动弹不得。
      待苏落桑走近了,槿儿被她脸上的那道血红骇了一跳。
      “小姐,你脸上的伤……”
      那道狰狞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了,却还未结痂,有些骇人。
      “不碍事的。”
      “如何不碍事?这样深的伤,必是要留疤的。”槿儿的小脸担忧地皱在了一起。
      “不会的。”苏落桑拍拍槿儿的肩,安慰道。
      待一切准备就绪,都解官便下令出发,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北而去。

      北城墙上
      拓跋煊独自一人看着一行人北去,那一抹尤其挺拔而清秀的背影吸引着他的视线。
      正看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而急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是你下的命令吗?”拓跋煊的声音平淡而凉薄,不辨喜怒。
      “什么?”刚停下的左伊舞一阵愕然。
      “她脸上的伤,是你下的命令吗?”
      左伊舞愣住了,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她没有想到,他竟会直接问她。
      “是我,因为……舞儿不许你有别的女人。”说完这句,左伊舞的脸霎时烧得火红。低下头,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着身上上好的衣料,显尽小女儿姿态。
      半晌,见拓拔煊没有任何反应,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拓跋煊,却见他仍怔怔地望着北方。
      左伊舞有些慌乱,小心翼翼地扯住他的袖子,问道,“煊哥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拓跋煊闻言回过神来,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浅薄的笑。一双波澜不惊的眸中忽的闪过一丝狠戾,又快速隐去。
      他轻声答道:“没有,我怎会生伊舞的气?只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罢了。”
      左伊舞轻哼一声,恢复了大小姐的张狂,不屑道:“我看她,也就这幅皮囊入得了眼。如今连容貌也没了,煊哥哥还会喜欢她吗?”
      “自然不会。”
      左伊舞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听了这话便喜笑颜开,随即拉起拓跋煊,展颜道:“煊哥哥,我们去狩猎好不好?”
      任由左伊舞拉着自己走下城墙,拓跋煊心下一片清明。
      他生在皇家,又岂会不知自己冒然将苏落桑带回南疆只会给她惹来祸端,他亦是没有可能如愿与她成婚。只是那场宴会上,他一见到苏落桑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但以现在的情况,左家必定不会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因此,他要得到她,唯一的办法便是:
      登上玉座!
      而在这之前,他必须将娶她的事情宣扬于世,让她做不得他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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