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府有宠妻

作者:言寺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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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夜里的山路崎岖,指不定什么地方就有一个坑洼陷阱,十分不好走。

      施宁宁等人一人拿着一个火折子,除了施杰昀全程蹦蹦跳跳十分兴奋外,俞笙擎害怕大哥俞修一时想起他的不好便对他发作,于是一路上如鹌鹑般乖巧地走在中间,不发一言。

      施宁宁和俞修并肩走着,夜间的露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摆,施宁宁时不时地往俞修脸上偷瞄,忽明忽灭的烛火映亮了对方的半边轮廓。

      俞修直视前方,目不斜视:“好好看路。”

      施宁宁“哦”了一声,将视线移开,专心看前方的山路。

      黑暗中俞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微扬。

      深山的夜里较冷,不似施宁宁和俞修有内力傍身的施杰昀和俞笙擎齐齐打了个喷嚏。

      俞修扭头问施宁宁:“你冷吗?”

      施宁宁摇头:“不冷的。”她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俞修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生你气?你有做错什么吗?”

      施宁宁想了想摇头否定,又怕对方没有看见自己的动作,补充道:“没有做错什么。”

      “那不就得了?”俞修笑道,“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永远都不会生你气。

      “可是……”施宁宁面上还是有些怀疑,“我觉得你的脸色好像不大好。”

      岂止是不大好!一张脸简直就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俞修沉默片刻后说:“不关你的事。”

      “什么?”施宁宁有些没听清。

      俞修重复:“我说我生气也不是因为你,不用担心。”

      施宁宁这才放下心来,小声嘟囔:“那就好。”

      “不过话说回来……”俞修慢慢停下脚步,转身看施宁宁,一双深邃的黑眸在夜间熠熠生辉,他问道,“你怕我生你的气,为什么?”

      “嗯。”施宁宁诚实地点头,她挠了挠脸颊有些痒的一处地方,发现被蚊子咬了一个包,回答道,“就是觉得不想你不高兴,更不想你因为我不高兴。”

      俞修一愣,复而大笑,显然施宁宁的回答让他很是愉悦。

      走在前面不敢回头的俞笙擎听到俞修的笑声,忍不住在心里为施宁宁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阿宁姐姐有办法。

      哼,大哥就知道对他凶,还不是一遇上阿宁姐姐便立马缴械投降,连点儿犹豫都不带的。

      这山不大,没一会儿几个人就在俞笙擎的带领下,翻越了大半个山头到了那座传说中的鬼宅。

      俞修若有所思,似笑非笑地对俞笙擎道:“你倒是熟门熟路。”

      俞笙擎闻言干笑:“哈哈,其实我也不清楚,瞎猫撞上死耗子罢了,哈哈。”

      那笑声尴尬地施宁宁都想提醒他别说了——多说多错。

      远远看去这座宅子外观上和其他住宅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荒凉了一点,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废置老宅。

      施宁宁忽然觉得此行毫无意义。

      还不如呆在别苑散散步呢,白白在山里喂了这么多蚊子。

      不过来都来了,自然也不能白走一趟,几个人慢慢靠近这座鬼宅,走近了才发现远看还能看出这所宅子的完整轮廓,可其实全是一些烧毁后的断壁残垣和焦黑木炭。在凄清月光的映衬下,周围一片死寂,还真有了些鬼宅的氛围。

      又是一阵不知名的微风迎面而来,施宁宁莫名觉得有些冷——不是身体上的冷,而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寒意。

      “邪了门儿了。”施杰昀一个劲儿地搓他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一边回头对俞笙擎说,“俞小擎,还好今日是我们陪着你一起来了,这鬼地方要是一个人来,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看你怎么办!”

      俞笙擎笑容乖巧可爱,点头附和:“施二哥哥说的是,不过既然都到这儿了,如果不进去一探究竟,岂不太可惜了?”

      “这地方还真像是闹鬼的地方。”施杰昀对着施宁宁感慨。

      “不要自己吓自己。”施宁宁摇头。

      俞修双臂交错抱于怀前,慢悠悠地跟在他们身后为众人殿后。那闲庭信步的模样和四周的残垣废墟对比起来极为不配,他说道:“马上快要到子时了,我们明日还要早起,如果没有探到什么的话,就早些回去吧。”

      施宁宁在旁边表示赞同。

      俞笙擎闻言脑筋一转,不知又打起了什么主意,他出言提议道:“大哥说的在理,不过这宅子看起来可不小,若是我们都在一起走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走完。不如这样吧,我们各自分开行动,到了时辰便还在此处汇合,这样也可以节省一些时间,你们觉得呢?”

      俞笙擎这话一说完就发现施宁宁看他的眼神十分奇怪,不解地问道:“阿宁姐姐?”

      施宁宁神情复杂——俞小擎这样真的很像话本里不断作死的主人公。

      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在这样一座阴森的鬼宅,居然提出单独行动……

      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俞笙擎显然不知道施宁宁对他有如此之多的腹诽,还傻乎乎地又问了一句:“阿宁姐姐,你怎么了?”

      俞修抢在施宁宁回答之前开口道:“她没事儿,就按你说的做,半个时辰后在此处汇合,不过……”

      他看了眼满脸都写着‘我要支开你们,因为我有秘密’的俞笙擎和另一边满脸无辜的施杰昀,不容拒绝道:“单独一个人不安全,还是两个人一起,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俞笙擎心知这已是他大哥的底线,不敢再在边缘试探,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于是四个人就这样拆散分成两两一组,施宁宁和俞修往东边去,俞笙擎和施杰昀二人往西边去。

      至于为什么要将两个武功高强的人分为一组,两个半灌水分为一组,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了。

      施宁宁跟俞修来到一处勉强看得出原貌的院落,俞修推开一扇摇摇欲坠的房门走了进去,四处打量了一番后,坐在了还未被烧毁的椅子上,对徘徊在屋外的施宁宁挑眉道:“进来啊。”

      施宁宁歪着脑袋,用手指了指外面,那意思是——我们不去探险了?

      俞修失笑:“你还真准备跟着俞笙擎他们疯?”他敲了敲桌面,催促道,“进来坐会儿,半个时辰后再出去。”

      施宁宁点头应下,背着手走进去,从旁边拖了把还能坐人的小椅子,在俞修对面一屁股坐下。

      其实她也觉得这事儿有些不靠谱。

      无论是那个鬼宅传说也好,还是他们深更半夜,翻山越岭地出来探险也好,都不靠谱!

      简直是某些人编出来骗小孩儿的玩意儿,信了这玩意儿的他们就真是犯傻了。

      施宁宁百无聊赖地上下打量这间房间,没什么特别的,屋内陈设看上去是主人平日里读书习字的地方。

      他们侧后方的那扇屏风被那场大火烧得不成形,上面的图案已经看不出来原貌了。

      “你说俞小擎讲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施宁宁好奇。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即便不存在鬼神之说,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使这里起了这么大的一场火。

      此处气候湿润,并不像是会轻易走火的地方。况且就算是走火,也一定有个烧毁最严重的起火源,可施宁宁一路走来,发现这偌大的宅子每一处、每一间房屋都被烧得很均匀。

      不像是失火,倒像是……人为。

      “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俞修单手撑着头闭目养神,“若是有鬼,也大多是某些人心中有鬼,故意搞鬼罢了。”

      施宁宁眼睑微动,忽然想到一件事:“那二哥和俞小擎会不会有危险?”说着说着就要起身出门寻人。

      俞修不慌不忙地阻止她的动作,面上一片云淡风轻:“放心,进门之前我用内力查探过,无不妥。”

      施宁宁从不怀疑俞修的话,这才安心坐下,又语带崇拜地说:“你真厉害,光是用内力就能知道周围环境。”

      俞修笑道:“其实你也可以,要我教你吗?”

      施宁宁点头如捣蒜,可是又有些迟疑:“我的内力没有你深厚,还能学吗?”

      “这与内力深浅无关,讲究技巧,你的内力足够了。”

      施宁宁迫不及待地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教我?”

      “未来日子还很长,不急。”俞修意有所指道。

      院内静谧无声,一轮明月高悬于天际,月辉洒进屋内,如梦似幻。

      施宁宁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指尖无聊地在圆桌上沿着纹路打圈。俞修侧对着她闭目养神,一股难言的温情氛围萦绕在二人之间。

      施宁宁左右无事,便对着俞修的侧脸发呆。

      清冷月光照耀在俞修的半张脸上,另一张脸隐藏在黑暗中,愈发朦胧。

      施宁宁不由看得怔怔出神。

      虽说原本就知道俞修长得好看,可这还是第一次这么直白地感受到原来对方长得这般好看。

      通常第一次见到俞修的人,一般不会将注意力投放在他的容貌上,而会率先折服于他强大的气场以及通身的嚣张狂妄,反而忽略了他同样出众的相貌。

      可是此刻当他敛去了一身威压,夜色与月光更是为他平添了几分柔和,这个时候俊美出众的容貌便越发凸显了。

      “你明年便及笄了吧?”

      面对俞修突如其来的发问,施宁宁艰难地将远到天边的思绪拉回来,却见对方依旧闭着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很快俞修便缓缓睁开双眼,专注地凝望着她,那里面似乎有施宁宁看不懂的某种情绪在翻涌。

      施宁宁想了想:“明年春天一过便十五了。”

      俞修听后点点头,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侯爷与长公主可曾为你婚配?”

      “没有。”

      俞修听到这个回答,心中满意,弯起嘴角。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那你呢?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但怕吓着这团子,俞修决定还是等时机成熟后再问会比较好。

      不过那个时候,或许就要换个问法了……

      施宁宁把俞修当真朋友,便将之前对施元安所说“先立业后成家”的一番言论又原封不动地重复了一遍给俞修。

      俞修听后没有嘲笑,也没有挖苦,而是很认真的问她:“你觉得立业要立什么业?”

      施宁宁一愣,不确定地说:“就是……立业呀。”

      “是加官进爵,封侯拜将还是日进斗金?亦或是练就绝世武功?”俞修问,“在你的心中有没有一个标准?换言之,有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

      俞修每问一个问题施宁宁就摇一下头,她脸红地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真的只有个空泛的想法,却不知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既然如此又谈何为之努力奋斗呢?

      “答案只有你自己去寻找,旁人帮不了你。”俞修点到为止,他对施宁宁说,“我很高兴看到你有这样的抱负,这说明你真的长大了。可是徒有抱负,却是不行的,你必须要明确自己的想法。只知道一味努力,但不知努力方向的人,又如何能走到终点呢?”

      俞修的一番话让施宁宁眉心微蹙,尽管知道对方并非批评,但她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施宁宁跟犯了事儿一样耷拉着脑袋,浑身上下散发着垂头丧气的意味儿,看上去颇为可怜。

      俞修叹气,大掌抚上她毛茸茸的发顶,柔声道:“我不是在责问你,只是希望你能想明白。况且时间充裕,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于一时。”

      他见这团子还是提不起精神,故意转移话题:“不久后就是秋猎,到那时我教你调整内息。”

      施宁宁这才抬头,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

      见施宁宁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俞修跟打了场胜仗似的身心愉悦,自豪感十足。

      他估摸着时辰,站起身对施宁宁说:“走了,去跟他们汇合。”

      “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施宁宁有些惊讶,起身跟着俞修出了门。好像每次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她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

      两个人来到之前与众人约定好的地点,约莫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见俞笙擎和施杰昀也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施杰昀皱着鼻子,一脸不痛快地对施宁宁说:“我什么也没发现,连只耗子都不曾看见,这就是个普通宅院。对了阿宁,你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施宁宁嘴角一抽——你究竟还想发现什么异常?

      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此次鬼宅探险之程,几个人又是一番翻山越岭,从山的这一头到了另一头的侯府别院。

      途中施宁宁再次仅凭一人之力,养活了山中大半蚊子。

      到达别院后,施杰昀脸上一副昏昏欲睡、困倦不已的模样,象征性和他们道了个别,就一把搂住住在相邻院落的俞笙擎的脖子,语带乞求说:“哥实在走不动了,求你把我驮回去吧。”

      俞笙擎黑着脸将这个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哥们儿驮回了院子。

      施宁宁回到小院,推开房门意外发现施元安正一脸哀怨加委屈地坐在床边看着自己。

      “说说吧,你刚才跑哪去了?”施元安此刻的语气和表情跟小媳妇儿埋怨晚归的丈夫似的。

      施宁宁自知理亏,她坐过去挨着施元安:“元安,你等我多久了?”

      施元安气鼓鼓说了句:“很久了!”

      半夜施元安迷迷糊糊睁开眼,没有发现身边的施宁宁,还以为她是方便去了,结果等了大半天也没等到她回来。

      施元安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回忆起白日俞家小弟说的那个鬼故事,这种恐惧的思绪开了个头便跟长了脚一样,拉都拉不回来,施元安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吓得够呛。

      把脑袋藏进被子里吧,又太闷,连喘气都困难。过不了多久只能认命地又把脑袋露出来,还得时刻提防着旁边的枕头上会不会出现一双绣花鞋。

      可谓是身心俱疲,受尽了折磨。

      施宁宁慢吞吞将他们四个人去鬼宅探险的经过都讲了出来,唬的施元安是一愣一愣的。

      施元安失声良久,半晌后才由衷感叹:“你们几个胆子可真大。”

      “对不起,我看你睡的熟,就没有叫你一起去。还把你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是我的错。”施宁宁诚恳道歉。

      那个时候的施元安岂止是睡得熟简直睡得死沉!还打起了愉快的小呼噜。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雷劈都劈不醒的人居然能半夜醒来,发现她不在呢?

      “别别别……”施元安连连摆手,脑袋疯狂摇动形成残影,“幸亏你没叫我,你就算把我叫醒,我也是不敢跟你们一起去的。”

      “睡吧睡吧!”施元安不敢再深思,猛地钻进被窝,催促施宁宁。

      施宁宁嫌弃地看了眼自己身上沾染的尘灰说:“我先去清洗一下,然后就过来。”

      施元安恋恋不舍地牵扯她袖角:“那你快点呀。”

      “好,我就在后面。”施宁宁拿起干净衣服进了屏风后。

      施元安隐约能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和屏风后一个朦朦胧胧的剪影,这才安心闭上眼睛,不久后就又进入梦乡。

      夜深人静。

      房间内俞笙擎拿出一直藏在包袱里的东西,赫然是一双华美精致的绣花鞋和一支看上去价值连城的珠钗。

      只见那绣花鞋缎面为珍稀蜀锦,看那样子是贡品,而且即便是贡品也分三六九等,瞅着布料以及做工必定是宫中位高权重之人才能拥有的贡品。鞋子尖端分别绣着两颗光泽柔和的东珠,就算是外行人也知必定价值不菲。

      另外一支凤衔翠珠钗更是不必说,明眼人都能看出它的价值。

      俞笙擎手里把玩着这两个东西,忽然对着空无一人的某处道:“大哥深夜前来,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吧?”

      俞修缓缓现身,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来了多久。他瞥了眼俞笙擎手里的物件,面露不屑道:“这就是你处心积虑得来的东西?”

      俞笙擎毫不在意他的讽刺,笑着说:“这两样东西不值钱,可若是我们能好好利用它们,其中的价值可就不一样了。”

      俞修轻描淡写指出对方的意图:“你想助爹夺权。”

      俞笙擎张口结舌:“爹想要夺权?”

      俞修面无表情看他表演。

      见观众不捧场,俞笙擎耸肩,不置可否道:“或许吧,反正看那些人一个个跟棋盘里的棋子一样,我说往哪儿落子就在哪儿落子还挺有意思的。”

      俞修对此不做表态,他提醒道:“注意分寸,别玩儿太过,况且爹应该暂时不会动晋允帝的龙椅。”

      俞笙擎好奇:“为什么?”

      其实他对此好奇很久了,按理来说以他爹现在的势力,在朝中说一不二的地位,很大逆不道地说,帝位已是唾手可得,为何还甘愿居于人下?

      俞修说:“据说是因为爹应诺过先帝,不会动他儿子,先帝于我们曾祖父有恩,既然这是先帝遗愿,爹自然要替先辈还恩。”

      “原来如此。”俞笙擎恍然大悟,转而又道,“话说哥你也太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一个五岁稚子,又手无缚鸡之力,能搅起什么风云呢?”

      俞修冷笑:“我倒不怕你这小胳膊小腿儿搅风云,我怕你搅浑水。”

      俞笙擎依旧笑容纯良,睁着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直直将他看着。

      俞修知晓对方这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至于照不照做就不一定了……

      临走前俞修扔下一句话:“今日是第一回我不追究,记住,没有第二次。”

      俞笙擎对俞修话里的深意心知肚明,可还是忍不住试探他哥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故而孜孜不倦作死问道:“大哥你是觉得阿宁姐姐是皇室的人,怕她坏了我们的计划?”

      激将法在俞修这里全然不起效果,他对俞笙擎这小子的话不为所动:“不要明知故问,旁人我不管,谁都可以成为你的棋子,但她和临堂侯府的一草一木都不行,你记住了 。”

      那冰冷的一眼令俞笙擎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但依旧不服输般若无其事地笑道:“大哥的教诲,弟弟记住了。”

      俞修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去。

      转身的那一刻俞修嘴角微扬——

      幼年狐狸爪牙还未锋利,狼却早已捕猎见血。

      到底还嫩了点儿。

      ·

      第二天一大早,除了正经睡足了觉的施有珏,和睡不睡都无所谓的俞修两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外,其余四人通通睡眼惺忪,十分迷茫。

      施有珏不解:“你们这是……怎么了?”

      俞笙擎比任何人都积极地回答施有珏的问题。

      弄清楚来龙去脉后,施有珏摇头,不赞同道:“草率。”

      没睡够的几个人连认错的力气都没有了,施有珏见他们这副模样也只能叹着气放过。

      由于施宁宁、俞笙擎和双胞胎还有课,他们便率先将几个人送到太学去。

      马车驾驶到太学门口时,施宁宁他们几个人正睡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俞修和施有珏分别将他们摇了又摇才将这几个懒虫唤醒。

      “到了?”施宁宁揉着眼睛,使劲驱赶住在身体里不肯走的瞌睡虫。

      俞修有些不忍和心疼,轻声道:“不然向院长请个假,今日不去了。”

      一旁的施有珏双目睁大——俞修这厮不仅对他们家阿宁有企图,竟还要带坏阿宁!

      施宁宁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考虑完还是拒绝道:“不了。”

      施有珏深感熨帖——好在他们家阿宁是个懂事的。

      这么些年施宁宁和双胞胎早已成了太学老油子,门口守卫都睁只眼闭只眼看着他们这几个快要结课完业的公子小姐猫着腰,做贼似的进了太学。

      各自回到各自的课堂里坐好,施宁宁前面的女子转过来对她悄声说:“上课前夫子点名了,他让你们一人抄十遍《学子赋》。”

      施宁宁:“……”该来的还是躲不过。

      小鸡啄米头点地的熬过一堂课,施宁宁以为总算能趴在桌上补觉了,哪知手肘才放到桌上,后背就被人轻轻点了点。

      施宁宁回头,发现是一位眉眼漂亮的陌生小少年,看着和俞笙擎差不多大的年纪。

      阮尚宭笑眯眯地看着她:“想必你就是姑母的女儿,阿宁姐姐吧?”

      明明这少年笑得天真烂漫,可施宁宁却总觉得对方的笑意未达眼底。

      “你是?”施宁宁没见过阮尚宭,问道。

      能把她母亲长公主称作姑母的,也只能是晋允帝的孩子了,只是不知是哪位皇子。

      “兄弟姐妹中我排行十二,名阮尚宭,母妃乃奉贵妃。”阮尚宭笑眯眯地做自我介绍,“早就听闻阿宁姐姐、元安姐姐还有杰昀哥哥都在太学念书,今日是我第一次来太学,特来打个招呼。”

      这时候施元安也走过来了,她看了眼阮尚宭,朝施宁宁使了个眼色——这谁呀?

      施宁宁对她说:“这是十二皇子。”

      阮尚宭闻言连忙笑道:“大家本是一家人,原不必如此客气的。元安姐姐与阿宁姐姐唤我乳名宭儿便可,叫皇子未免过于生疏。”

      施元安听后不置可否,不过她再次看向阮尚宭的神情也发生了一些改变——这个阮尚宭倒是和他那嚣张跋扈的姐姐阮景月不大一样。

      出于礼貌,施宁宁她俩跟阮尚宭简单交谈了几句,说到了带他的教习夫子。

      “哦?你的教习夫子是魏山夫子?”施元安看向施宁宁问,“俞家小弟是不是也是这个教习夫子?”

      施宁宁想了想,点头。
      好像是吧。

      阮尚宭不解:“不知俞家小弟是?”

      施元安解释说:“俞家小弟就是俞笙擎,乃是誉国公的二公子,他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誉国公府的公子啊……”阮尚宭闻言神情微变,不过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元安姐姐和阿宁姐姐,与那位俞公子关系很好吗?”

      “还不错吧。”施元安说。

      “原来如此。”阮尚宭若有所思,他很快换上了一副略显无奈和委屈的表情。

      施宁宁:“……”怎么着这孩子会变脸?

      “原来他是二位姐姐的朋友,可能宭儿初到太学,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方才在课堂上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这位俞公子,可能双方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但既然他是二位姐姐的朋友,那便好说了。二位姐姐若是能在他面前,替宭儿稍作解释——无论宭儿有什么不对,都绝不是有心的,这样误会解开后,大家不都能成为朋友了吗?”

      此番言论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不算高明却有效。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阮尚宭此刻的模样和说的话,都会觉得是对方受了委屈却还要大度地为另一人开脱。

      但凡事有利有弊。

      果不其然,施宁宁一听这话就脸上一绷,虽没表现出不满,可眼底冷了不少。

      表面上看阮尚宭这话是为了解除他和俞小擎之间的误会,实则句句机锋,每一个字眼都在针对俞笙擎,暗示其不知礼数,为难了他。

      其实玩弄些小手段,施宁宁并不会觉得意外也不会反感,可对方这手段未免太过拙劣。

      况且阮尚宭乃是皇子,无论这背后水有多深,皇子之名的实际分量几何,身为一个皇子,天潢贵胄,怎能自己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来博取他人的同情?

      再者以施宁宁对俞笙擎的了解,无论俞修这个兄长为人如何狂妄嚣张,俞小擎和他绝对是截然相反的性子,俞小擎或许会在背后捉弄你,但绝不会摆在明面上,更不会无缘无故地阴人。

      俞笙擎是一个不会当面撕破脸的人,这一点可比他兄长俞修那个混不吝强多了。

      俞笙擎有些时候的确是真小人,眼前这位十二皇子怕是也不遑多让。

      而且俞小擎虽会与人玩心眼,手段却并不下作,甚至常常使人啼笑皆非。就连在他手里吃过亏的人,也往往无法对他真的感到生气。这才真正是面子里子都输给人家了却还要替人输钱,某种意义而言,这也算是他的真本事。

      又或许,是因为俞小擎特别合她的眼缘?

      虽然喜好漂亮皮相的施宁宁对此十分怀疑,并不信任自己左右摇摆的原则。

      若只论好看,这位十二皇子阮尚宭也确实挺好看的。

      不只施宁宁,就连施元安也觉出点不对劲儿,她再次扭脸看了眼施宁宁——原来这小子是个笑面虎,跟他姐不走一个路数的。

      自幼生在皇宫的阮尚宭十分会看人眼色,他见施宁宁与施元安面色有异,也不似之前对自己那般热络。心知恐怕是因为他太过急功近利,所以言多必失,引起了二人的戒备。

      罢了,欲速则不达。

      阮尚宭向二人道别后便离开了。

      阮尚宭走后,施元安冲施宁宁撇嘴,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阿宁,你怎么看?”

      施宁宁说:“回去还是要提醒俞小擎小心提防些。”

      施元安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

      没办法,他们临堂侯府的人就是这么护短。

      至于为什么护的是俞家的短,而不是身为表亲的阮尚宭的短,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阮尚宭刚出了门便被阮景月拦住,阮景月面色复杂地看着她这个弟弟,几番欲言又止后道:“你随我来。”

      阮尚宭跟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主动开口问道:“皇姐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阮景月转身垂眸看地,就是不看阮尚宭。

      其实这么多年来,阮景月一直不知该以何种态度对待这个弟弟。一方面她撞破了母妃当年的私情,若阮尚宭这个弟弟真的不是父皇所出,日后必定会连累自己。可一方面对方又的确是奉贵妃所生,是她阮景月实打实的亲弟弟,他们二人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

      就这样,阮景月一面纠结一面恐惧。对待阮尚宭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捉摸不定。

      “你为什么要去主动接近施宁宁他们?”阮景月索性开门见山。

      “皇姐,你可是忘了母妃时常教导我们,要与临堂侯府的人打好交道?因为他们位高权重,临堂侯与世子都在朝中任有重职,更是因为他们一家人很得父皇的喜爱。”

      阮景月虽然讨厌施宁宁以及那对双胞胎,对侯府的其他人却没什么意见,尤其她对施有珏还抱有那样的想法……更是因为施有珏的缘故,她已经尽量不去主动找施宁宁的麻烦了。

      因此阮景月的脸色缓和下来,她感叹道:“姑姑的那几个子女,也就世子称得上风光霁月,人中龙凤。”

      阮尚宭见阮景月谈及施有珏的时候一脸娇羞,当下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笑道:“皇姐,你我乃是一母所出,本该姐弟同心。即便你不喜欢施宁宁以及那双胞胎也该暂时忍耐,至少……要等到我们大权在握,能肆意掌控他人生死命运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便可为所欲为了。”

      阮景月听出阮尚宭话里话外的含义,一时心中一颤——她从不知这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皇弟还有如此野心。

      阮景月不禁又想起了当年那名衣衫不整的陌生男子从母妃寝殿仓皇逃离的画面。

      阮尚宭不知其中缘由,他见阮景月依旧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还当对方是在不满自己主动接近施宁宁他们,于是安抚道:“皇姐,你若实在不喜欢他们,这次秋猎倒是个机会,到时候弟弟可以给你出口气。”

      “你预备怎么做?”阮景月睁大了眼睛,头顶珠钗摇曳,提醒道,“这可是你说他们动不得的,父皇那么喜爱他们一家,你别轻举妄动,失了分寸。”

      “皇姐放心,弟弟懂得分寸。不过是给他们一个不大不小的教训,好叫他们知道什么人才是他们应该效忠的,什么人是他们不该接近的。”阮尚宭笑意不减,“何况,到那时弟弟我不会动手,有的是人按耐不住要给我们当刀使。”

      阮尚宭在说话是眼角眉梢笼了一层阴郁,吐出来的话也是令人心寒。

      阮景月心头一跳,她蓦然发现这么多年其实自己从未真正看懂过她的这个弟弟,心中越发不安,眼皮直跳,直觉事情不会如对方计划的那般顺利。

      ·

      皇家的围猎场同样在盛京郊外,规模看起来可比太学的围猎场宏大多了。

      号角齐鸣,雄浑有力的鼓声响彻一方天地,百官朝拜。

      随着晋允帝的第一箭射|出,便意味着此次秋猎正式开始。

      李柔萱依旧一袭飘逸轻纱,装扮素雅,略施粉黛却能凭借一张娇俏绝美容颜艳压群芳。她驱马来到阮景月跟前,在马背上微微福身:“见过景月公主。”

      佳人乘骏马,这是多么养眼的一副画面,在李柔萱的面前,即便是尊贵娇艳的景月公主也要甘拜下风。

      李柔萱面上一片云淡风轻,虽礼仪完美却给人一种清冷出尘的感觉。

      让一众男子只觉此等天仙一般的美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一支穿云箭“唰”的一声伴随着势不可挡的威力划破天际,众人齐齐望天,只见那支利剑稳准狠地插|进一只大雁的身体里,大雁哀鸣一声后直挺挺地落下。

      “好箭法!”众人先是感叹一番,这才想起要寻找射箭之人。

      待到他们看清射箭之人,又是一愣。

      只见施宁宁一身绯红色骑装,背脊挺拔地跨坐于一高头大马之上手持弓箭,亮眼夺目,英姿飒爽的身影在一众娇柔女眷中越显耀眼。

      气质出众,位置显眼且被晋允帝连连夸赞,已有不少年轻俊美的男子时不时用余光往她白净貌美的脸上瞟。

      施宁宁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一道道炙热的视线,故作镇定地抿嘴,可两颊的酡红出卖了她。

      明明箭锋如此强劲霸道,可偏生长相甜美可爱,哎呀!笑起来居然还有两个能醉死人的酒窝。

      这样的反差萌便如同方才那支穿云箭,例无虚发地射|中了在场公子的心。

      其他人心知肚明——看来过不了多久,侯府的门槛都要被说亲的人踏平了。

      李柔萱见状修整完美的指尖深深掐入手掌。

      施宁宁!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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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多天没更新,我憋着大呢嘿嘿嘿~
    还有就是……我就想问问——
    大家觉得是日更三千字好呢,还是像这样一口气发一万字更过瘾呢?(另外没有日更一万字这种魔鬼般的选项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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