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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王禄江转身看见在厨房忙活的妻子，心下一动“我来帮你吧。”
“不用了。”谭韵颇为冷淡地拒绝了王禄江。
他和谭韵，唉，终归是他亏欠了她太多……
他13、14岁的时候，读书虽然可以，但是不怎么上心，拖到初中毕业以后就想着去参军了，没想到还真让他成了。于是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人生最灿烂的年纪，都贡献给了那绿色的军营。那时候的自己总觉得好男儿志在四方，他的归属是军营，保家卫国是他的职责。
要是排个队的话，他的家人，他的妻子恐怕都是排在国家后的。
妻子第一胎的时候，因为在军队上，他没能陪在她身边，只有他的一个孤母陪着妻子。说是陪，倒不如说是谭韵照顾着他那到了50岁突然双目失明的母亲。
那些年一直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突然失明了，他又时常不在家，便由母亲做主相了一门亲事。那个人便是谭韵。母亲觉得好，她说谭家的姑娘最是勤劳不躲懒，又孝顺父母，特别是会生……
其他倒是没什么关系，但孝顺父母这一点，王禄江放在了心上。他娶媳妇儿，不就是为了有个人能照看自己的孤母吗？
后来相看得时候，王禄江看着谭韵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他想，就她了吧……
孩子7个月份的时候正是大雪天，但两个人总不能在家坐吃等死，他的母亲虽然有心但力不能及。于是便只能谭韵顶着个大肚子出门。村里的人偶尔也会帮衬两把，但别人帮你一次两次是情份，再多就是强求别人了。谭韵尽力减少着出门的次数，可孩子还是不小心流掉了。
谭韵很久才从这件事中恢复过来，他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领导大发慈悲地给他批了一个礼拜的假。
那时候妻子原本泛着光的眼睛暗淡了不少，整个人也迅速消瘦下去。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年本就难得归家几次，这是作为军人的无奈，但背后更多的是军嫂的艰辛与心酸……
发生了这件事后，他满怀愧疚。如果他能陪在妻子身边，是不是就……但后来妻子劝他退伍，他便觉得自己的妻子还是不够懂他，他还为此跟她大吵了一架。
后来他好不容易升了副营，妻子能随军了。他下决心这次一定要好好陪在她身边。可是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谭韵生第二胎的时候，他被派去执行一个任务。说好了会在妻子生孩子之前回来的，但他食言了。
妻子发动的时候，听别人说异常艰辛，最终孩子还是生下来了。谢天谢地，母女平安。
医生跟他说，到底伤到了根本，以后不能再生育了。他沉默了许久，也罢，他这一生有一个女儿就够了，他会把她们放在掌心里宠……
回到部队的他，深深觉得自己欠了妻子太多。他特地请了假，寸步不离地照顾她。
可是老天怎么能这么狠心？夺去了一个孩子还不够，还要夺去第二个……
他深深地记得那个夜晚，他的孩子突然口吐白沫、口唇发紫。
她和谭韵急得跟个什么似的，这么小的孩子，万一有个好歹，都是会遗憾终身的问题。
他急忙抱着孩子到了军医区，医生说是肺炎，需要进行紧急手术。
这个时候，任何等待都是漫长的。他安慰着谭韵，没事的，没事的，都会没事的……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信了。
可是他等来的结果是什么？医生说叫他们节哀。
节哀，节哀个屁，这话是随便说的吗？
他都还没来得及给他的女儿起一个名字，一直都是“甜甜、甜甜”的这么叫着，“甜甜，来，爸爸抱一抱。”、“甜甜，爸爸上班去了，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哦。”、“甜甜，爸爸今天给你买了个漂亮的小车子，你看，还能听歌。”“甜甜，……”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听她叫一声爸爸妈妈，他的小公主似乎只是来过，然后又走了，连带着他们的心都冷了……
那一晚妻子守着孩子哭得肝肠寸断，他呆呆地站在床前，久了，才发现嘴里有一股咸味。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
……
“吃饭了。”
沉痛的思绪被打断，王禄江整理整理了自己的心情，过去的事情只能在回忆里翻涌了，过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陆城送来的蕨菜，谭韵“一菜两用。”做了一个凉拌蕨菜，然后一个热菜蕨菜炒肉末。另外谭韵又添了一个剁椒鱼头。
王禄江喝着两口小酒，夹了几筷子菜，发现味道甚好。自家妻子手艺虽说比不上陆城家的，但味道还是可以的。特别是今天这两道蕨菜，真是大大地合了他的口味……
而且王禄江惊异地发现妻子今天竟然添了第二碗饭。谭韵目标明显，直指两个蕨菜盘子，而那盘剁椒鱼头几乎没怎么动。
其实他也没怎么动来着……有更好吃的，那没那么好吃的自然要摒弃掉。他可不是那种要把好东西留到最后的人。
今朝有酒今朝醉嘛。
还好陆城今天送的蕨菜多，不然家里可能会迎来他和妻子抢菜吃的尴尬局面……
看见王禄江朝着自己诧异的目光，谭韵觉着挺别扭的。她面无表情地咳了咳嗓子“这蕨菜还不错，明天你问一下陆城，问他在那里买的。我也去买点回来。”
“陆城？他又不买菜。这是她老婆买的。反正你一个人在家也无聊，你可以去她家串串门。弟妹挺好客的。”自家妻子难得主动跟自己说话，还是为了一道菜，王禄江有点受宠若惊。但妻子这些年几乎是深入简出，王禄江便“怂恿”着她出去走走。
不过一道菜的力量真有这么大吗？虽然的确挺好吃的……
谭韵怔了怔，陈双，好客？原谅她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两个选项连起来。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她却能绝对地说陈双绝不是个好相与的，至于好客？这就更没边了。
看出妻子的质疑，王禄江便温声地跟她解释起来“你还真别不信，弟妹今年就和变了个人似的，那待人接物那真是没得说的，这菜就是她叫陆城送过来的。”
听了王禄江的话，谭韵有点将信将疑，不过明天过去坐坐也好，自己一个人在家的确有些无聊。
吃完饭，王禄江主动地收拾了碗筷。
一夜好梦。
第二天谭韵10点多才去的陈双家，她记得陈双最是个爱睡懒觉的，她也不想做这种扰人清梦的事情。
她敲了几下门，很快便听见了“擦擦擦”的脚步声，接着便是一阵开门声。
开了门，双胞胎看了看外面陌生的阿姨，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
谭韵被两个孩子的动作萌到，如果她的孩子还在的话，恐怕也是这般讨人欢喜吧……
“宝贝，是谁啊？”
陈双此时正在厨房处理从空间里抓出的兔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处理兔子，感觉不太顺手。满手血腥的，得好好洗洗，所以拜托了两兄弟去开门。
“妈妈，是一个我们不认识的阿姨。”双胞胎使劲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自己是真的不认识这个和蔼的阿姨。
陈双走到门口，发现居然是王大哥的老婆。这个谭韵她还是有点印象的，毕竟之前还去她家吃过饭。
谭韵一个照面，便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扯着嘴角笑了笑“陈双。闲着无聊过来串个门，没打扰你吧？”
谭韵觉得陈双样子还是这个样子，不过总感觉哪里变了呢。不过皮肤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是嫂子啊，没有没有，快进来坐。宝宝，叫阿姨。这个是王叔叔的老婆。”把人迎进来后，陈双忙去倒了杯茶水。
“阿姨好。”
“阿姨好。”
“诶呦，真乖，让阿姨抱抱。”
双胞胎向来不认生，乖乖地就走过去了。而且他们觉得这个阿姨似乎很喜欢他们，便更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孩子对这些好恶就像天赋异凛般，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不过一瞬，便有了隐隐约约的感觉。而他们也会用自己的行动去回应。
“嫂子，喝茶。我去给你切点水果吃。”
“诶，陈双，别麻烦了。喝杯茶就够了。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你那个蕨菜是哪儿买的？还挺爽口的。”
谭韵听到陈双还要去切水果，连忙拦住她。这下她算是有点信王禄江的话了。陈双现在真的是变了。
“麻烦什么，嫂子难得过来一趟，总不能用一杯茶水来寒碜你。这洗个水果也不费什么劲儿，洗一下，切一下，就行了，费不了什么功夫。嫂子先坐。”陈双径直就朝厨房去了。
谭韵也不好再拦。
陈双快速地切了点青芒块，洗了两串红提。这些是陈双在她的空间里难得找出的不太算时新物的水果。
陈双暗自揣测过，之前这镯子的主人可能是位挑剔的主，空间里种植的一些水果都是些贵重水果。有一些，她甚至都不认识。不过味道倒是出奇的好，有蜜桃的感觉，好像又带点梨的味道，或许又带点荔枝味儿，这可能是个缤纷水果合体。
是她孤陋寡闻了。
陈双倒是挺心水那几块方地的菠萝莓，据说现在市场价80―300不等，她空间里这种品相的说不定能卖400……哈哈哈，闷声发大财的感觉真好。
谭韵看了看果盆，又看了看陈双，这会不会太大方了点。眼下红提30多一斤，品相这样好的，恐怕更贵，青芒也不是什么很便宜的东西。就这么一盆，得有100多了吧？
“嫂子，吃啊。”
“哦。”谭韵有点愣愣的，听了陈双的话，才捏了一颗红提到嘴里。一口咬下去，“嗞”的一声，好甜，真的好甜啊。
两个孩子早就跳下她的怀抱朝着果盆去了。不过一颗红提，就把嘴巴塞得满满的，双胞胎默契地眯起眼睛，露出满足的笑。虽然这些天时常吃，但仍是未过瘾。
谭韵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忍不住又吃了一颗。本不欲多吃的，价格摆在那，她也不好意思吃白食。而且虽然目前对陈双有所改观，但那件事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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