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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君
殷桓笑了:“我昨夜没有睡好而已。”
令狐看向姬启道:“你我一见如故,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姬启温声笑了笑,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我姓姬,小字尧思,先生叫我尧思便可。”
“尧思兄,殷桓好像没精神了,要不咱们吃些东西,日后有机会再说。”令狐笑道。
殷桓猛点头:“好啊,我也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姬启站起身笑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留了,日后咱们再谈。”
他也不吃饭,拉着殷桓就出去了。
“你是怎么认识令狐公子的?”姬启瞧着殷桓在马上都要睡着了,便陪他说话,怕他真睡着了栽下马来。
殷桓:“就是突然遇见了呗。他好像跟你志同道合,表哥,你们真能聊。”
姬启叹了口气:“我瞧着他同我聊的来,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你,我是明白了,他是一点没把我放在眼里。”
“啊……”殷桓不解的看着姬启。
姬启好笑的说:“原本说的好好的,看你要睡着了,便一句也不肯同我说了。”
两人都没有带随从,要学先贤礼贤下士,恐怕带了车马仆从显得盛气凌人,便都轻装简从。
只是天色晦暗,又是大雪,殷桓便带姬启绕道朱雀巷回去,路虽然不好走点,好在绕道比较近。
朱雀巷虽然是在京城,却是个又窄又深,还有些破烂的地方。
路上行人不多,都行色匆匆的往家走。
天色越来越暗,前头的路突然堵了,挤挤挨挨的好多人
“怎么回事?”姬启小声问了一句。
殷桓便跳下马过去打探,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前头河里捞起来一个死人。”
姬启虽然是天子,却是温顺的性子,听说有人过世,也下了马,随着殷桓过去。
殷桓挤着过去看了看,几个府衙的官差正准备把人抬走,他硬是瞄了一眼,那是个女人,模样算得上周正。身上的衣饰也不错,正值妙龄的一个女子,看起来挺可怜的。
“真是可怜……”殷桓叹了口气,有些失落的说,“也不知道这大雪什么时候能过去。”
“殷桓,这雪越来越大了,咱们回家吧,你不冷么?”姬启看着殷桓,“这雪连着下了多日,京中多事,我还有奏章要批,你也要替朕寻访贤才。”
殷桓愣了一下,默不作声拉了一个领头的官差:“你过来。”
那官差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冰天雪地的处理尸体本就晦气,可是又见他身上穿戴精致,料想也不好得罪。便问道:“你有何事?”
殷桓道:“你要把尸体带到哪里去?”
“当然是埋了啊!”
“凶手都没有找到,怎么能埋了!”殷桓红着脸说。他一激动,脸就会红,然而他性子是温和柔软的性子,除了脸红,人家也看不出他别的情绪。
人家看他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也就懒得理他,随意的退了一下:“小孩子别在这捣乱,赶紧回家去吧。”
那官差却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个精致的孩子胸口异常的结实,推也推不动,他又用力推了推。
殷桓冷着脸挺了一下胸口,冷笑道:“你要不要再加几个人来试试!”
“你是疯了不成,这人是掉河里淹死的,再不赶紧埋了,我们哥儿几个,就要冻死了!”官差们不满的看着殷桓。
殷桓认真道:“你没看见她脸上有伤么,这朱雀巷都是穷苦百姓,哪儿能穿绫罗绸缎的,定是有什么隐情,不能这么草草掩埋了!”
“你知道这么多,你是看见了?”众人不免嬉笑起来。
殷桓生的英俊可爱,脸上又带着些微的稚气,一本正经的样子显得温暖而光明,人人都觉得这少年好玩。
“我以智慧为眼,真相直达我心。”殷桓说。
他眉目俊朗如画,神情严肃认真,一时间仿佛漫天的华彩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官差愣了一下:“……好了,小兄弟,回家去吧,唱大戏呢 “你再不动,我可就要打你了,野外死了人你管这做什么!”
殷桓不动。
姬启叹了口气,拉扯了一下殷桓:“这冰天雪地,京城每日都要死几个人,咱们管不过来的。”
殷桓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出来:“我是长安君殷桓,此人死在长安城,我便是她的主人,我当安葬她,为她鸣冤做主。”
“殷桓!”姬启面带忧虑的看着他,然而殷桓话已经说出了口,也不好更改,只好静静站在一旁看殷桓做事。
殷桓命那几个京兆尹手下的官差把尸体带回自己府中,自己顶着风雪和姬启策马回了家。
姬启同他是自幼的兄弟,天子到访家中人也都习惯了。姬启登堂入室,直托着殷桓到了书房,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了。
“你这话是谁教你的!”姬启沉着脸看着殷桓,姬启气的差点就抬手打他,“你知道什么,长安君是父皇封你的,是哄你玩的,给你钱财食邑,许你布帛金银。你真当自己是长安之主么,古来分封,哪有把京城封出去的!你多大的人了,到底懂不懂事。要是让王家人抓了你的错处,对付你怎么办!”
他开科举已经触怒了世家的利益,世家不拿天子开刀,搞不好就要对殷桓下手。
这场博弈,他只能信任最亲近的人,却也坑了最亲近的人。
殷桓默默把门阖上,一本正经道:“是令狐教我的,她说‘文王尝行于野,见枯骨,命吏瘗之。吏曰:“此无主矣!”王曰:“有天下者,天下之主;有一国者,一国之主。我固其主矣!”’。”他顿了一下,认真看着姬启。
“我是长安君,这尸骨在长安,我自然就是她的主人。”
姬启抬出去的手蓦然的顿在了半空,许久,悠然道:“这话,你懂什么意思么?”
殷桓乖巧的点头:“令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天子有天子的职责,诸侯有诸侯的职责,我也要有自己的职责。”
“你的职责是什么?”姬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在案前坐了,指着对面的席子道,“坐下说。”
殷桓席地而坐,认真道:“我的职责是辅佐表哥,管理好自己的属下和封国里的臣民。令狐说,文王泽及枯骨,天下归心,表哥,你为什么不管呢,你是天子,全天下人都是你的子民。”
姬启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身为天子,天下枯骨那么多,我又怎么管的过来呢,这是京兆尹的职责。”
殷桓道:“可是京兆尹的手下渎职,想要把人草草掩埋了。”
姬启道:“朕是天子,不是捕快,你也不是。咱们要做的,是挑选勤恳清正的官员来处理这些案子,而不是自己去查。”
“表哥,这就是你要开科举的原因么?”殷桓望着他。
姬启点了点头。
京兆尹王意之常出入娼楼,行事放荡不羁,在青楼睡了三年之久,一应公务交予府中幕僚。世人竟说他肆意风流,不拘小节!
“这凶案,是你揽下来的,我瞧着那女子的衣物不俗,恐怕来头不小。”姬启叹了口气。
他疼惜的伸手摸了摸殷桓的头:“殷桓,你还有好长的一生,要成大事,便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表哥还有宏图霸业等着你和我一同实现。”
次日,王大司马在金谷园开金谷宴,令狐伶萧也收到了邀请。
“我陪你一道儿去。”殷桓说。
“可是你没有收到邀请。”令狐伶萧挪揄的看了他一眼。
殷桓没说话。
王大司马自然是欢迎殷桓的,其实前些年他们也会邀请殷桓,只是可惜,殷桓不能作诗就算了,他还不能喝酒,一喝酒就醉,醉了就睡觉,跟他一道儿玩没什么乐趣,他自己也觉得无聊,后来渐渐都拖病不去,然后人家也不邀请他了。
“王大司马好大的架子!”令狐轻声说,眼睛看了看身边的殷桓。
殷桓遥遥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王大司马,轻声说:“王家人又有钱又有权,他自然是大架子,陛下也要爬他三分。”
令狐伶萧道:“他今日设了这么大的宴,是要取士。”
殷桓不满的说:“表哥要开科举,没几个人报名,大司马取士,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不但这整个金谷园中挤挤挨挨都是名流才子,就连园外,也有一众寒士眼巴巴的望着。
五侯七贵的名头,果然比朝廷还要响亮。
令狐笑了笑:“所以,才要开科举取士啊,不然……这天下岂不是都由这些人说了算了?”
她按了按殷桓的手:“一会儿,王大司马要找人作诗,我要赢头名。”
“赢了也没什么彩头,他顶多给你几匹布。”殷桓道。
令狐笑了笑:“王大司马的布,可是有千千万万的人想着要呢,哪怕是一块破布。”
两人正聊着,金谷园中的舞姬出来献舞了。
殷桓的瞳孔猛的一缩,他震惊的叫了一声:“是他!”
那舞姬身上的衣服,同他昨日捡回去的尸体身上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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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以智慧为眼,是典故……虽然看着有点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