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那么撩

　　“今天我来是为宣布两件事。”

　　孟总经典开场白，没有掌声符合，全体都侧头瞪大眼等着下文。

　　一屋土拨鼠姿态，反衬得蒋东君和孙妙柔的放松是异类。

　　有孟总参与的例会永远是在压抑中进行，商圈里著名的“女王”，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果敢，甚至冷酷到不讲通融情面，男人都难以招架的压力放在一个女人身上，抗住的何止是万人的商业帝国。

　　方棠面试KD前几个月，“女王”还是圈里的“公主”，父亲的成功带给她优越的生活和体面的工作，从英国镀金回来后一直过着半休闲半忙碌的日子，全无压力可言，直至老董事突发疾病去世，两家商场及餐饮连锁项目瞬间失去重心，面对各方压迫，董事会危机四伏，公主一夜间成长，用近半年的时间才稳定住现今局面。

　　经过高强历练，失去曾经的天真烂漫，现在的女王老总极少露出笑容，说话时音色沉冷清冽，每次过来巡查，办公室里都如同瞬间陷入冰窖，静的落针可闻。

　　“东君，第一件事你来宣布。”

　　听到孟总再次开口，方棠往蒋东君那里看去，见他有意侧了侧身，目光与孙妙柔相对，眼底的欣赏毫不遮掩。

　　“本月业绩冠军还是妙柔，这已经是连续第五个月了，我想代表部门给予嘉奖两千元，希望她能够再接再厉。”

　　不知谁起的头，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在座各人表情都挺微妙。

　　孟总的视线扫了一圈，补充道：“今后满半年的业绩冠军公司同样会给予特殊奖励，暂定为带薪假期十天，旅游赞助费三千，若成绩突出，比如拿下大型品牌项目，能为公司创造高额收益，奖励还可以加码。”

　　绵软的掌声改变力度，轰然炸响。

　　透过手掌丛林，方棠再次看向蒋东君，总觉他刚刚那句妙柔的发音与妙人相似。

　　妙人，这称呼真是绝了。

　　高|潮走过一波，第二件事需要孟总亲自讲。

　　李秘书率先起身将备好的文件发到各人手中，“大家先快速浏览一遍。”

　　方棠捧着薄薄的三页纸，内心惆怅万千，这会儿她算理解蒋东君那句“准备”是什么意思了。

　　绩效考核整改方案，没人告诉她这东西是从何时开始筹划的，尾页签字栏极有看点，除去孟总和蒋东君，孙妙柔竟也签了名。

　　没人会傻到认为那是处bug，只是碍于孟总在场，大家都将想法憋在心里。

　　“大家或许有疑问，这次的绩效改革我为什么要让孙妙柔参与。”

　　孟总主动为大家解惑。

　　“不是总有人说不喜欢独断专行的管理吗，所以这次我改变一下，让你们的业绩冠军参加整改会议，她毕竟可以代表部分员工的声音，另外的原因——”孟总与蒋东君视线短暂交汇，继续说：“招商部门主管位置空缺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不仅人事部多次和我提起，东君这边也希望公司不要弃掉这个岗位，毕竟有些事还是需要主管级别去分担执行。”

　　此时，孙妙柔向着方棠的方位瞥来一眼，目光相触，方棠对她勾了勾唇。

　　“竞争主管位置在座各位每人都有机会，但招商主管必须用业绩说话，这点毋庸置疑。”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会是新官上任的日子，因为前面铺垫太过明显，可最后，孟总却把这件事弄成了留着个小尾巴的悬疑剧，比起当堂宣判，吊着大家胃口更是要命。

　　————

　　下了会，方棠去厕所的路上就让人劫走。

　　“亲，你能等我把生理问题先解决完吗？”

　　“先憋着！”李唯嗓音沙哑，掏出烟点燃用力吸一口。

　　方棠索性靠墙上，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他抽。

　　“你这个抽法离死不远了。”以前只抽半支，现在是一口就半支。

　　“死他妈也比这么窝囊着活受罪要好。”

　　“至于么，就因为个主管职位？”

　　李唯立马瞪眼，“你他妈懂什么？”

　　方棠笑了。

　　“好，我他妈不懂，那你找别人发牢骚去，少在这儿灌我二手烟。”

　　“哎哎别，我错了。”李唯掐灭烟头拉住方棠胳膊，烦躁的直揪头发，“我不骂你不熏你了，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想办法，这话说得容易，却比笑话本身都可笑。

　　孟总的话外音谁听不出来，没有内定，过场还是该走走，不然孙主管以后拿什么去服众。

　　一句业绩说话把其他人路都堵死了，有没有管理能力倒是其次，能为公司创收才是资本。

　　李唯说：“我当够万年老二了，她丫孙妙柔抢走我多少单，有人管？业绩冠军？老子呸死她，全都掺着别人的血呢。”

　　“能不能别说那么恶心。”方棠瞪眼，指尖规律的敲击着手臂，“她的确有本事，哪怕是抢单——”那也是本事。

　　方棠注意到李唯脸色有变，没把话说完，她叹口气，感觉劝不劝都是徒劳。

　　“你帮我。”李唯扭头盯着她，目里透出狠辣，弯钩带刺。

　　方棠唇角轻弯，淡淡笑容里有着明显涩意。

　　“就我现在这实力，给你当炮灰用人家都嫌不够分量。”

　　“并不是那样的。“李唯犯狠的目光有丝松动，“你是不知道，因为你那些客户都是——”

　　“李唯！”一声阴沉低斥，空寂的楼道中无限放大，生生将李唯出嘴的话压下去。

　　一个人出现在绝不会出现的地方，说明什么问题？

　　方棠首先反应就是摸兜儿，看看有没有疑似窃听器的东西。

　　李唯显然也想到她上次说的话，一个白眼丢过来，满是鄙夷。

　　“你们在做什么？”

　　蒋东君脚步稳健，近一米九的身高半点都不带打晃儿的，方棠对此十分费解。

　　“领导，我们——”

　　“闭嘴。”蒋东君冷声打断她，瞥向李唯，“你出息了？上班时间躲楼道闲聊，怎么？对主管位置胜券在握了？”

　　蛇打七寸，论损人能力，蒋东君属个中高手。

　　李唯果真受到刺激，脖子梗得梆硬，连嘴角都有点颤，“不是早就内定的职位，你们演给谁看，别把我们都当傻逼。”

　　前半句高调，后半句几乎用的气音，还是有所顾忌。

　　蒋东君冷哼，“不用当，你就是。”

　　李唯猛地抬头，忍着没当场暴走。

　　蒋东君转身向他，俩人面对面。

　　“李唯，知道为什么主管的事没直接定下来吗？你不用那种眼神看我，孟总确实有用妙柔的意思，可选拔最终安排在明年春节后，现在到那时还有四个月。”略微顿了顿，语气松缓，“剩下的还用我多说吗。”

　　随着蒋东君的话，方棠注意到对面李唯眼里熄灭的光渐渐重新点燃。

　　“你意思是我还有机会？真的吗？哥。”

　　蒋东君没给他脸，直接转移话题，“《公共场所卫生管理条例实施细则》第十八条，背一遍。”

　　“啥玩意儿？”李唯傻眼。
　　“回去抄五十遍，下班前交。”
　　“不是吧哥，罚抄这种事也忒小学生了。”

　　蒋东君绷脸，“说得对，把你比小学生都是欺负小学生，你这智力还不如回去重读幼儿园。”

　　“……”

　　李唯已然彻底服软，生怕再惹上司不快，赶紧闪。

　　“行行行，哥你别生气，我马上去抄，回去抄还不行。”

　　见没义气的李唯跑了，方棠也想跑，偏有人不让她如意，长腿挪动，立刻就把安全门挡个严实。

　　“去哪儿？”
　　“回去工作啊。”
　　方棠一脸懵懂，仰着脖子说话时尾音都是抖的。

　　“二手烟好吃吗？”
　　方棠垂下头，认真答：“不好吃。”

　　耳畔恍惚听到声低叹，和往常不太一样，有股幽怨的错觉。

　　“你怎就那么听不进劝。”

　　蒋东君扬起的手臂到半空，静谧的楼道里忽然传来阵铃音。

　　方棠吓得一颤，飞速接起。
　　“喂，喂你好。”

　　听到声音，那端的温南皱了下眉，手机拿离耳朵又看眼屏幕，号码并没错。
　　“是方棠？”
　　“对，是我。”
　　“你身体不舒服？是不是昨晚吹风着凉了。”

　　话说得有些暧昧，换别人方棠或许会多想，可小温同学的口气太过正经，和着少年特有的奶糖音，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想歪。

　　“没事没生病，大概是因为楼道里有回声。”

　　方棠边说边抬眼，安全门被人拉开又关上，重重一声响，楼道里就只剩下她自己。

　　“嗯。”温南似在点头，沉吟一下才说：“你今天有客户吗？”
　　“有啊，你不就是。”
　　“不，我说其他客户。”
　　“怎么了？”涉及工作，方棠不再走神，反应非常敏捷，“你那里是不是有别的安排，如果不方便明天过来也可以，店铺我给你留着，不急。”

　　听筒里传出一声松懈的吁气。

　　“那好，既然不急我就放心了，这边老师推荐的比较难推掉，谢谢你能理解。”

　　方棠很想说，我理解你个轱辘。

　　本以为臭小子推迟过来是为学业方面的事，原来是有人想截胡。她要让这情况在眼前发生干脆收拾包裹回家得了，内部抢单就够闹心，还能允许外部挖到墙脚？

　　方棠生气，却是压抑着不能爆发，内心里七拐八转，有了主意。
　　“其实看场地这种事，如果能有专业人士在旁帮忙是最好不过的，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哦？是这样吗？”
　　“是。”
　　“那我身边的专业人士恐怕只有你了，你……”

　　“我今天有空，特别有空。”方棠刷的一下拉开门，语速快如机关枪，“哪家商场，我马上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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