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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商第二十一03
“原来寒夜族竟是被玄光所灭……”流商沉沉道。“可是即便玄光也是受害者，但是他对于寒夜一族的覆灭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他为何要如此对寒夜一族？”
云霜和苍海不语，这件事里，没有对错，也不知对错。谁都没有办法探知，究竟如何做才是对，如何做才是错。
“如果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苍海道。
流商垂着眼，看着玄光满脸的仇恨，却又满身的伤痕。
玄光背上的伤口因为刚刚极度的兴奋与愤怒而再次裂开，一大片的殷红如同蝴蝶的翅膀，耀眼却又狰狞。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寒夜村。一路上，他蹒跚着沉重的脚步，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方向。
“他要去哪？”苍海问道。
流商摇了摇头。“对于玄光来说，他想要报复的无非就是寒夜和灵启吧。”流商叹道，“可是，这并不是去灵谷的路……”
“他这是……”苍海问道。
没有人知道玄光要去哪里。他双眼怔然，如堕深渊一般，神色沉沉，没有意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玄光回到之前婼云收留他的小屋。婼云坐在桌边，一边喝着茶，一边瞟眼轻笑道：“怎么仇报完了？可还顺利？”
“姐姐……”玄光踌躇道，“我觉得，我不应该伤害他们……”
“不应该？”婼云放下杯子轻笑，“世上万事本就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他们欠了你的，就该还你。不就是百十条命嘛，相对于对你的背叛，根本不值得一提！”
“可是姐姐……”
婼云轻轻地摸着玄光的头，“不要再可是了，你的仇可报完了？”
玄光摇头。“灵，灵……”
婼云挑眉轻笑，“灵族？那个老东西？”婼云又从怀中掏出两把弑殇，“这些都给你，我想应该够了吧。”
“姐姐你为何要帮我？”玄光道。
“帮你？”婼云轻笑，“不为什么，我只是不喜欢那些人罢了。让我动手？哼哼……他们还没那个资格！”
玄光怔怔地看着婼云。
“我能帮到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豸人村里，玄光回到了他和母亲曾经居住的地方。“阿娘……儿子会给你报仇！一定！”玄光的眼里满是血丝，满是被仇恨激起的怒火。
苍海和云霜知道，此时的玄光被婼云挑拨得几乎失了心智。将仇恨之火燃到了极致。
云霜看着玄光，却想起了过去的自己。身体不禁一抖。他拉了拉苍海，“哥哥，曾经，我也如玄光一般，恨父亲，恨他为了云天放弃我。”
苍海抚摸着云霜的头，问道：“曾经？”
云霜点头，“后来，也想明白了，若他不放弃我，就必须放弃云天。可是他放弃我，至少我们两个都活着。可是我却曾经那样恨过他……”
“嗯，”苍海点头，“我也曾经恨过我的父母，恨他们曾经抛弃我。可是当我知道父亲的经历后，我根本没有办法恨他，即使他做了那样的事。可是每个人做出选择的时候，都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你的父亲，我的父亲。可是灵启他……”
不过就是为了能够永恒的活在世上，灵启如此的不择手段，利用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三人此时，也恨不得回到那时，与玄光一起痛揍灵启。
看着玄光在小屋里抱着母亲的衣服无声的哭泣，三人以闷声不语。
玄光直到觉得累了倦了，才渐渐睡去。醒来后，他收拾了东西，跑到灵谷的谷口。此时，距离越远还有些日子，可是玄光却也不管，只是坐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饿了就寻些草根，渴了就喝草叶上的露水。直到月圆。
看着玄光就这样沉沉地守在谷口，三人都不禁发出轻轻的哀叹。
灵谷开了，玄光飞也似的向谷内冲去。三人紧随其后。
“想不到你竟敢跑到这里！”没想到玄光刚刚进了谷便看到了灵启。
“我要为阿娘报仇！”玄光掏出弑殇向灵启刺去。
灵启也不避让，竟妥妥地等着玄光刺过来。却不想在玄光刺过来的一瞬，灵启却闪身避过，灵巧地将玄光击倒在地，同时夺了弑殇。
“逆子！”灵启冷声道：“想不到你竟有如此利器。”灵启说着一掌击在玄光的背上，令玄光的伤口再一次崩开，鲜血直流。
灵启在玄光的身上摸了摸，又找到两把弑殇。他将弑殇放在手上掂了掂。“哼哼，想不到你竟会得到她的信任，好哇，真是好哇！”
“我迟早会杀了你！”玄光双眼流着血泪，发出愤怒的咆哮。
灵启冷笑一声，“杀我？想报仇吗？怕你还没这个本事吧！”说着他打出一道灵光在玄光的身上，将他拍在灵谷的石崖之上。“你我留你性命你还不千恩万谢？记住！我不会杀你，但是，也不会让你好过。我在你身上种了灵咒，一个月后，灵谷开启，这咒法自然会带你离开灵谷。而你以后，也别想再进来！”
说完，灵启转身便离开了谷口。
三人呆呆地看着玄光，他被悬在岩壁的半空中，血与泪混合着，绝望与失望交缠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这仇如何报，怎么报。弑殇被夺走，而自己却连对抗灵启的力量都没有。
“哥哥，你说寒夜族人是不是……”云霜突然问道。
“他们自己放弃了。”苍海接道。
流商点头同意，“我想，以玄光之力，即使用弑殇，怕是也不可能灭掉一族。这事，太奇怪了……”
“你听说了吗？谷口挂着的那个人说是灵启大人的仇人。”
“灵启大人那么好，怎么会惹上这人？”
“就是，说不定就是看灵启大人好欺负呢！”
看着灵谷一些不明真相的人，流商无奈的摇了摇头，“想不到灵启竟是如此虚伪之人。”
一个月后，灵谷开启，在灵咒的作用下，玄光被带出灵谷。虚弱的玄光趴在豸人村口，死不了却如同已死，不能活却必须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名老者经过，看到了玄光。“孩子……苍天悲悯，你还活着。”说着，他将玄光背起带到一座仙山上。
“那是……师父！”流商道。“想不到他竟是这时遇到玄光……”
流商的师父悉心照料玄光许久，玄光却一直都是心如死灰的模样。
“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有他自己的轨迹，违背天之道，天道自然会收了他。”师父道，“你的命运轨迹已经变了，你可知道？”
玄光点头。
“你不后悔？”师父又道。
“后悔？”玄光冷笑。“我后悔不能报仇，后悔不能杀他。”
师父轻笑，“报仇？他是灵族，你又何来能力报仇？”
玄光不语。
“天道轮回，无止无休。他既然已经违背天道，女娲娘娘怎会坐视不理？”师父轻轻抚摸着玄光的头。“我相信天地之主不可能放过他。”
“放过？”玄光苦笑，“天地之主可曾放过我？放过母亲？”
师父笑了笑，“灵启违背天道，是天地之主的疏忽。过去不能挽回，未来却依然会来。你是灵族人，你不会轻易死去，这于你，本就是一种痛苦。可是，这世间不就是痛苦吗？”
玄光似懂非懂，却并不再理师父。师父退出房间，对门外的童子道：“你照顾好他。”
童子点头，进了房间。
只见那童子不过六七岁的模样，看起来似曾相识。
“那是……前辈你？”苍海问道。
流商点了点头。
“小哥哥，”小流商伏在玄光的床边，“你怎么样了？”
“滚开！”玄光轻吼道。
小流商却并未离开，而是看着玄光，继续说道：“你也是被师父捡回来的？”
“也是？”玄光看了看小流商，“你是他捡回来的？”
小流商点头，眨着眼睛说道：“是呀，我们山门里所有的弟子都是师父捡回来的。我叫流商，你呢？”
似乎小流商的话让玄光找到了一丝亲切感，他不再抗拒，“玄光。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弃山。”小流商道：“逍遥门。”
“弃山？哪个弃？”玄光疑惑地问道。
“遗弃的弃。”小流商道，“这里的人几乎都是被遗弃的，所以师父说这里叫弃山。”
“奇怪的名字。”玄光道，“他们把你丢弃，你不恨？”
“恨什么？”小流商道，“师父说了，世间人人皆苦难，能自己活下去都是不易之事，何苦强求他们为他人拼命。所以我可以理解我爹娘抛弃我。”
玄光冷笑，“可是，我却不是被人遗弃。”
“不是？”小流商疑惑的问道，“可是你的伤……”
“那是一个卑鄙小人干的。”玄光咬牙道。
“那可真是太可恶了。”小流商道：“相信我，他终有一天会得到报应的。”说着，他跪在地上，仰天喃喃祈祷。
“你在做什么？”玄光问他。
小流商站起身，眨了眨眼，道：“祈祷你的伤早日痊愈，祈祷那个恶人会受到女娲娘娘的惩罚。”
玄光苦笑，“你真傻。”
小流商笑了笑，洋溢着明媚的光芒，“师父说，傻人有傻福。我觉得这样挺好。”
在师父和小流商的照顾下，玄光的伤渐渐痊愈。但是，背上的疮疤却再难除去。
最令小流商开心的，就是玄光慢慢恢复了从前的笑容。
“哥哥，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小流商道。
玄光轻轻笑了笑。
“我喜欢看哥哥笑。”小流商道。
玄光虽然同小流商一起在师门学艺，但是，他自认为自己不是被遗弃的，拒绝拜在师父的门下。师父也不强求，便也应允了他。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几十年过去。流商与玄光一同下了山，四方云游。仙门之人，即便几十年，容颜都不曾变化，即使此时二人已过不惑之年。
碧海蓝天，远处渺渺可见一座海岛。流商指着海岛，对玄光道：“你说那里可会有人居住？”
玄光挑眉，“你想去？”
流商点头。
玄光轻轻笑笑，拍了拍流商的肩膀道：“如果有一天，我们隐退，去那岛上居住可好？”
流商瞪大了眼睛，使劲地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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