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追

　　周令月在府中待这几日，没少找姜水仙的麻烦，她害怕被针对，也一直躲着，今日听说将军在房中，才屁颠的跑来，谁料到又和这个女阎王撞上。

　　她一声询问，语气泛冷，“姜水仙，你说你长得花容月貌的，怎么将军还往府里带女人？”

　　“妾……妾身不知……”姜水仙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整个身子都在抖。

　　在府里多日，也就独怕这个周令月，仗着公主的身份仗势欺人，几乎把府里的下人全叫到她的院子里使唤，弄得她是有苦不敢言。

　　周令月皱了眉头，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调笑她，“不知道？连怎么伺候男人你都不知道，那这个将军夫人你也不要做了！”

　　姜水仙震惊地抬头，手中的托盘掉在地上，上面的碗也碎成几片。

　　“怎么吓成这样了，本宫又没说要夺了你的将军夫人之位。我尊重将军的决定，只要将军还留你在，这府里会一直都有你的位置，不要觉得本宫不能得罪，其实这个府里，你要讨好的人只有将军一人。”她捻着帕子轻笑，上面金线所绣的花纹熠熠夺目。

　　姜水仙垂下头，把额头贴向地面，在这强大的气势下，压得她根本抬不起头，“妾身记得了，以后会好好侍奉将军，恪守为人妻的本分。”

　　周令月抿着小嘴笑了起来，有这个公主的身份在，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焦点，她也习惯了那种看别人俯首称臣的感觉。

　　两人等下廊下，看到前去禀告的小宫女跑了回来，彼此心照不宣的整理起自己的仪容。

　　“启禀公主，将军不在府里，看门的婢女说将军在辰时已经出门。”

　　“噢，看来跟我是前后脚出的门，不知是否在躲着本宫。”她脸上的笑意变冷。

　　周围的宫女纷纷垂下头，不敢再出声。

　　姜水仙战战兢兢地抬头望去，在美艳的周令月面前，她就像一个暗淡的星星遇到了明月，自卑、无助。

　　瞟了一眼姜水仙，周令月挥手转过身子去，“回吧，既然将军不在，本宫就回院里等着，去告诉那个小婢女，若将军回来，我需要第一个知道消息。”

　　“是，奴婢这就去。”小宫女一溜烟跑开。

　　姜水仙仍弯着腰，待周令月离开才抬起了头。婢女春桃见她身子僵着，弯腰去揉她的膝盖，还碎碎念道：“夫人，以后还是不要跟公主碰面了，她就是来故意找岔。”

　　姜水仙忍着一肚子怒火，一巴掌拍在春桃脸上，厉声道：“你干什么吃的，怎么提前不知道将军出府了，让我受这份气，再有下次，就滚蛋吧，我身旁不留蠢货。”

　　她拂袖离去，留春桃一人捂着脸站在原地。

　　说起此事，她万分委屈，他们家将军向来神出鬼没，而且武功高强，去哪儿哪会告诉旁人，她明明听一个下人说，将军去了姜水谣的屋，所以才怂恿主子去膳房端了补汤来献殷勤，谁知来了人根本不在，还跟爱惹事的公主碰了个正着。

　　看来，以后不能道听途说了！

　　姜水仙在周令月这里吃了亏，心里不爽快，去了姜水谣的院子，她一直纳闷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她大姐，不光那双眸子神似，就是身形也极似。

　　她走得很快，春桃跑了好一会才追上来，刚才姜水仙那一巴掌扇得她脸都肿了，这会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夫人，我去喊门……”

　　姜水仙瞪着眼睛，“喊什么喊，我自己的府邸，见人还需要汇报吗，别忘了谁才是主子！”

　　现在的她面目可憎，把春桃吓了一跳，赶紧躲远了些，怕自己被这怒火波及。

　　她到了门前，正要拿脚去踢，突然觉得很不合自己的身份，这才压低了嗓子，故作镇定地喊了一声：“水谣姑娘，你在屋里吗？”

　　姜水谣在房间里听到她妹妹的声音，反射性想跑去开门，后来回头一想，自己的计划是在她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吓唬一下，如果被认出就不好玩了。

　　“夫人，我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说吧。”她忍着膈应喊了一声夫人。

　　姜水仙把耳朵凑近了去听，“可是身子不舒服，要不然我让人唤大夫过来，刚好姑娘的脸也伤了，顺便一路瞧瞧，你这还未成亲，脸上落了疤总不会。”

　　姜水谣咳了一声，迅速答道：“无妨，我已有婚约，我未婚夫不是那种看重皮相的人。”

　　“有婚约了？”姜水仙很吃惊，不过随后心情开朗，既然这样自己担心的事应该就不会发生了。“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晚饭我会命人送来，水谣姑娘千万不要客气，尽管把这里当成这里家。”

　　姜水谣在屋里冷笑，“会的，因为我的夫婚夫被妹妹霸占，现在我无家可归，以后会多叨扰，望夫人不要见怪。”

　　姜水仙脸色难过，高兴不过一瞬，听到这话心里五味杂陈。

　　“春桃，去府外请个大夫回来，我倒要看看，她有那花容月貌，敢觊觎我的位置。”

　　她说话声音很小，但是那会姜水谣就站在门旁，所以听了个仔细。

　　姜水仙，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你要学会适应才行！姜水谣调头回了屋里，在府里月余，妹妹的花花肠子她看的明明白白。

　　春桃请来了大夫，非要给姜水谣医治，但姜水谣知道姜水仙存了什么心思，故意躲在屋里不出门，说自己怕见人，老夫人不想为难她，就打发走了大夫，最后把姜水仙气得不轻。

　　回去的路上，姜水仙扶着老夫人的胳膊推敲，“娘，你说这水谣姑娘是不是脸被毁容了，才不敢让人看到。”

　　谭氏点点头，有些同情地道：“也许吧，你记得多关照一下人家，毕竟是因为子期受的伤。”

　　“儿媳知道，不过府里下人多嘴，这水谣姑娘才刚进府，就有人造谣说是将军带回来的小妾，在后院乱嚼舌根子。”

　　谭氏震怒，拎起拐杖扔了出去，“水仙，这事你看着去办，谁再敢多嘴，揪出来仗打二十，然后扔出府去。”

　　目的达到，姜水仙笑了起来，她自认为有谭氏撑腰，就是公主在，也会给她几分薄面。

　　谭氏摸着她的手有些冰，捂在手心里疼惜地道：“早上我听说公主去找你麻烦了，这女人难缠得很，又深受皇恩，目前我没有法子赶她走，但是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自动离开。”

　　姜水仙诧异地抬头，“娘，您这话什么意思？”

　　谭氏微微一笑，“不可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人总有怕的东西，这个周令月蹦跶不了几天了。”

　　姜水仙把这话记在心里，打算回去让春桃去打听一下，这府里有什么是周令月怕的，怎么这谭氏会说出这样的话。

　　夜里，当别人都安寝，正好到了姜水谣活动的时候。趁着夜黑风高，无人打扰，她的计划也在暗中施行。

　　她问婢女要了一套婢女服，自己回房间里悄悄换上。赵氏待的那个院子白天有人把守，晚上大门紧闭，她看到院墙不高，想着自己可以爬墙进去。

　　樊子期在离开之前，留下一个护卫来保护她，她看到姜水谣想爬墙，而且还是往赵氏的院子，就没有阻拦，而是在一旁默默看着。

　　姜水谣没注意到，这梯子上面湿湿的，脚踩上去有些打滑，还没爬上去，就要摔下来。

　　那护卫眼疾手快，抓上她她臂膀，携她稳稳地站在墙头上面。

　　“多谢大侠。”

　　那个身影颤了颤，垂着头道：“姑娘不必如此，这些都是将军吩咐，你要做什么我不管，若遇到了危险，尽管大叫，我会来救你。”

　　姜水谣看着那个人影消失，心里默念了一句，好人呐！

　　梯子太重，她现在没有力气把它拉上来，刚好看到院中那里有一棵大树，她悄悄溜过去，抓着树的枝条顺着爬到树叉上，最后顺着树干慢慢滑了下来。

　　小时候家里穷，她爹走得早，她那后娘每天换着法子折磨她，把她当男孩养，还让她拦下所以的活，空了还要给她揉肩。

　　她到了窗前，见里面还亮着灯光，伸出手指将窗子钻了一个小洞，透过那个洞，看到赵氏舒服的侧卧在软榻上，一旁的小闺女在替她磕瓜子，脚边还放着暖炉，里面烧着上好的银丝炭，盆里正向上冒着热气。

　　这个赵氏因为在装疯卖傻，平时院里不让别的婢女亲近，这到了晚上，就是她的天下。

　　姜水谣试着推了一下窗户，发现没有上锁，她唇角一勾，用力推开门，屋里的人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

　　“水依，去瞧瞧窗户怎么开了。”

　　“可能是风太大了，被吹开了。”姜水依站起身子，不情愿地披了衣服到窗口。

　　冬天的风刺骨寒冷，她还没走过来，就打了一个喷嚏，紧了紧背后的棉衣。

　　姜水谣在窗下瞅准了时机，突然出现在姜水依的面前。

　　看到她一脸血和疤，还有睁得巨大的眼珠子，下垂的嘴巴，顿时把姜水依被吓得半死，赶紧把窗子给堵上。

　　“娘……不……不好了……”

　　赵氏见她惨白着脸，在屋里喊道：“怎么了，吓成这样，看到鬼了？”

　　姜水依捂着胸口：“大姐！娘，我看到大姐的鬼魂了，脸上都是疤，一脸的血，你不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赵氏慌忙穿了鞋子下榻，冲到窗前开了窗子朝外面望，看了两眼没发现东西，对着女儿的后背用力拍了一下，“死丫头，吓唬谁呢，看我不抽你。”

　　姜水依一边躲，一边嚷道：“娘，我没有骗你，我真的见到大姐了。”

　　赵氏看女儿的样子不似说慌，拉着女儿的手，一手端起烛台。

　　在府里装疯卖傻这么久，就是因为想赖在这里不走，老将军和老人还算仁慈，让人送了很多补品过来，她在这里好吃好喝的，趁着最近没事，心里又在打主意，催促着二女儿姜水仙帮自己小女儿找个婆家，这样就算自己在将军府待不下去了，以后也有个落脚点。想安稳的前提就是，她那大女儿不会回来闹腾。

　　如果小女儿没看错，这府里的确不干净了。

　　姜水谣在外面听到声音，迅速上了院里的树，把自己准备好的染血的喜服挂在树枝上，上面还吊了一根绳子，等赵氏出来，就出现在她面前。

　　姜水依躲在身后不敢看，用手捂着眼睛，“娘，我怕。”

　　赵氏剜了她一眼，“怕什么，就算她真的活了又能怎样，又没证据是娘害了她，而且她毁容那样，就是乞丐也不会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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