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泳衣偷窃者?

作者:梅菜扣肉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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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初夏微风从窗户合页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动了藤本一彦低垂着的额前刘海。
      ————
      He wrote her name
      in the highest heaven
      Along came the wind
      and blew it away……
      ————
      从放在课桌底下的英文诗集中读到这句,藤本不由自主地放缓了翻页的手指。
      「动点P到直线l:x+2y-√3=0的距离的最小值……」教数学的田沼(男)正在教台上念习题。但这声音无法顺利地飘入藤本的耳朵里,而是顺着风悄悄溜走。
      ————
      He wrote her love a poem
      deep in his heart
      And forever her love
      in his heart will stay.
      ————
      盯着最后的诗句,藤本用手指摩擦着书页的边角,无意识地把头靠在了课桌上,视线就落在了他抽屉角落里的一本手账上。
      抽出手账,翻开首页,是他所绘的、显示出了拙劣画技的、高穗奈奈美的半身像。
      藤本稍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斜前方三个座位远的位置。此刻,高穗奈奈美本人正全神贯注地听着田沼老师讲课。
      奈奈美、高穗奈奈美……藤本情不自禁地用唇语念出了对方的名字。
      「这道题就请、就请……藤本同学,你来回答吧!」
      突然被田沼老师念了名字,藤本一惊,急忙边答「到」边站起身,摊在腿上的手账和诗集随即滑落到地上,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沉闷的落地巨响。
      发现藤本的书落在过道上,隔壁桌的寺林友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嘻嘻笑起来,迅速捡起翻看。
      藤本一瞬间竟忘了田沼喊自己回答问题,冲着寺林小声喊道:「还给我!」
      四周倏地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藤本立刻羞耻地涨红了脸,低垂着头尴尬不已。
      田沼咳了两声示意安静,接着说:「藤本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啊、好……把X和常数移到右边,再用尺子画出直线……」藤本边回答着,边用余光留意高穗奈奈美,对方根本连朝自己这里看的动作都没有。
      「……解出最后的答案为√3+1。」
      听完藤本的解题过程,田沼老师微微皱起眉头:「解法不是很好,没有考虑到分类的情况,不过……嘛,你坐下吧。」
      藤本舒了口气,坐回到位置上后立刻把脚边的手账捡起来塞进抽屉。
      「接下去一题……」
      听着田沼继续念题,周围也没有人再注意他,藤本立刻弯腰压低脖颈,用手指指寺林手里的书,用口型说:「快-还-给-我。」
      寺林却一副完全没有注意到藤本的讯号的样子,低头向前向后翻看完后撇撇嘴:「什么东西嘛。无聊!」随即把书扔还给藤本,藤本慌忙接住。
      虽然坐在自己隔壁,有时也会一起上下学,但毫无情感细胞的寺林是不会懂诗集当中所描绘出的苦闷的,所以藤本从来不会和他交流感想。而且,幸亏刚刚被寺林捡到的是诗集,如果是画满了头像的手账,藤本一定会手足无措地掩盖却最终失败。
      「唔啊……第一节课还有五分钟就结束了,你的后桌还没有来。」乘着田沼转身写板书,寺林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压低声音和藤本搭话。
      藤本稍微把头往后面转,空荡荡的桌面,完全不见的人影。
      藤本就坐在教室最左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而他后面的座位就是教室最角落的位置,这是属于一个名叫箱崎隆亮的男人的课桌。箱崎隆亮是个沉默的人,除了开学时打过招呼以外,藤本平日和这个同学几乎不讲话。
      正当藤本准备回过头之际,教室后侧突然传来了一声「砰——!」的巨响。
      藤本随着众人扭过头去,门被重重地拉开了,正是藤本的后桌——箱崎隆亮——喘着粗气,站在后门那里。
      不顾老师和同学的惊愕,箱崎隆亮带着他常备的面无表情,以及近乎一米九的身躯,直直地朝着自己的座位前进。
      伴随着刺耳的「吱嘎——」声响,箱崎拉开他的椅子,重重地坐到了座位上。藤本感受到对方的身躯下落的时候,带起了一小阵风,吹着自己的后颈。
      「好可怕哦……」寺林小声嘟囔着。
      原本正写着板书的田沼放下粉笔,抚着额头,一脸无可奈何地从教台上走了下来,绕到藤本的后面——也就是箱崎的桌边——用卷起的习题册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你啊,五月才过了一半而已,迟到次数已经快十次了吧?」
      被老师教训后,箱崎的表情也完全没有变化,依旧一副木讷呆滞的模样从抽屉里拿出数学课本。
      感受到被忽视,田沼老师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把昨天的作业拿出来给我检查。」
      箱崎无言地在抽屉里翻找了许久还是没拿出田沼所要的,同学们都看热闹又好奇地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藤本以为他要拖到下课的时候,箱崎终于翻出了一本皱得不成样子的数学练习册出来。
      田沼老师接过练习册,随意翻阅了几下后,大大地叹了口气。
      「除了开学时候的第一次作业做了以外,其他的章节都没有动啊。真是的,怪不得总是考零分。我不是喊你父母来学校面谈的吗?还没有和他们说吗?」说着,田沼拿着练习册在箱崎的头上敲了敲,接着转身向着所有学生道,「每次考试都是零分,留级两年了,今年可是我教这个家伙高二的第三年了啊!就算是智力发育不足,也应该用功吧?父母也不知道多管管……」
      「吵死了,杂碎。」打断了田沼,箱崎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出了不客气的话。
      不会吧……藤本心想着,和其他学生一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教室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田沼面部的肌肉也僵硬得无法动弹。
      「噗——!」有同学笑了出来。
      「真的假的……」
      「唔啊、他真的说出来了。」
      「敢正面和田沼对骂,箱崎太厉害了吧哈哈哈。」
      「谁让田沼戳到别人痛处啊!箱崎老爸生病了,老妈也早就哪里去都不知道了。」
      田沼阴沉着脸口中细细念叨着「太放肆了……」,然后猛地把作业本扔到地上,动作太大,眼镜也被他挥舞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地上。
      拿掉眼镜的田沼有点神经质起来,用手指戳着箱崎的脑袋,高声训斥道:「你以为你在和谁讲话啊!」
      眼看着事情就要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震耳欲聋的下课铃骤然响起,打破了教室里剑拔弩张的情势。
      田沼虽然怒目瞪视着箱崎,但碍于下课,憋了好久才终于丢下一句「可恶……午休时间到我这里来!」
      田沼一离开,藤本立刻感受到箱崎把脚搭在自己凳子斜杠上的一震。咽了口唾沫,藤本不敢扭过头去观察箱崎。想到这个体型庞大、平日毫无情绪的人就坐在自己后面,藤本还是不由得想要保持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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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诗歌出自Bilal Anaim的《Fore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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