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喜欢你

作者:戈多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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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后


      律回岁晚,又是一场春天。

      “一笼汤包,再一碗馄饨不要葱。”纪译把自己的搪瓷杯子递上去。
      清晨的汤包铺,热气从店门口狭窄的烟囱口热腾腾的涌入巷口,窜入熙熙攘攘赶着去上班的人群里。
      迎面而来滚滚热气,纪译对着汤包铺的老板喊“千万不要葱!麻烦您了!!”
      隔着这开水锅子上的水蒸气,对面的声音也跟着被水汽晕染的模糊不清。“好嘞!”

      汤包铺其实是卖包子的,“廖包子”三个字的招牌明晃晃的挂在店口,但几十年营业下来,人心逐渐向汤包靠拢,店里吃包子的和吃馄饨的各占一半,本来就逼仄的小小铺面挤满了清晨忙忙碌碌的声音。有人搬着小凳子坐到门口捧着一笼小笼,为了那一口烫口的汤汁,吃的幸福又心酸。

      纪译拎着馄饨和汤包回家,打开盖子,搪瓷碗里大半碗汤晃晃荡荡,一个个白里透红的虾仁鲜肉小馄饨浮在油亮亮的汤面上,挤得饱满。最打眼的是,顶上点缀着一大坨绿油油的葱花。
      纪译搬来这个小区半年,买了半年的馄饨,挑了半年的葱。

      门口传来咔哒一声,纪译马上拖着拖鞋跑过去,扑进刚走进家门的人的怀里。
      “我一身汗,你也不嫌脏。”刚跑完步回来的徐杳然把人从自己胸前拉开,拍了拍对方衣服上沾到的灰尘。
      纪译又凑上来嗅了嗅对方的颈窝:“没啊,我就闻到一股草味。”

      快速地冲了个凉回来,徐杳然坐到餐桌边,舀起一勺馄饨:“你想吃这家的早点,刚和我说一声儿让我跑完步顺道带回来不就行了,自己还能多睡会儿。”
      纪译答:“你醒了我就醒了,醒了也没事干,一个人在家睡觉没劲。”

      徐杳然起床的动静不大,要怪就怪纪译的睡相奇差,总爱扒着他睡觉。导致徐杳然每天早上起来,得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两层东西,一层被子,一层纪译。
      给对面碗里舀了勺馄饨,徐杳然问他:“那我在你就有力气睡觉了?”
      忙着吃饭的纪译没听出徐老师在耍流氓,抬头说:“你在的时候谁还想着睡觉啊。”

      吃完早餐,徐杳然放下调羹看了眼腕表:“等下早十分钟走吧,我今天限行,你们学校门口那条路得绕着走。”
      “唔,今天不用送我了,我晚点儿再去学校。你自己去上班吧。”纪译嚼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

      景行的樱花这时候开得最好。纪译当初第一次看见这一片绯红的云层,抬头羡慕地说:“哇,你们夏天一定很多樱桃吃吧。”
      提到樱桃,纪译的眼睛都在发光,这让徐杳然不舍得拆穿他了,只好答:“嗯,到时候让你来摘。”
      没办法让樱花树长出樱桃,但可以给纪豆子买点樱桃带回家,徐老师这么打算到。

      “徐老师,你有订书机么?”新来的女老师款款走到徐杳然的办公桌边,靠着桌子问他。
      说来惭愧,徐杳然至今没记住这位女老师的名字,只知道姓许,和他丈母娘一个姓。

      从抽屉里取出订书机放到桌上,女老师拿了却仍然不走。她不经意的一抬眼,像是这一下才发现徐杳然对面的位置是空着的。“呀,徐老师你这里没人坐呀,那我可以搬到这儿来么?我那位子总是晒不到阳光,可愁死我了。”
      徐杳然微微蹙起了眉,想拒绝。自从刘常老师升职搬去教务处以后,语文组里一向不缺空位,现在突然有人要挡在自己面前,他嫌遮光线。

      “那您坐刘老师以前的那个位子吧,阳光最好。我这儿这个位子一向不坐人,”徐杳然毫不心虚地胡说八道,“风水不好。”
      许老师面色有些尴尬,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直接:“哦这样啊,那我是不太适合坐这儿。”

      “咚咚。”
      门口传来两下敲门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徐杳然背后响起来。“打扰了,物理组那儿挤满了,季老师让我搬过来。”
      纪译夹着文件夹走进来,姿势骄傲得像只小天鹅,穿过徐杳然身边头也不带低一下的。他径直走到对面的座位前,一屁股坐下了。
      一边的许老师:“……”

      等许老师走了,徐老师才停下手里的工作,转着笔打量起眼前的纪译。
      纪译面不改色地看他:“徐老师,好久不见呀。”
      “你辍学来打工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意思,我怎么就不能是学习工作两手抓?”纪译握紧了他的小拳头 。
      “实验室不去了?”
      “李老板这几天去新加坡出差了,放我几天春假。现在的季老师更加需要我。”

      纪译的研究生导师李蕴,是梧大物理系的大牛,负责且严苛,对他一向管得紧。而且巧的是,李蕴和季老师是以前的大学同学。
      千里姻缘一线牵,大家都是老同学——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所以当老季向李蕴提出借他小徒弟用几天的时候,李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都是同样年纪的老头,有人正在热情的南洋晒太阳,有人出了趟门就伤了老骨头。季老师上礼拜一个人到千岛湖的水库钓鱼,鱼还没见着,一个趔趄把自己摔成了骨裂。尽管这样,他依然坚强地每天拄着拐来上班。
      但办公室和教师之间的几百节楼梯,是他老人家不能跨过的鸿沟。出门上课用三条腿艰难地上上下下的,气质一下子从陈道明拐到了赵本山。
      所以老人家不得不临时喊纪译过来代课了。

      “早上还特地等我出了门再溜过来,地铁特挤吧。”徐杳然故意问他。
      “挤就挤点吧,”纪译从对面桌上摸过一颗枣儿,压着嗓子说,“不挤点怎么能正好看见,徐老师周围的桃花现在还开得这么好。”
      徐杳然无奈:“你这都和我计较,是不是太严格了一点。那你昨天下楼买个栗子,和水果摊的姑娘扯了半小时的事儿我要不要和你算?”
      “我一个代课老师,计较一点就算了,你堂堂一个班主任,怎么也这么小心眼。”纪译对付徐杳然的歪理张口就来。

      徐老师现在带着新高一,和季老师又搭了一个班。所以纪译替老季代课,代的就是徐老师班上的学生。
      徐杳然敲敲桌子问他:“你哪节的课?”
      “唔,我看下。上午第四节和下午第二节。”
      徐杳然拉开抽屉摸出个老相机,站起来说:“那走吧,带你去看看你的樱桃。”

      景行侧门边上这条小路纪译向来熟悉,但以前都是自己闲逛着路过。现在徐杳然带着他来,心情变得不一样,曲折的小路也开阔一些。
      路两侧植着错落有序的樱花树,每年都似此时绚烂,更迭不变的季节。只是经过树下的人岁岁交替,岁岁不同。

      在樱花最匝密的树下,徐杳然转身朝纪译伸出手。
      纪译一愣,边把自己的手递上去边说:“这是在学校诶,我们这样合适吗?”
      徐杳然顿了一下,接过他的手握在手心,才笑着说:“我是想让你把相机给我。”
      “哦…”纪译连忙把相机递上去。徐杳然用另一只手接过,这边依然没有松开纪译的手。
      “站着别动。”左手牵着纪译,徐杳然右手举起相机放在眼前,取景框里有绯红的布景和他手心里的人。咔嚓一声。
      这样的气氛太美好,纪译捏着对方的手,余光确认了周围无人,飞快地踮脚啄了下徐杳然的嘴。
      甜甜的一下,带着樱花的味道。
      离开他的唇的一刻,远处的教学楼正好传来“零零零”的下课铃声。
      ……
      “你现在胆子倒是挺大。”徐杳然抿着唇,沉了眼眸看他,“等回家我再处理你。”

      两人走出樱花林,纪译先看见了不远处溜达的沈栎,远远的朝他挥了下手。
      沈栎一路小跑过来,见到纪译比见到徐杳然激动多了:“季老师说你今天回来代课,我刚还到处找你呢,原来又被徐杳然这个老流氓拐走了。”
      徐杳然在一旁说:“沈老师,注意你的措辞。”
      沈栎不搭理他,从口袋摸出两封藕粉色的信封,两封一起递给了纪译:“正好你在,我就不用特地去给你送一趟了,今天一起给了。”
      接过信封,纪译看着上面镂空的爱心,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沈栎嘿嘿地笑:“我和方圆下个月要结婚了。”
      纪译:“……”

      说起方圆和沈栎这事儿,纪译简直瞎操心。
      几个月前沈栎告诉他,自己已经在和之前相亲的姑娘谈恋爱了。纪译一直小心翼翼地想告诉方圆这个噩耗。但无奈小时候留下来的阴影实在太大,迟迟没敢说出口。
      直到某天晚上,徐杳然和沈栎约了顿晚饭,纷纷在没有通知对方的情况下携伴参加了。
      方球球同学和纪豆子同学,就这么在餐桌上毫无防备的打了个面对面。

      看见方圆揽着沈栎胳膊的那一刻,纪译仿佛看见自己家的小白猫在春天偷摸摸地爬窗出去,又偷偷摸摸地给他搞了一窝猫崽子回来。
      他坐在方圆对面,用眼神质问她: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同样怀着复杂心情的方圆根本不想和他做眼神交流,直接靠在桌沿,举着刀举着叉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睡到徐杳然了???”
      纪译和沈栎:“……”
      整顿饭的烤牛肉纪译只觉得他吃出了别的什么味道——是恨自己小时候交友不慎,还没能及时揭竿起义的悔恨。

      那天晚上,刚洗完澡的徐杳然把正准备洗澡的纪译堵在浴室门口。浴袍松散地搭在他身上,露出了结实精瘦的胸膛,鬓角上还沾着水,滴在纪译鼻尖。
      他低下头,呼气吐在纪译耳边,问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方圆说,是谁睡谁啊?”

      于是小时候没出息,长大了更没出息的小纪老师,那晚上过得很没出息。

      揣着两份请帖回家,坐在床上,纪译翻来覆去地翻看。徐杳然在电脑桌边上,回头和他说:“你看再久,上面的名字也是不会变的。”
      纪译把两个爱心在手里对齐,然后放到膝盖上,叹口气说:“唉,我怎么有点嫉妒他们。”
      徐杳然越过电脑,伸出手蹭蹭他的鼻尖:“怎么,纪豆子小朋友也想结婚了?”
      “谁想了?你不要总是暗示我和你求婚啊。”
      按灭了笔记本的电源键,徐杳然靠到椅背上说:“没有暗示你,要求也是我求求你。”
      纪译对自己的地位很不满:“凭什么就你求啊,你这个想法很狭隘。”
      徐杳然点点头,然后说:“谁睡,谁来。”
      他还特地着重强调了“睡”的音

      纪译走过去,啪地一下合上他的笔记本,低头看他:”你还是教语文的呢,整天都是睡睡睡的,你觉得合适么?能不能含蓄一点?”
      徐杳然伸出长胳膊,一把揽过面前人的腰,把整个人按在自己的双腿上。
      “差点忘了,昨天栗子的那笔账,还有今天白天的账,现在还要一起算。”
      他一口咬上眼前的锁骨:“就现在一起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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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并么有十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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