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失踪专案组

　　当俞局驱车带着女儿前往经侦处时，姚衍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走进了缉毒大队办公室。

　　“队长？还没下班呐！”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就奇了怪了！”魏来截住姚衍的去路，高喝道，“你有那么缺觉吗？你是‘莫里克’化身啊？是倒时差啊，还是接私活？几百通电话都炸不醒你！”

　　“哎哟，静音了。”姚衍掏出手机，随后吐了吐舌头，好声好气地问道，“怎么？有行动？”

　　“就以你这速度，毒贩早他妈跑了。”

　　“魏队，您莫生气嘛。我之所以会私下再审熏鱼，”姚衍眼珠子一转，伸出手安抚地摸上魏来的手臂，压低声音，他讨好般地靠近魏来一步，道，“是因为我的线人告诉我，他们那帮人，最近内斗地厉害。我觉得吧，这是个好时机。”

　　“线人？”魏来把姚衍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摘了出去，他颇为惊讶地看了手下一眼，警惕地问道，“什么线人？怎么不跟我汇报？”

　　“是女人吧。”姚衍刚要应话，魏队就抢先一步。

　　“嗯。”

　　“哪来的，靠谱吗？”

　　“靠。”姚衍随魏来而走动，他单手摸着手腕上的表，乖巧地坐到队长身边，魏队横了他一眼，姚衍不动声色地换上笑脸，继续道，“靠谱的很，魏队，您息怒嘛！我知道队长心里想的是什么，就是您心里想的那一种。“

　　“姚衍，你别诈我。”魏来一手撑在姚衍的椅子上，另一手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的手机拿来我看看，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喵。”顺着魏队话音落下的是姚衍的一声叫唤，魏来刹时一个激灵冲到他的跟前。

　　“小子，少编排我，把你的手机拿来。”眼看姚衍既要往外走，魏来赶忙喊住了他。

　　“呐，手机给你。你还剩下不到3分钟的时间。”

　　“干什么去啊？”

　　“2分58秒了啊，”姚衍吹了一记口哨，趴在魏来的肩头，轻声道，“和线人，联络联络感情啊！”

　　魏来白了姚衍一眼，没好气地把手机还给他，姚某人微微一笑，提拿着手机跨步走出市局大门。

　　临离开市局时，姚衍还碰到了俞是父女。朝俞局长鞠了个躬，姚大专家挑眉一笑，转而十分自来熟地往俞锦兰手里的全家桶戳去......

　　深夜，市局一片灯火通明。俞局最终同意了“引蛇出洞”方案，宋队与特殊失踪专案组的几个成员，正在办公室里研究对策。

　　“做戏呢，就得做全套，蛇才有可能出来。”詹少的声音忽从蓝牙耳塞里蹿了出来，令办公室里的一众人吓了一跳，小耗子刚咬上一口鸡翅，他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去，詹少，你复活了！”

　　“什么话？我只是太困了，刚刚在车里睡着了。”此刻，坐在悍马里的詹少仍旧心有余悸，办公室里的熠岚倒是明他心意，她抹了抹嘴，笑了笑，并没有在当下戳破他的“面子”，而是道：“詹导演，睡饱啦？导导这戏呗，怎么个全套法？”

　　“找‘三少’还有唐琳，演一出四角恋。”詹少的话音刚落，宋阳第一个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行，你让你兄弟当鱼饵？这太危险了。咱们局子里，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宋阳说罢，还嗯哼了一声，梁璐在心里吐槽他：自恋。

　　詹奕凯：“你年纪太大，更不行，不相配。”

　　关熠岚：“詹奕凯，你没听过吗？现代女性，都喜欢年纪大一点的。”

　　“是吗？那你呢？”

　　“我？干嘛，你想套我的择偶标准？没门。”

　　坐在车上的詹少嘴角一勾，笑了：我不是想套你的择偶标准，我是想套你啊！

　　“詹少，宋队说的对。你这样做，太危险了。”梁璐择机插话进来。

　　“我知道，但是逼真啊。”詹少撇撇嘴，“叶路远是谁？《千谎百计》资方的儿子。唐琳是新人演员，她想和他‘好’，是任何一个想往上爬的新人都会有的正常思路。”

　　“那另两个兄弟呢？他们扮演什么角色？”宋阳问。

　　“出轨对象。”詹少接腔，思考片刻后，说，“还得需要一个我们的人，安插在其中。小耗子，你上。”

　　“我上？詹少，你睡糊涂了吧。”舒皓努努嘴，“我已经‘名草有主’了。”

　　一旁的熠岚听此明知故问：“谁啊？”

　　“干嘛？你想套我话啊？没门！”舒皓“现学现卖”，他看了梁璐一眼，梁璐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厢，失踪组继续与詹少讨论着“引蛇出洞”的剧本，那厢，将女儿送至经侦处后，俞局却独自一人来到了丽花巷。

　　13年前的冬天，他亲眼看见，这独眼男人倒在这条巷子里，死了。可为什么这一月以来，他在乌市却频频看到他呢？

　　第一次，是在1号台风来临的那个晚上，俞是当时站在办公室的窗台，看着大雨磅礴而下。那时，乔治是撑着伞穿过茫茫大雨的。

　　俞是一直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毕竟，暴雨如注的夜晚，街上连只老鼠都没有，背负命案在身的独眼男人，怎可能会现身呢？

　　可第二次，在他原本想要约谈詹少的那一天，他又在街上看见乔治了。不得以，他放了詹少的鸽子，追踪乔治而去。独眼男人的反侦查意识依旧很强，七拐八饶地，俞是跟丢了。但他记得乔治最后消失的地方——水街。

　　俞是本不相信什么“死后复生”，直到看见舒皓传来的的监控视频，他才了然，原来这个男人并没有死。可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

　　正这么想时，前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俞是按灭了的警用灯，寻着声音，呼的一声，便将对方按倒在地。

　　“哎哟，轻点。”重新按亮警用灯，叶路远半挡住了脸，出现在俞是眼前。

　　“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俞......俞局长，我是叶路远，您手下詹少的好兄弟。”

　　“少套近乎，我问你，干什么来了？”

　　“我......我只是来看看，好奇心嘛。”俞局下手重了些，叶路远皱眉龇牙，他看俞局一脸“你什么意思”的表情，起身掸了掸土，道，“您不会不知道吧？这条巷子已经成为‘网红巷’了。您刷微博不？得，我问错人了，我给您看啊。”

　　叶路远在微博上输入了“丽花巷”，紧跟着“爆炸”之后，跳出来一大片足以让网警删上一晚上的敏感词汇。

　　“俞局，这事儿，是真的吧？”

　　“怎么？踩点给你女朋友讲故事啊。”

　　“可不是嘛。果然还是俞局厉害，一猜一个准。”叶路远随机扯谎道。

　　“少给我带高帽！叶路远，这条巷子是条密令！谁都不允许踏进来，半步。你听明......”

　　俞是话未说完，叶路远一阵风似地跑远了。

　　“哎哟，我说詹少，你打电话不看时辰啊？”阿远刚拐出丽花巷，电话便响了，他只得气喘吁吁地接起。

　　“不好意思，影响你办事了。”此话一出口，电话那头的詹少便立马摇了摇头：“不对啊，你没那么大本事，佟心悦不是这种人。”

　　叶路远：“......”

　　“还真喘上了？见鬼了？”

　　“鬼倒是没见到，见到了你们俞局。”

　　“什么情况？”詹少分明是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大喊了一声“耗子”，他刚想继续发问，叶路远张嘴便用“说来话长”这四个字给翻了过去。

　　眼下，叶少一面往老字号走去，一面转移话题：“你这么晚给我电话，是想我呢？是想我呢？还是想我呢？”

　　“我这里有个剧本，想请你来演一演。”詹少说得一本正经，阿远半信半疑：“什么戏啊？”

　　“本色出演——《爱财女的四个男人》。”饶是叶路远再“愣”，也听得出来这剧讲得是一个出轨的故事。他拒绝道：“不行，我已经归正了，‘邪’不了了。”

　　“那，不是本色出演，不就更能证明你的演技好了吗？”詹少说话有套路，明明是第一个给阿远打的电话，他却说：“颜齐和老萧，都同意了。”

　　“我说呢，当是什么事。是帮你们引那个什么杀手出来吧？”

　　“对，你很聪明。”这一句赞美听似很平常，但放在叶路远身上却很受用，他转而问道：“女主角是谁啊？”

　　“你认识的，唐琳。”

　　叶路远不太好奇，为什么唐琳会成为警方目标。电话那头，詹少叨叨了半天的注意事项，叶路远听着，等他上这通电话后，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十分钟后，叶某人屁颠屁颠地走进老字号，给佟心悦买夜宵去了。滚烫的豆腐脑熏得他眼睛都花了，他捧着热乎乎的一袋子夜宵，傻子似地笑了......

　　“耗子，看微信。我刚刚给你发的这条消息，源头在哪里？”“引蛇出洞”会议刚结束，舒皓前脚才踏出市局，后脚俞局的电话就来了。

　　耗子闻言，只得取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挂上了蓝牙耳塞：“俞局，您稍等。”

　　“查到了吗？”

　　“查到了。就是你刚刚发的这个账号。”

　　“怎么回事？什么交易？什么13年乱七八糟的，通知网警，立刻删除。”

　　“俞局，这个账号被盗了。消息的发出时间，是五分钟前，对方的IP地址是森林网吧。哦对了，”耗子没有停下行走的脚步，他双手飞快地拨动智能手表上的按钮，皱眉道，“这家网吧，就是彭颖丹家附近的网吧，在监控盲区。”

　　五分钟前？刚发出去的消息，叶路远是怎么知道的？思及此，俞局的脸上立刻扬起一抹惊色，但很快又隐于重重夜幕之中。

　　舒皓来到杨子煜家时，已是子夜。杨子煜还未休息，正在作画。依如他所说，窗口上，还支着一架望远镜。

　　“你怎么来了？案子忙完了？”子煜收起画笔，有些诧异地望向舒皓。

　　“差不多了，想来看看你。”舒皓递过方才在子煜家附近的24小便利店特意买的几盒鸭脖与几瓶啤酒，他走到画板前，看见了跃然纸上微笑的关熠岚。

　　“画得怎么样？”杨子煜知道，舒皓不可能会在这个点来看他，不过他没有直接点破好兄弟的“来意”。

　　“挺不错啊，很传神。”努了努嘴，舒皓继续说，“子煜，你是我们三个人中，唯一还走在绘画这条路上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请你别放弃。”

　　“好啊，我会继续完成你们未完成的梦想，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帮我照顾好岚，别让她太辛苦。”

　　换做往常，小耗子肯定会拍着子煜的肩，大声地给他打气：“喜欢她就去追嘛，至少你要让熠岚知道你的心意。”

　　可彭颖姗（丹）坠楼影像中那一帧被删掉的画面和六任女孩跳楼视频里的一幕幕，总在舒皓的心海撞击开一片片水花，让他终究还是没能把这句话说出口。

　　“好啊，你在佟氏还好吧？”脑子中想的是一句话，问出口时就变成了另外一句。

　　“还不错啊！ ”杨子煜点点头，“佟心蕾打算给我和佟心悦一起开个画展呢。”

　　“那很棒啊。”小耗子觉得，要是梁璐看到他现在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肯定恨不得一个警棍抽过来。

　　“其实我这么晚来找你，是有件事向问你。”舒皓想了想，问，“一周之前，彭颖丹来找过你吗？”

　　“我？没有啊。她的采访名单里是有我的名字，不过，回答好的问题，我都发给安琳了。”子煜的回答，让舒皓不免睁大了双眼。

　　收拢自己脸上的惊色，耗子再次望向子煜：正常人大多会在这时加问一句——彭颖丹不是死了吗？你觉得她的死和我有关吗？

　　而杨子煜的确是知道彭颖丹已经死了，猝巧妙地把问话里的对象换成了“安琳”。

　　这番看似滴水不漏的回答，反常的像是“逐客令”。舒皓告辞时，两人各自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相视一笑。

　　耗子知道，有一种东西，已经开始悄然改变着从前的绘画三人组。

　　是杨子煜变了吗？还是他和熠岚变了呢？

　　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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