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倒霉鬼

　　接连五次的死亡让艾伯还没睁开双眼，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会做什么。
　　睁开双眼，从原本是趴在桌子上的姿势猛地坐了起来，因为椅背承受过重的力道，整张椅子都会向后滑入，发出刺痛耳膜的尖锐声响。

　　艾伯捂着剧痛的左眼，看到坐在对面的佣兵，滚了滚喉咙将马上脱口而出的痛吟声咽了下去，却引起了嗓子处的不适。
　　他揉了揉喉咙，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清醒后这一系列的动作和剧痛，有想要克制住的念头，身体却仍旧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反应。

　　将迷你杰克揽在怀里，戳一戳后和上一局一样，迷你杰克的反应慢悠悠的，仔细看慢动作还有点可爱。
　　反正等一会儿就会重新恢复正常了，艾伯又戳了两下就没再多管。

　　他又轻按了下喉咙，才对坐在对面的佣兵露出一个干涩的笑容，声音沙哑：“日安，师父。”
　　佣兵点了点头，“看来你不仅没离开游戏，”他的目光扫过趴在桌子上蠢蠢欲动的其他三个人，顿了顿陈述着事实，“还团灭了。”

　　艾伯抓了抓头发，刚要说什么时，只听一声女性声线特有的尖利刺耳地叫声响起，还有两声戛然而止的低沉叫声，趴在桌子上的三人几乎是同时拍着桌子跳了起来。
　　椅子被三人的动作一带，纷纷七扭八歪地倒在了地上，发出嘈杂的声响。
　　三人纷纷捂起剧痛的眼睛，喘着粗气的同时却做出了不同的反应。

　　牛仔的眼神不再吊儿郎当，他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没被遮挡的右眼锐利又残忍，直勾勾地扫过在场的众人，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佣兵身上。

　　前锋的神情惊恐，在跳起来后直接坐到了地上，也不管坐的位置正放着椅背格外硌人，他看起来比牛仔还要疲惫，有冷汗从身上渗出，很快就浸透了已经布满灰尘和脏污的华贵衣衫，看起来狼狈不堪。

　　盲女很快放下了捂着右眼的手，她顾不上那里的剧痛，任由左眼时不时无意识地抽搐着。盲女的双手开始漫无章法地摸索着，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神情。
　　“盲杖呢？我的、我的盲杖呢？！”
　　她圆框眼镜后的双眸不断有泪水流下，划过沾上灰尘的脸庞留下一道道灰色的泪痕，声音脆弱又沙哑，带着难言的干涩，听起来可怜极了。

　　听到盲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几个人纷纷回过神准备帮她找盲杖。
　　距离她最近的牛仔在皱着眉看了佣兵最后一眼后就收回目光，他垂下眼眸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先是蹲了下来，等再站起时手里已经有了盲杖。

　　“你的盲杖在这里，海伦娜。”牛仔说着伸手拍向盲女的肩膀，另一只手握着她的盲杖，因为是端平着，杖尖末端的蓝宝石在光亮下泛着幽深又迷幻的光泽。
　　没有了盲杖，盲女的视野一片漆黑，失去盲杖的恐慌和面前视野的黑暗让她宛如惊弓之鸟，这时候在耳边极近的地方突然传来了声音，肩膀处还突然被什么东西碰到了……
　　“啊！”她终于控制不住地再一次尖叫了起来。

　　.

　　盲女的右手紧紧攥住盲杖，时不时点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空闲的左手抹了一把脸，直接推了推眼镜。
　　“对不起，我刚才太失态了。”

　　佣兵第一次看到正常状态的盲女，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他稳坐在椅子上，怀里是轻声打着呼噜的胡子先生，佣兵冰凉的手掌有一下没一下抚过胡子先生的额头，目光扫过盲女圆框眼镜后空茫无神的双眼。

　　无论是她的话语、举动还是双眼来看，这位海伦娜小姐都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盲人。虽然不知道她有什么底气来参加这种死亡游戏，但可想而知一定是离不开盲杖的。
　　盲杖或许是她底气的源泉却也是弱点，在这么过度依赖的情况下骤然失去时刚才已经是坚强的表现了，要知道很多身体健康的人在突然失去什么的时候，可比她刚才……可怕太多了。
　　想到过去战场的经历和作为雇佣兵时的一些事，佣兵的眼神阴暗了一瞬。

　　“很抱歉我刚才那样粗暴地伤害了您，阿尤索先生，”盲女咬了咬唇看向身旁的阿尤索，她的声音真诚，“感谢您的帮助。”
　　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双重含义，但此时已经恢复吊儿郎当状态的牛仔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只是正了正因为猝不及防起身而歪掉的牛仔帽，神情恢复了最初的吊儿郎当，“这没什么，我亲爱的海伦娜，能帮助你是我的荣幸。”

　　盲女笑着没再说话，她摸了摸剧痛的右眼，低下头掩盖住那有些恍惚的神情。
　　她还记得自己被那位美艳的监管者砍晕后失去了意识，不知过了多久又被监管者挂上了气球，监管者身上脂粉的香气让她没由来紧张起来，就算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是死亡，她的脑海中仍旧萦绕着监管者的容颜。

　　被监管者堪称柔和的力道放上椅子时，她几乎没有被荆棘上的利刺伤到。盲杖虽然被握在手里，但是手被绑住根本敲不下去，在盲女面前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她只能凭借声音猜测监管者的举动。
　　监管者冰冷的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在看不到人的情况下监管者微哑的声音听起来妩媚惑人：“这会有些痛苦，但并不是结束。你或许会忘记这一切，但总会再见到我的。到时候，我或许还会再心软一次，善良的——盲女小姐。”

　　正坐在狂欢之椅上的盲女并不理解监管者那番话的意思，但是现在她似乎有些理解了……
　　“这是怎么回事？”在狂欢之椅飞天后确实以为自己死了的盲女清咳了一下不舒服的喉咙，茫然的看着艾伯。
　　她总觉得艾伯知道得更多。

　　“……”艾伯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垂眸想着该怎么解释。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为求生者进行解释呢，死回过庄园的只有他、师父和医生小姐，师父还是医生小姐进行科普的。

　　“是啊……怎么回事？”牛仔扫了一眼已经扶起椅子坐好，一脸思索看着佣兵的前锋，以为他和自己想得是同一件事，不由指着佣兵问道，“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我来庄园以后可从来没见过他啊！”
　　自几人醒后就一直沉默的佣兵看向牛仔：“你好，我是奈布.萨贝达……”

　　他的话还么说完，牛仔就打断了他：“难道你就是那个庄园的主人吗？”
　　“？！！！”这话一出口，盲女和前锋一齐震惊地看向佣兵，尤其是前锋紧皱的眉宇间似乎有些异常的意味。

　　佣兵淡定的摇了摇头：“我不是。”
　　在对男性毫无耐心的牛仔即将暴起时，艾伯连忙打圆场解释道：“庄园主人一直没有出现过，萨贝达师父和我们一样都是求生者？”

　　“萨贝达师父？”盲女的注意力完全在这个称呼上，她镜片后的眼眸锁定艾伯，轻声问道，“你们似乎很熟，这是……怎么回事，瑟特先生？”
　　差不多组织好语言的艾伯抓了抓头发，迟疑着开始解释起来：“我是庄园游戏目前的指引者，现在的情况是我们都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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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艾伯的解释，牛仔等人的神情不断变幻，显然世界观正在经受严重的摧残。

　　在艾伯把该说得差不多都说完以后，餐厅内部一片死寂，只有胡子先生时不时的一声软绵的‘喵’打破寂静。
　　艾伯和佣兵都没有出声，体贴的让三人不受干扰地接受这一切。
　　艾伯将抱在怀里的迷你杰克举了起来，迷你杰克似乎已经反应过来了，开始像往常一样仰头看着他。

　　“这也太荒谬了！”在迷你杰克从口袋里掏出小玫瑰送给艾伯时，盲女最先打破了沉默。
　　她握着盲杖的手和沙哑的声音都在发颤，空茫的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艾伯，语气带着垂死般的挣扎：“您在开玩笑吧？这种事…”
　　盲女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这种事怎么可能？”

　　“我最初也是不信的，亚当斯小姐。”艾伯轻叹了一口气，“直到真的有人离开后又回来了。”
　　“……那我的愿望还有什么意义？”盲女的声音都在发抖，“我再也见不到父亲和老师了吗？”

　　“总会有办法的海伦娜，”牛仔不知想到了什么，看起来没受什么打击，他拍着盲女的肩膀安抚着，“我会保护你的。”
　　艾伯：“……”

　　总觉得以阿尤索先生的思维想，他说不定在庆幸离开庄园的人会没有记忆。
　　那样就可以尽情勾搭了，就算失败也可以慢慢整理出一份有关女性的攻略。

　　从死回庄园后就一直沉默的不寻常的前锋突然开口道：“那个离开后又回来的人，是不是我？”
　　整个房间突然一静。

　　只见他仍旧是那副暴怒的模样，紧皱着眉看向佣兵：“我看到你们两个就觉得不舒服，真是糟糕的体验。”
　　那种迷之愧疚感，要不是现在浑身莫名疲惫没有力气，前锋简直想揪着他们两个的衣领像在游戏时想得那样，逼问他们是不是对自己下催眠了！

　　艾伯挠了挠脸，垂下目光紧盯着迷你杰克。
　　要是前锋有内疚的话……他应该只是顺带的那个吧？
　　而佣兵则一脸平静，面对前锋锐利的目光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撩起眼皮和前锋对视，那宝石一般碧绿色的眼眸中古澜无波。
　　“我没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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