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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霍棠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意思，他不过就是还没醒彻底，脸色才会比平时难看一点，现在好了，杨天竹声音低下来，他的心彻底软了，人也清醒了。
他走到杨天竹面前，手指拂过对方的眼角，面带善意地说：“没事，以后也可以随便用。”
杨天竹没反应过来，半脸懵逼半脸惊恐地看着霍棠。
霍棠：“……”这小孩，怎么总是一副很害怕自己的样子，看来还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相处。
霍棠也不生气，抬手穿过杨天竹的腰侧，以半拥抱的姿势帮杨天竹把围裙给解了下来。两人的距离无限拉进，霍棠一低头就能看到杨天竹跳动的眼睫毛，很长也很翘，睫毛下的眼睛此时正一眨一眨，不知所措的模样像只小动物。
一瞬间，霍棠萌生了低头吻上去的冲动。
不过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很快霍棠就替杨天竹取下围裙：“吃早饭吧。”他转身进到厨房把围裙挂回去，错过了杨天竹满脸通红的瞬间。
两个人安静地吃完早饭，霍棠主动把所有碗筷端到厨房洗手池，杨天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问他：“哥我来洗吧。”
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霍棠五指不沾阳春水，洗碗这种粗活就该他来做。
不过他的想法当然是错的，霍棠不仅会洗，还很熟练。
霍棠把碗都放到洗碗机里，说：“我来吧。”
然后他还沾湿抹布去把桌子擦了一遍。
杨天竹老母亲般看着霍棠把碗洗碗放回橱柜，那股瞎操心的劲去得差不多了。他看看时间，才九点多，一般人这个时间可能都还没起来。
他想着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就决定回家，“棠哥，我走了。”
霍棠很快从厨房里走出来，两只手还是湿的：“路上小心。”
“知道了。”杨天竹把脚伸进球鞋，回头笑着和霍棠道别：“拜拜。”
“等等。”霍棠忽然叫住他。
杨天竹停下来，眼神里充满迷茫：“什么？”
不等杨天竹问出口，霍棠先在他面前蹲下身，说：“鞋带散了。”他慢条斯理地给杨天竹系了个单结。
杨天竹低头望着霍棠的头顶，想到对方正在给自己系鞋带，整颗心都在狂跳不止。
他觉得霍棠越来越撩，甚至有时候，他能从霍棠的举动里品出些暧昧的意思，可他也害怕这是他自己的自作多情。
杨天竹正想入非非，思绪被忽然打开的门打断。
两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长裙、外披褐色大衣的女人挎着皮包站在门口，门钥匙还插在门孔里没拔出来，就先和杨天竹来了个四目相对。
杨天竹看愣了，女人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五官精致，眉眼和霍棠有几分像，给人一种天生的疏远感，但是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很浓的化学药剂味，这和杨天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女人身上一般都是香水味呢。
不过想归想，杨天竹还是很有礼貌地开口问好：“您好。”
杨天竹说话的间隙，霍棠已经从他的身后移到身前，身体直接把杨天竹挡得严严实实。
开口时，霍棠的声音冷了好几个度：“妈。”
答案在杨天竹意料之中，所以他并没有很惊讶，躲在霍棠后面观望情况。
霍棠妈妈——郑英抬眼扫了一眼霍棠身后只露出几根头发丝的杨天竹，然后才说：“小棠，妈妈回来了。”
霍棠没什么感觉，脸上还是冷冷的：“嗯。”
杨天竹隐隐觉出一点东西，但他很听话地没插嘴也没乱动。
郑英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这么多年也已经习惯这样子的对话，她问：“他是……”
他指的是杨天竹。
忽然被点名，想继续藏着自然不行，所以就算霍棠挡着，杨天竹还是探出半个身体回答：“阿姨好，我是杨天竹，是棠哥的同学。”
郑英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她就收拾好表情，和善地说：“原来是同学，和霍棠关系挺不错吧。”
杨天竹看看霍棠，不太笃定：“嗯，还好……”他不敢自作多情自认是霍棠最好的朋友，但两人的确是朋友。
这时，霍棠握住杨天竹的手。
杨天竹抬头去看霍棠的眼睛，忽然就读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他不说话了，安静地躲回到霍棠身后。
霍棠问郑英：“你怎么回来了？”半分钟都舍不得离开研究室的人能回来，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
果不其然，郑英想起自己回来的正事，匆匆走上楼去到书房拿了个标本。
下楼的时候，她想到自己对儿子的疏忽，心里其实也很歉疚。
郑英走到霍棠身边，从包里掏出两张门票：“最近妈妈太忙了，没时间陪你，这是妈妈朋友送的元旦晚会的票，你和同学一起去，好吗？”
霍棠没有接，反倒是身后的杨天竹被门票吸引了视线，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瞟上几眼。
郑英有些尴尬，正想把票收回来，霍棠却在她动作之前把票抽了过去。
霍棠说：“谢谢妈。”语气也并没有过多的真情实感，但这足以让郑英欣慰上一阵子，不至于那般愧疚。
郑英整理好挎包，里面放着刚拿下来的标本，所以动作极其小心翼翼，杨天竹看到这一幕，觉得那个包对郑英来说比霍棠还要重要。
“妈妈研究所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和同学玩得开心。”郑英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客厅。
这趟回家，全程不过十分钟。
杨天竹目睹了霍棠和他妈妈的对话过程，心里有点微妙，像是偷窥了别人的私事般很不自在。
霍棠和他妈妈的关系似乎并不太好的样子，霍棠对他妈妈的态度很冷淡，像是在和一个陌生人说话，而他妈妈，从话里可以推测出来，对方很久没回来，那岂不是，连霍棠的生日都给忘记了？
杨天竹想着想着就开心心疼起霍棠来，再加上之前吴伯说的那些，结合昨晚霍棠一个人在家的真实情况，更加心疼了。
如果现在他走掉，把霍棠一个人丢在家里和两张门票一起过元旦，那也太无情无义了。
所以他不能走，他得多陪着霍棠才行，他还得在霍棠面前好好表现争取得到对方的原谅呢。
就这么个功夫，杨天竹已经把自己安排得妥当。
杨天竹目不转睛地盯着霍棠手上的门票，率先出口：“棠哥，你今天有空吗？”
霍棠转身，收起身上的冷意，口吻也一改之前的冷淡，道：“有。”
杨天竹用食指点了点霍棠手里的票，把嘴缩进棉衣领子蒙声蒙气地说：“那我们一起去看？”
“嗯？”霍棠没听清，动手把杨天竹的衣领拉下来，露出他的嘴巴。
“我们……”杨天竹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我们可以一起去玩吗？”
这回霍棠听清了，然后笑了，他的笑容很浅很淡，但意外地抓人眼球，杨天竹根本移不开眼睛。
霍棠说：“可以啊，我去换身衣服。”
杨天竹兴奋地搓起小手：“好，我在这等你。”很乖地站在原地不动。
霍棠越看杨天竹心里越是欢喜，这小孩带给他的惊喜总是一茬接着一茬，每当他以为要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杨天竹总会不经意间地出现，陪在他身边。
他现在已经很难再克制住身体里那股原始的暴动，再强大的理智也无法阻止他一次又一次向杨天竹靠近。
换好自认为合适的衣服，霍棠又取了条围巾，然后才下楼。
杨天竹还站在楼梯口等着，因为穿得比较多，所以从霍棠的角度看去他就像个圆滚滚的雪球。
霍棠眼含笑意，从后面迎上去把手里的围巾给围到杨天竹的脖子上。
空荡荡的脖颈忽然传来暖意，杨天竹仰起头往上看，和霍棠的眼睛对视上了。
霍棠嘴角露出浅笑，手指在杨天竹脸上轻轻地划过，留下一阵电流般的酥麻感。
霍棠牵过杨天竹的手臂，说：“走了。”
杨天竹被霍棠这个不经意间的动作撩得春心荡漾，脸上的温度越升越高，很快就绯红一片。他把半张脸埋进柔软的围巾里：“知道了，哥……”
因为没有专属司机，两个人不得不走到公交车站。
杨天竹低头看着门票，问霍棠：“哥，我们是不是出来得太早了？”门票上写着玩会要晚上七点才开始，现在才早上十点不到。
霍棠觉得问题不大，道：“不早，那边有游乐场。”他心里都计划好了，先带着小孩去游乐场玩一通，然后再去餐厅吃个饭，最后再去看玩会。
“游乐场？”杨天竹想到自己很多年没玩过，还真的有点兴趣，尤其是和霍棠一起，那就更意义非凡了，“听上去不错。”
两个人等了五分钟左右，公交车到了。
杨天竹先上车，正想从口袋里掏零钱，结果掏了个空，他尴尬无比，下意识朝霍棠投去犯错后可怜巴巴的眼神：“哥，我忘带零钱了。”
霍棠也在看他，觉得杨天竹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不过他还记得正事。霍棠变魔术似的突然摸出几个硬币，“我带了。”然后有模有样地投进投币机里。
正值元旦，公交车上座无虚席，没座位的只能站在中间扶着把手。
杨天竹看了一圈：“没座位了。”
霍棠牵着杨天竹往后挪了一两步，抓紧后门栏杆后把杨天竹圈在身前护好，他微低下头，热气喷在杨天竹的额头上：“抓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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