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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邻居
5.
在宋泽的帮助下梁川顺利地搬进了公司提供的半价公寓。
公寓所在的小区步行不到十分钟就有地铁站，坐上三站，下车后走个五分钟就能到春意，算下来通勤时间大概半个小时。
至于公寓内部构造，坐北朝南，偏向北欧风格的两室一厅精装房。
梁川最中意的，是向外伸出的落地窗圈出一小片阳台，之后他只需要置备一把藤编吊椅，一张小茶几，和一张地毯，就能把这阳台打造成舒适的“阅读区”。
尽管他很想立刻动手操办，可考虑到如果三个月的试用期后不能成为春意的正式员工，他可能没法负担没打折的房租，所以还是决定暂时把这当成第二个宾馆去住。
对新人来说，在学会出版单个作家的单行本前，他们要先从杂志做起。
试用期的第一个月还算轻松，基本上都是在前辈身边熟悉编辑的工作流程。然而第二个月开始，大家就觉得十分难过了。
有些工作看前辈做着轻巧，到了自己手里就没那么简单了，由于没有实际的操作经验，在面对突发问题时常常要花费很多时间解决。
然而和其他新人比起来，梁川并没有那样焦头烂额。
一来是他学东西学得够快够认真，二来是他有宋泽这样一个好前辈。
单拿审稿来说。其他前辈也只会告诉些新人审稿的注意事项，之后的事情全凭个人悟性，基本不会有人会放下手头的工作去替一个新人操心。
而宋泽则会叫梁川把审过的稿子再拿去给他过目，除了帮梁川再重新审核一遍原稿，还会告诉梁川原稿被修改处出现了什么问题，以及要怎么修改才合理。
不仅如此，宋泽还会把自己历年审过的稿拿给梁川，叫他回去好好看完，认真分析他做的每处改动。
起初梁川看得很吃力，有时熬到半夜一两点也只能看完一两篇稿子，到后面就比较迅速了。有赖于此，他审稿时也更加得心应手了。
可编辑的工作远没有他想象的轻松。
他负责的杂志每半个月就要进行一次选题策划，决定主题后开始组稿，紧接着就是无止境的审稿，与此同时还要在作者与印刷社分不断往来与之商讨相关事宜。最后一本杂志搞完，身心俱疲。
虽然和他想要的咸鱼生活截然相反，可毕竟能从事他喜欢的工作，苦点累点也就心甘情愿了。
三个月试用期后全体会议上。
副主编正在总结这个月各部门的杂志销量和下次的预售目标，梁川却百无聊赖地在手账上胡乱画弄着。
杂志怎么样他不在乎，他只关心会议最后有关试用期员工转正的发表。
等到副主编啰里啰嗦地结束发言后，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那么就由我来宣布本期试用期的结果。”
梁川一听“转正”二字，赶忙放下了手里的笔，看向手执名单的主编。
“程远，付长泽，钟雯婧，梁川。对于没能成功转正的各位，我深表遗憾。同时也欢迎以上四位新人的加入。”
梁川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第一时间看了看宋泽。宋泽嘴边带着笑，眼神中毫无意外之色，似乎梁川成功转正的结果早就在他意料之中。
紧接着会议室里便响起了一阵致贺的掌声。掌声中有人欣喜，有人失落。
没能通过试用期的几个新人离开会议室后，主编看了看余下的人，推了推眼镜：“接下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一直以来，南竹在我们春意都没有固定责编，而几个月前南竹本人提出要在编辑部挑选责编的事想必大家也都早有耳闻。”
事关南竹，主编刚说了没几句就有人在底下交头接耳。
主编轻咳几声，等到周围安静下来又继续说：“关于选拔，南竹其实早已提出了求人条件。公司为了选拔的公平公正，就没有公开南竹的条件。在试用期里，我们要求新人分别负责杂志的不同专栏，南竹正是通过阅读你们各自负责的文章。来决定自己心中最为合适的人选。如今人选也已经敲定。”说到这，主编抬头看向梁川：“恭喜你，梁川。”
在主编向梁川投去予以重任的目光时，梁川正在想着今晚该如何庆祝自己顺利转正，稍候应该请宋泽和李卓吃点什么才好。
以至于在和主编对视了几秒后，才重重点了点头，稀里糊涂说了些他会努力之类的客套话。
散会后，编辑部上下对梁川成为南竹责编的事情议论纷纷，矛头纷纷指向南竹。
其中之前争先恐后地想要成为南竹责编的老编辑对此最为不满。本以为之前负责南竹事务的编辑辞了职，刚好给了他们成为南竹责编的机会，谁知南竹放着有经验的老编辑不用，偏要在新人里挑人。
反观梁川之所以没有即刻成为众矢之的，多半是由于他这三个月的出色表现大家有目共睹。
然而梁川却在惊喜之余，深觉自己被放在了一个十分难做的位置。
尽管大家现在没有将矛头指向他，可以后难免会生出些不平衡的情绪，到了那时，他的职场生涯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顺风顺水了。
对于他的担忧，宋泽在晚上的庆功宴上给了他十分中肯的回答：“重点不在你，在于南竹。说到底你是南竹钦点的责编，就算编辑部有人要给你使绊子，公司为了维护从南竹的利益也会想办法让别人配合你。”
李卓也就着五六瓶啤酒醉醺醺地表达了他的义气：“放心，真碰着啥麻烦，还有我跟你泽哥呢。咱哥俩绝对第一时间冲上去帮你，是不是，老宋。”
宋泽点点头：“没错。”
梁川笑着端了酒杯：“那小弟就在此先谢过两位大哥了！”
宋泽笑笑，也装模作样文绉绉回他：“苟富贵，勿相忘啊~”
“哈哈，不忘不忘，干！”说完，梁川和两人碰杯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出了饭店，梁川站在出租车旁对车里的两人摆了摆手。
宋泽：“那我们两个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没事，这离我那就几站，那就下周见了。”
“下周见。”
作别宋泽和李卓后，梁川带着一身酒气上了地铁，惹来不少人侧目。
下了地铁，在超市买了一大盒橙汁就往小区走。
一路上，在酒精的作用下他都晕乎乎地想着一天之内发生的喜事。
转正。成为南竹的编辑。外加还有宋泽李卓这么好的前辈。真是三倍的快乐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降瑞泽让他好运连连，意味着以后他的人生将一帆风顺！
走到电梯门口，他却发现是他得意忘形了。
他所居住的小区不光进门要刷卡，回家坐电梯也要刷卡，更操蛋的是小区大门的卡和坐电梯的卡是两张。
他站在电梯前，找了半天也没找电梯卡，这才想起一早上走得急，电梯卡被忘在家里了。
12楼，难道就要他这么爬上去？
正当梁川准备走楼梯时，突然听到身后的大堂传来了脚步声。
梁川心底暗喜，这位贵人来的可真是巧，正好省了他爬12层楼的力气。
来人是个身材高挑的男人，他从梁川身边走过时，梁川头都没抬就跟着走进了电梯，生怕对方一个手快把他留在外面。
“不好意思哈哥们，忘了带卡了。”
那人却理都不理他。
梁川也不觉得尴尬，厚着脸皮抬手就去按楼层键，那人却先一步按下了12层。
咦？和他一个楼层？对门的邻居？
可他没记错的话，搬过来时对面明明是间空房，这么说，这人是最近才搬来的？
梁川打量着对门的新邻居。
个头比梁川高些，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和一副黑色口罩，帽檐压得很低。
搞什么？明星？捂这么严实。
梁川180的个头本就不矮，而眼前的男人却比他还要高上半头，这样的身高，不管到哪都很惹眼，梁川也不自觉地盯着男人多看了几眼。
电梯上了几层后梁川才想到自己本来就是跟着别人上的电梯，又盯着人看了半天，总觉得不说点什么显得他像是混进小区的坏人一样。
“真巧啊，我也住12楼。你是新搬来的？之前都没见过你。”
男人不说话，只点了点头。
梁川瞥他一眼，却从他身后的镜子里看到自己通红的一张脸。
啊...应该是被人当成深夜酒鬼了吧，难怪他想不搭理自己。后知后觉的梁川闭了嘴不再搭话。
快到12楼时梁川包里的手机响了，他赶忙掏出手机，却没注意钥匙从包里掉了出来。
“泽哥，怎么了？”
“看你也喝了不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你到没到家。”
“诶呀~我一大老爷们你担心什么，这会已经在电梯里了。”
叮得一声电梯应声而开，梁川走出了电梯。
电梯里的男人捡起了地上的钥匙，盯着钥匙扣上满是划痕的路飞挂坠看了一会才走出电梯。
梁川挂了电话刚要掏钥匙开门，就有人从背后拍了他肩膀两下。
他一回头，看到自己的一串钥匙挂在一根修长白净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才知道刚刚掏手机的时候掉了钥匙。
“谢了。”
梁川冲邻居一笑，从邻居手上拿回钥匙，无意间碰到了对方冰凉的手指。
邻居原本拿钥匙的手微怔了一下，随后就一言不发地转身回了家。
梁川看着邻居消失的背影，在楼道里站了一会。
这人，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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