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狐狸精，想红！

　　16

　　如果屋子里有厨房，会不会每天打完训练室回房间，桌上还能见到一碗饭……
　　当然，李晏涯只是想想而已。

　　他这么天马行空地幻想田螺传说现代版的时候，恶婆婆橘猫正斜眼观望着他与地上变回原形的狐狸。橘猫感觉自己闪闪发光，仿佛一只大型电灯胆。
　　李晏涯心情不错，倒了一盆猫粮，把床单收进来铺好，又出去吃饭了。

　　橘猫嚼着猫粮，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对。
　　这个人类对妖怪的接受程度委实太高了，真的就这么无视殷怀月了吗？难道不是应该把殷怀月绑着吊起来打？这可是传说中吃小孩的狐狸啊。

　　不过说来殷怀月这个人，不，这只狐，也不知道该说运气太好还是太差，竟然又一次因为睡大觉而错过了当面掉马甲的机会，完全被自己蒙在了鼓里。

　　半个小时后，殷怀月睡醒了，她再次发现自己变成了狐狸，为此蹦跶着在房间里转圈圈，这是在庆幸她又变回原形了，没有掉马甲。

　　她说：“太好啦，成功避免尴尬时刻！”

　　橘猫心说，那是你没听见田螺姑娘这四个字，李晏涯比你机灵多了。但他仍把这事儿藏在心底，只是口头上劝她：“你这破妖力真是没得救了，我看你哪天又变成人了可别轻易出去，万一走两步扑通又变成狐狸，引起人类恐慌，怕是要以危害狐族治安罪抓进去关几天。”

　　殷怀月耷拉着耳朵，也是一阵后怕：“唉，为什么会妖力不调呢？是因为我年纪太小不稳定吗？”
　　殷怀月身边没有多少同龄妖，同龄的都是人类，在同乡会那里认识的，大部分都是几十岁往上的妖了。非要说的话，橘猫算是她的同龄人，只比她小个几岁吧。

　　然而橘猫大部分时间都是猫的状态，对这种忽人忽妖的怪事也不曾经历过。他说：“只有你这样啊。多喝热水，再去药店买点药补补身子吧。”

　　“呃，可是狐狸一般吃活物来增加妖力。古时候吃人、鸟……”殷怀月盯着猫说，“还有什么其他妖兽，猫也算吧。”

　　橘猫被她打量得心里发毛，连忙说道：“喂，现在是现代社会了啊，世界大同，妖族禁止自相残杀，你吃我是要犯杀妖罪、侮辱尸体罪的，有期徒刑十七年以上……”

　　“我还是需要渡一点妖气，”殷怀月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要是我妈在就好了，可惜她离家追梦去了。”
　　“哈？”
　　“算了，往事不要再提。她是只千岁九尾狐，帮我吹口气我就不愁这事儿了，然而她不知道在哪。”

　　橘猫对她的家事不感兴趣，他更惦记那两百块钱的债：“别说这个了，八月过半，LPL夏季常规赛都快打完了。我们还是赶紧找个时间去别墅区冒险，不是，找大妖吧。”

　　殷怀月心想再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就提议说：“现在去吗？李晏涯正好不在。”

　　“可以，我去探探路。”橘猫说走就走，只见他驾轻就熟地跳起来，挂住门把手往下拉，门开了，他招呼殷怀月，“走吧，这个点他们都在食堂吃饭，要么就在训练室吃外卖。”

　　英雄联盟分部的队员和工作人员都住在六楼，二到五楼就是住着其他分部的选手了，橘猫经常在俱乐部里到处跑，和他们还算熟悉，他本是想带着殷怀月跑楼梯的，但这个点选手们估计忙着，电梯应该没人，坐电梯还是更快一点。

　　于是橘猫尾巴一挥：“这里。”

　　殷怀月眼看着橘猫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里上蹿下跳，拍起电梯按钮来也是非常熟练，看样子他是整天往外跑的散养猫。
　　不久之后，两妖畅通无阻从负一层地下停车场里走出来，停车场保安在门口玩手机，看了他俩一眼，也没搭理。

　　出了停车场，往外是一条街，稀稀疏疏地摆着几家店铺。殷怀月不认识路，眼见着橘猫领着他往小巷子里走，她问：“打算走小路吗？”

　　“不是，是因为这里没有监控。”
　　说着，橘猫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人的形状。橘猫化成人形倒是不怎么胖，只是个普通身形、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比几年前长高了很多，仔细看，鼻梁上有一道横疤，看起来倒是怪凶的，走在路上大概会被当成小混混那种长相。

　　“帅吗？我用人形打车去别墅区快一些。”橘猫原地转了个圈。
　　“说真的，你还是当猫比较可爱。”殷怀月老实说。

　　夜色渐浓，载着一人一狐的士飞奔向别墅区时，李晏涯刚好打完了训练赛。
　　他洗了洗手，心说又到了视察神秘狐妖生存实况的时间了，很开心。

　　然而李晏涯把门一推，四处张望，发现屋子里连只猫都没有。

　　殷怀月和人形橘猫到了他说的别墅区，别墅区大门开着，然而保安亭在两边虎视眈眈。橘猫把殷怀月拉到一边，二话不说咻地变成了猫的形态，他在院墙那儿绕了一圈，从栅栏钻进了花坛里，又示意殷怀月跟上。

　　两人在别墅区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橘猫将下巴一抬，说：“就是这栋楼了。”

　　他们眼前是一栋复式小别墅，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二楼窗户正亮着，看样子有人在家。殷怀月正要说她去敲门，橘猫已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窗台上，举起爪子敲了敲玻璃：“有没有人在呀？”

　　殷怀月被他的自来熟吓着了，换成她是这屋子的女主人，怕是要以为撞鬼了。
　　“喂，这样是不是有点没礼貌啊，我们还是敲门吧？”她提议道。

　　然而橘猫说：“你懂什么，直接一点，不要用人类的规矩！”
　　里边的人没有反应，橘猫就一直敲窗户。叩叩叩，叩叩叩。

　　殷怀月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答，就说：“唉，他大概是睡觉去了吧？”
　　话音刚落，窗户突然砰地拉开了。模糊的窗扉之后正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长着棕色皮肤、蓝眼睛，五官又深又凶，连那双眼睛也是怒气冲冲，像是点了一把火。

　　这就是那位大妖？

　　殷怀月还没说话，就听橘猫尖利地惨叫了一声，嗷地飞奔向了花坛之中，连着撞倒了好几朵茶花。女孩冲着橘猫的去向吼道：“又是你！”
　　说着，她身影一闪，竟然冲出了窗户，落地时变成了一只豹纹猫，也飞奔进了花坛。

　　殷怀月满头都是问号。这是怎么回事！大妖认识橘猫？

　　她也急匆匆地跑到花坛边上，想要跟上这两只猫的步伐，然而月色下，两道闪电般的影子横冲直撞，一下子竟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殷怀月跑到那儿时，猫早就不见踪影了。她本想喊几声，又怕引来了附近的居民，只好又绕回了刚刚的小别墅等橘猫回来。

　　小别墅的窗户还开着，屋子里透出来暖黄的光。殷怀月站在窗下，伸长了脖子往橘猫跑远了的地方望，忽然间听见窗户里飘出来几声女人的哼唱：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解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这是《花蕊夫人》的词。
　　大晚上的……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

　　殷怀月听得心里发毛，正要走，忽然脚下涌起来一阵热意，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脚底板窜上来。她一愣，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脚又变了模样，皮毛渐渐褪了，骨头开始向上长长——她又变成了人的模样？

　　殷怀月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是的，她又变成人类了。
　　她忙不迭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起身时正好面对着刚刚那扇窗。屋内灯光渐渐变暗了，彻底熄灭之前，她在窗户里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身影，窈窕、修长，长袍广袖，长发挽成耳边一个斜髻，上边隐约还有金银的珠钗晃动。

　　这才是那位别墅区大妖吧！

　　她不敢看了，捂着眼睛连声说“打扰了对不住谢谢”。
　　说完，她急吼吼地跑到路上，大声喊橘猫的名字：“猪头——猪头——请问有没有人看见一只猫——”

　　远在ACK俱乐部的李晏涯也在做同样的事情。他逢人就问：“你看见猪头了吗？没有？狐狸狗呢？”
　　狐狸不见了，橘猫也失了踪。

　　莫非是狐狸带着橘猫跑了？
　　李晏涯不禁陷入沉思。殷怀月大费周章潜伏进俱乐部，就是为了抱走一只猫？

　　与此同时，殷怀月在别墅区跑了半个钟，连根猫毛都找不见。她这算是弄丢了李晏涯的猫啊，殷怀月急得头都大了，又在别墅区翻来找去了半小时，问了保安、敲了别人的门，问了个遍也没人说见过橘猫。她开始害怕橘猫被那只凶狠的豹猫吃了。别无他法，殷怀月只好出了别墅区，拦了一辆的士，准备找李晏涯负荆请罪。

　　“去哪？”司机问。
　　“艾格路ACK电子竞技俱乐部。”

　　等她到了艾格路路口，踩着七公分高跟鞋往俱乐部门口跑的时候，李晏涯凑巧从俱乐部里出来，他正打算出门找猫和狐狸，刚走出来没几步，就见到一个女人的身影在夜色里朝他狂奔而来。她穿白色上衣、蓝裙子，长得和殷怀月一模一样，怪异的是，她头上多了两只白色的、尖尖的狐狸耳朵，正随着她狂野的步伐摇来晃去。

　　李晏涯吃了一惊：“说曹操曹操到？”
　　但是，这狐狸耳朵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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