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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聘时之政府
装着简历的袋子被我用力捏出几道折痕,皱巴巴地匍匐在汗湿的手心里。我看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出神,心里依然充斥着不可思议的感想,这导致司机大叔叫了我几声都没能听见。
“小姑娘,到了。小姑娘……?”
“啊好的,抱歉。”我赶紧掏出钱包付钱,抱着简历踏下了车。
眼前伫立着几栋白色建筑物,总共分为医院部,疗养部,以及地域安排较为远的研究部门。算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威的医疗机构之一,而我如今就有兴拿到这个机构的一次递交简历的机会。
只是机会,原因是想进这里工作的人太多,而优秀的人也太多,我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位,纵使拿到面试机会,还是家人开了后门才争取来的。
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的盛况,我对自己能不能面试成功都打上一个问号。
等自己坐上那个塑料凳子时,面前一字排开十几个穿白大褂的教授,他们打量的目光使我头皮发麻,凳子后面没有靠背,所以只能努力挺直背脊。
坐在中间是个明艳的女人,一身寡淡的白大褂也丝毫不能掩盖她的姿色,大波浪卷的酒红色头发披散在背后,眼角点缀着一颗朱红色泪痣。她打量人时微微向前倾,胸脯几乎突破薄衬衫满满当当抵在桌子上。
“打算应聘哪个部门?”她用笔尖在纸上轻点两下。
“研究部。”
“以前有参加过其它工作么?”
“没有。”
“那么你觉得研究人员需要做什么?”
我十分公式化的回答:“为了人类未来而奋斗。”
女人对这个答案显然是听得耳朵生腻了,她摇了摇头。
“我看了你的简历,你够优秀。”她顿了顿,语气一转,“不过你也该明白,我们这里不缺优秀人才。”
“特别是不缺你这种走后门的,“优秀人才”。
我对着她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这个笑容从记事起足足练了十几年,能恰到好处隐藏眼里的情绪,以及它十分完美。
“可是,你们好像更不缺没后门可走的优秀人才。”
现在排在外面的都是优秀人才,谁也没比谁更了不起。真论能力,有钱有权有能力的永远比单纯有实力的人要强,除非你已经强大到超越大部分人了。
社会如此,有资源不用的才是傻子。
我从来不认为我走后门是件需要掩藏丢人的事情。
“伶牙俐齿。”她也没恼,抽出一张纸写了几笔,“光嘴上功夫厉害,是进不了研究部的。”
女人点了点桌上的一台小型机器,她示意我走上前,把手放在感应器上。几秒后我感到掌心隐隐开始发热,上面的红灯亮了,铃声大响几乎是所有的教授此时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连女人也一改之前态度,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你,知道审神者么?”
“我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有灵力么?”
她翻了翻堆在桌上的简历纸,随意推倒在眼前,洋洋洒洒的纸有几张飘落到地面上。
审神者这个职业,属于灰色职业,不摆在明面上说,但因为家庭关系,我多多少少是了解的。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灵力,看他们的神情,仿佛我不该来研究所,我该去做一个审神者。
“你有没有兴趣改一下职业?”
我几乎立刻回应,“抱歉,我想我没有这个打算。”
几个教授凑一起窃窃私语,我坐在凳子上低下头等待,开始数自己垂落两鬓的发丝,在我数到200后,那个女人宣布了最后结果。
“恭喜你,被录取了。”
我有点懵,没反应过来看着她。
正常程序不该是回家等一周才有结果的么?
可女人没有给我任何解释,只通知了一句,一周后开始实习就放我回去了。
我实习的地方不是研究部,而是处在隔壁的医院部。原因很简单,我还没资格踏入那里,而且研究所本部并不是在这,这里单纯只是写字楼一样的存在,负责处理文档的。真正进行实验的地方另有别处,想想也是,存放着致命病毒以及易爆物品,更别提每时每刻都在进行危险实验的地方怎么可能在市中心。
我的导师就是那个明艳女人,她负责给予我指导,以及最后实习期结束有没有资格进入研究所的审核。
所以我现在真的只是做一个跟在导师后面跑腿的小跟班。
同期收进来的姑娘加上我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直接破格进入了研究所,剩下几个与我一起悲催的被导师磨炼。
长相可爱扎着双马尾的女孩挤眉弄眼。
“都是走后门的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高调的人死得快,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几个人瞬间打闹成一团,我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她们吵吵闹闹,她们不是对我不热情,是我太难混熟了。
和谁交谈都仿佛带着面具,态度彬彬有礼进退有度。
有人告诉过我,和我相处永远有着如影随形的疏离感,所以建议我多笑笑。
我告诉那个人,我只要醒着就是保持笑容的。
唯一没笑,是在那个人的葬礼上。
来换班的小姑娘送了我一盒自己做的无骨鸡翅,说给我当夜宵。还没来得及吃就看到急诊室来了位十分年轻的病人,陪同的人是一位棕发女生,后面跟着两个各有千秋的男人,我认得他们。
鹤丸国永与三日月宗近。
我给人安排了一个床位,大致检查了下,是疲劳过度导致,摸了摸她小腿肚肌肉,完全是僵硬的。给人安排了两瓶葡萄糖,刚挂好出去就被导师叫住了,她看起来神色匆忙,脸上是素颜,酒红色头发整整齐齐盘在脑后,有些许汗水把两侧发丝黏在脸上。
“你跟我过来!”
我没多说,赶紧放下手头工作,跟过去了。
在此之前我是从未接触过真正的手术,甚至没有真的在人身上动过刀,经验更是没有,就这样被赶鸭子上架。
换好防护服进去,里面已经围着一群医生在进行抢救了,我瞄了一眼心电监测仪,病人的心电图形、呼吸、体温、血压、血氧饱和度、脉率都是正常数值。心肺肝功能全部正常,我有点看不懂这是在抢救什么。
因为这个人所有的数据指标都在说明——她是健康没有任何疾病的人。
但所有医生如临大敌却实在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好了,政府机关的医生全是国家权威的教授,如今却陷入了几乎手足无措的地步里。
下一秒那个躺在冰冷手术台上的女生微微抽搐了一下。变故恒生,刚刚还全部正常的数值,在这一瞬间,就是眨眼的功夫,归零了。
这不可能!
我眼前看到的事情可以称之为天方夜谭,因为人体有一个自我保护系统,无论出什么样的事故,即使是车祸跳楼亦或者是绝症,人体都是有一个缓冲时间的。
你死了,你的细胞在三天内还依然在活动,它们是呈现逐步下滑的流程来说明一个人的死亡,理论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的。所有细胞与神经仿佛瞬间整齐停止了运作,这听起来不像是专业人士得出的结果,更像是一个笑话。
我有200度的近视,不深。但此刻也用带着橡胶手套的手推了推眼镜,导师用白布盖住死者的头,无声叹了口气。
退出手术室前,我问她。
“为什么?”
我动用了脑海里所有的知识,纵然过滤了一次又一次都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答案。一部分是科研人员的求知欲作祟,另一部分是因为在几年前,我遇到过一模一样的状况。
同样的死法,只是那次情况更恶劣,连靠谱仪器都没有,人就是这么突然的没了。
导师摘下医用口罩,眉眼疲惫。
“想知道,就努力进研究所。”
我回到病房的值班前台,拿起那盒无骨鸡翅去加热,加热后本来炸得酥脆可口的外皮稍微软了一些,沙拉酱也有点变酸,但还是很好吃的。此时已经晚上3点,守夜的人不多,只有那个棕色头发的小姑娘仍坐在病房内,旁边的三日月与鹤丸都不在了。
我们距离很近,只有五步的距离,在我吃鸡翅时,看到她小小的吞咽了一下,寂静无声的空间内肚子响的声音格外刺耳。然后她脸红了,低下头捂住肚子,就差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笑了笑,把手里的饭盒递过去。
“吃吧。”
“不用不用了,怎么好意思吃你的东西……”
她还未说完,我用另一只叉子叉起鸡翅,蘸了点沙拉酱递到对方嘴边,声音温和。
“来,张嘴。”
近到嘴边的美食散发着香味,也可能是她真的饿了,没抗拒多久啊呜一口吃了下去,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如同一只小仓鼠。
我有点好笑,干脆拿走自己那根吃过的叉子丢进一旁垃圾桶,接着把整个饭盒都给了她。
女孩子推辞,我摇了摇头道。
“食物应该给需要它的人,比如正饿着肚子的你。”
“你不饿么?”
“不饿,所以能麻烦你帮我消灭它么?”
我在她眼里莫名看到了一种名为感激的情绪,很纯粹又有趣的光芒,使她整个人都活泼生动起来,就仿佛吃了东西等于补充完电量,彻底活过来了。
我坐在一旁翻看着病历,过了会那振鹤丸国永就回来了。拿着一袋子换洗衣物与饭菜,小姑娘朝我挥了挥手,与鹤丸国永打打闹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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