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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的易位
阳乌满坐在长椅的一端,治崎廻坐在了另一段,Eri握着棉花糖的细签棍,坐在两人中间。
想到死秽八斋会的少主的洁癖,阳乌满特意避开了人流密集的公共场合,也确实应了治崎廻的想法,避开了尚未察觉一切的警方和职业英雄。
计划只是刚开始,Eri身上的不安定因素只要扼杀在摇篮里,之后再按照计划逐步地扩大利益链,死秽八斋会早晚能回到巅峰时期的势力和威望。
治崎廻皮肤很白,身材修长,略带阴郁的气质让他在高中时期备受欢迎,少主或是继承人一类的传言反而让这种热情愈演愈烈,然而这种试图亲近他的氛围反而使他痛苦。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他出手收拾了一个对死秽八斋会出言不逊的同学,那时候组长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了问题,死秽八斋会日渐式微,负面的流言却不断传出,组长再也不能从前那样去学校按着不懂得掩饰的毛头小子道歉,加上治崎廻这几年的有意收敛和低调行事,这件事相当顺利地被隐瞒了过去,完美地压在学生之间。
没有人敢反抗这种无言的压迫。
再没有人往他的鞋柜里塞情书了,治崎廻却觉得无比舒畅。
是了,这就是死秽八斋会欠缺的东西,治崎廻想着,既然组长坚持着那份天真的想法,那么他所唾弃却不可缺少的道路就由自己代为踏出。
治崎廻垂下眼睑,看到Eri空出的手攥着青年的衣袖,青年却没有注意到,不耐地皱着眉,好像为了分散注意力一样地看着那个棉花糖。
冈田磁确实能用个性对人体产生一定的影响,或许是能加速计划的助力,但计划的关键还是在于Eri。无论是Eri还是计划,对他的依赖性都该尽早地斩断为好——况且治崎廻并不想让冈田磁参与太多组内的核心计划。
治崎廻不惧怕、或者说是善于统领不被社会主流接纳的怪才,但说到底这是死秽八斋会的事,这部计划的参与者也理应是组内的人,若非面对极大的利益或风险,他的心里都隐隐抗拒着这种状况。
这条路虽然人流不多,但毕竟是双休日,也说不上是没有人。只要大声呼救或者逃跑也许就能得救了吧,或许身体还会再次被拆开,但是也是不可以错过的机会,但是……
Eri手里的衣料变得更皱。
如果那样做的话,这个人一定会死吧……
阳乌满看着Eri手里的棉花糖,想起某个人失手弄掉了刚刚拿到的棉花糖试图补救、结果却弄得羽毛上都是棉花糖的难得的不好意思的样子。
治崎廻大概率是单身,这一路上他和自己走的距离都维持的比较近,经常会发生不经意间的肢体触碰,阳乌满偶尔还能在余光中看到他摘掉了手套想向自己伸出手的样子——虽然最终都没有实际碰到。
阳乌满猜想他大概是在门后听到那段对话后,对自己抱有同样的想法,只是顾及女儿在场所以迟疑了吧。
阳乌满注意到Eri每次有行人经过的时候都会更紧张一些,走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这也是他们为什么坐在长椅上休息的原因,大概是因为磨破了脚后跟、又不好意思跟难得和自己出来的父亲说吧。
……
阳乌满放下Eri,让她坐在椅子上,治崎廻翻开菜单点餐,他的下睫毛很长,微微低下头的时候更加明显,阳乌满做出一副在看着菜单走神的样子,其实是在看治崎廻的脸。
餐厅的工作人员注意到银发小女孩明显不自然的表情,在确认了一遍点餐的内容之后,犹豫地开口:“那个,这位客人的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
“抱歉,我家女儿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治崎廻看向Eri:“怎么了,不舒服吗?”
“……肚子不舒服,”Eri垂着头,小声地开口:“想去厕所。”
“是吗,那么……”治崎廻准备起身的动作被Eri接下来的话打断。
“老师……老师陪我一起去。”
第一次从Eri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阳乌满的注意力一下子从治崎廻转移到她身上,感到了愉快。
Eri的手心里都是因为紧张而产生的薄汗,出乎她意料的,治崎廻并没有做出什么举动。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就好像他真的是一位父亲一样:“嗯,那就拜托你了,冈田。”
阳乌满在厕所外的墙边等待。
“老师……”
阳乌满低下头,看到Eri探出小半个身子,橙红色眼睛里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想到自己吃过的怪味糖果,想到那首好听的曲子,Eri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一起……逃走吧。”
这个人是不一样。
他不害怕治崎廻,喜欢的东西只有那些乐器,即使是在她出吹曲子的时候也难以显露的愉快的表情,在使用那些乐器的时候就能轻易看见。
——还有就是称呼他为「老师」之后,周围的感觉比先前容易亲近了许多。
也就是说,他不是爷爷的下属,也不是治崎廻的手下……不是个坏人……对,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
“为什么要逃走?”青年露出了一点疑惑的表情,然后又变为了了然:“不可以,那样的话你的身体就没法好起来吧,不要任性,生病了就要治疗。”
——「这个社会病了。」
Eri用力地摇头,试图把治崎廻的话甩出脑海,她试图解释清楚,但又因为高度紧张理不清思路。
——既然弄清楚了关于治崎廻的部分状况,那么保持现在的状态、努力提升他的好感度才是最重要的,而他们之间能够联系上的唯一纽带就是Eri。
阳乌满毫不体贴她的心情,只是用一些无足轻重的话搪塞这个孩子话语里的求救。
Eri就像溺水的人,拼命抓住了最后一根浮在水面上的稻草,却只是因为这举动加剧了下沉的速度和心里的绝望。
——已经不行了。
——没办法逃离……为什么、为什么……
Eri的心底发出绝望的悲鸣,绝望和紧张的混乱中她感觉到额头上传来了异样的感觉,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绝望和恐慌进一步的加深了。
不行了,又要,爸爸、不要——
女孩的身体在阳乌满面前化作一摊肉泥,又快速地还原成原来的样子,长发像坠落的白鸟,在空中散开,落入男人的怀中沉睡。
“她交给你了,玄野。”
“是,”玄野针接过昏迷的Eri,餐厅内的顾客已经不知所踪。
“接下来,”治崎廻看向金发的青年:“好好谈一谈吧,「冈田磁」、不——”
——“阳乌满。”
……
一如既往地,紧张的陌生人推开紧闭的房门,Eri在监视和引导向走过扭曲而复杂的通道,身前带着鸟嘴面具的男人打开门,身后穿着西装的男人留在门外,金属制的门在身后合上,看到的却不是熟悉的手术台和各种仪器,Eri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她走进房间。
隔着一层玻璃的对面,金发的青年躺在手术台上。
“对那张脸有印象吗?”
金发的青年安静地躺着,身体被拘束器捆住,像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那张脸看起来熟悉又陌生,Eri因为这句话和心底的刺痛努力地回忆着,对了,在陷入黑暗和痛楚之前,自己见过这张脸……
“他是自愿在那里的,也就是说……啊啊、抱歉,这么说你理解不了吧。”
长而细的针刺进青年的皮肤,Eri知道那是什么,治崎廻曾经向她展示过那痛苦的实验的首批成品,手术台旁边各种仪器上的数据都开始快速地变化起来,青年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周围的人们用带着手套的手按住他,注射了更多的药物。
“他认同少主的想法,也是他把你送回来的……”
后面的话,Eri都没有再听了,她只是把额头贴在玻璃上,尽力让那个给了她一瞬喘息时间的青年的身影印在眼睛里。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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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