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 色彩补全 (奇犽BG)

　　枯枯戮山的草长了一茬又一茬，阿特米希亚最喜欢的那片林中草地上，铃蓝色的夏花开了好多季。
　　在黑暗大陆的人始终杳无音信，不管是猎人协会边检局、联合政府还是揍敌客自己的情报网，年复一年的侦查中都没有任何奇犽·揍敌客或者杰·富力士的消息。
　　杀手家族理应陷入焦虑或恐慌，再不济也该考虑奇犽永远无法回来的情况下继任家主该选谁。
　　然而阿特米希亚仍然在她画她的画。
　　于是枯枯戮山陷入了奇妙的安心与稳定。不焦不躁，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杀手家族的日常。
　　知情人们对少女有着无言地信任——没有任何依据，但只要阿特米希亚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在第三年的时候阿特米希亚见到了奇犽口中的最后一个同伴，窟卢塔族的酷拉皮卡。
　　金发的青年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在画家面前坐下时挽着温文尔雅的微笑。
　　“阿特米希亚小姐，我对您闻名已久，如今终于见面了。”
　　跟他一比，坐在旁边同样穿西装的雷欧力就显得没什么仪态，大大咧咧：“别这么古板，酷拉皮卡。阿特米希亚不需要你用那套社交言辞应对。”
　　“我这是基本的礼貌，雷欧力。”金发青年回道，“面对女士，难道不该保持优雅吗？”
　　“你就喜欢装模作样。”
　　“是你太邋遢了！”
　　“什么叫邋遢，我这是个性——”
　　“把你下巴上的胡茬刮干净再说话。”
　　“噗——”阿特米希亚笑出声，“二位关系很好呢。”
　　“谁和他/这家伙关系好了！”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两人意识到自己居然与对方同步，都像被鱼骨头卡住一样表情僵住了。
　　“哈哈——”这下少女笑得更开怀，努力憋住笑意，“不好意思，好久没看到这么有趣的补色组，没忍住——”
　　雷欧力强装镇定扭过脸，酷拉皮卡微微红了脸颊。
　　“咳，见笑了。”金发青年晒然解释道，“如您所见，不论观感如何，我与雷欧力先生都已经认识了快十年，偶尔也会有思维一致的时候。”
　　“是在第286期猎人考试时认识的？”少女问。
　　“一点不错。”

　　他们扯了些旧时的趣事，尤其讲了当年还是个小屁孩的奇犽的黑历史，比如什么沉迷赌场输很多钱、挥霍奖金买巧克力之类的。
　　“那小子现在出息了——”雷欧力不由感叹道，“而且居然是我们这群人中第一个成家的。”
　　“嗯，确实有些意料之外。”

　　话题慢慢转到了阿特米希亚本人身上。金发青年坐得端正了些，恰到好处地结束了轻松话题，准备谈正事。
　　作为友克鑫乃至整个优路彼安大陆西区的□□掌权人，酷拉皮卡十分忙碌，此次来枯枯戮山并不简单为了访友，而是有备而来。
　　“我听说了您看见颜色的能力——”金发青年放下手中的咖啡，调整成公事公办的语调，“我想知道，您所画的，真的是奇犽正在探索的黑暗大陆实景吗？”
　　他直直盯着少女，目含期待。

　　这是个直指核心的犀利问题。连雷欧力都不觉放轻了呼吸，竖起耳朵。
　　画家敛去唇边的漫不经心。她不紧不慢地把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然后端起面前的红茶抿了一口。
　　“这是奇犽身边的色彩。”她语调温柔地说，“以思念和爱意为寄托飘到我身边，于是我把它们忠实地记录下来，仅此而已。”
　　酷拉皮卡陷入了沉思：“那您认为，这些连续的画，能不能拼成他们走过的黑暗大陆路线图呢？”
　　画家闻言困惑地眨了眨眼。
　　“我听说别人看这些画时能看到神奇的幻境，向上望不到顶的密林，深蓝色的雨，切断石头的厉风……可是我看不见。”她解释道，“对我来说，笔下的只是颜色而已。所以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
　　她用对朋友才会有的独特的耐心和善意补充道：“但是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我可以为你把至今为止所有的颜色都画出来，按我所目视的顺序排列。”

　　酷拉皮卡闭上眼深深呼吸了几下，似乎在平复激动的心情。
　　“阿特米希亚小姐，如果您能按照顺序画下来……这些情报将拥有无法估量的价值。整个大陆，不，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因此改变。”
　　青年侃侃而谈：“人类的第一次黑暗大陆远征虽然结局惨烈，却也看到了那里的无尽财富。一小撮就能燃烧数个月的磷粉，治百病的花蜜，能依靠太阳光存活的老鼠，无论哪一项发现都能帮人类文明推进一大步。继续远征是每个政府都想做的事。”
　　画家这下明白了：“所以他们需要地图。”
　　“是的。”青年肯定地点头，“黑暗大陆诡谲莫测，就连最有经验的制图师也分不清东南西北，目前没人能画出路线图。人类需要一条能安全深入黑暗大陆的通道……”
　　“奇犽和小杰已经开辟了通道。只是需要有人将这条路记录下来，而你认为我的画可以做到这一点。”画家顿时理解了更深层的意义，“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画，可以换回很多东西？财富，权力，地位，常人想要的一切。”
　　“没错，它们是重要的砝码。”酷拉皮卡再次深呼吸，“就算让小杰和奇犽回来口述，他们也无法描述得像您的画一样清晰。”

　　“我明白了。”少女缓慢点了点头，她花了数秒消化这庞大的信息，然后善意的目光看向青年，“酷拉皮卡先生，您是想与我做交易吗？”
　　“与其说是交易，不如说是作为朋友，想为奇犽争取最大的利益，也为您分担部分压力。”
　　青年认真地看着她：“如果我不来，再过不久，无数其它势力就会纷纷涌上门了，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是善茬。”

　　画家不擅长思考局势、博弈、蓝图等复杂庞大的问题，但她会看人。
　　很短的时间后——比酷拉皮卡预想得要短得多，大概只有几秒——阿特米希亚便轻笑着点头了：“我愿意按您所说的做，酷拉皮卡先生。在您的颜色里我看到了象征执念的猩红，还有包容一切的海蓝。您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请给我三个月的时间。”她说，“届时再来山上找我吧。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与此同时，在无尽世界的另一端。两个青年在探路。
　　彼时二人还不知道，他们正走过的地方，在日后将成为人类探索新大陆的绿色航线。从这条路开始，大冒险时代拉开篇章，念能力普及运动轰轰烈烈地展开。他们的身躯，加上画家的画笔，为世界拉开了新纪元的帷幕。

　　日后被称为“伟大先驱”的杰·富力士正抱怨同伴弄断了项链的绳子。
　　“差点就掉进那只食人花的胃里了！”青年鼓着嘴，“这可是我送给阿蒂的珍贵礼物！她只是暂时借给你用，你要保护好才行。”
　　而他的同伴，被后人称为“新纪元领路人”的奇犽·揍敌客正小心翼翼擦拭一块镶嵌精美的绿宝石。
　　“刚才不是干掉了一头威纳亚飞龙？用它的龙筋绑一下好了，那玩意儿很结实，我的雷电都切不断。”
　　“那你自己去剥皮，我昨天才洗的衣服。”杰嫌弃地看着不远处狼藉躺在地面的魔兽尸体。
　　果然奇犽绿了脸：“喂，认真的吗？我不擅长这个啊。”
　　“你该学会自力更生啦！”
　　“什么鬼！”他不客气地敲了小杰一个爆栗，“说得像你在照顾我一样。上周遇到的兽潮，要不是我机智，你早就被吃了好嘛！”
　　“呜，痛……”小杰可怜兮兮地抱着脑袋，“好吧，我帮你剥皮。”他不甘不愿地妥协了，“不过是看在阿蒂的面子上。”
　　“快去，我们还要赶路呢。”奇犽将他踹走。

　　无尽的密林与日复一日的紧张战斗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感知。奇犽也不知道他在这里停留了多久。一开始他还能数着时间，但很快生物钟就不再准确了。这里日出日落都极为不规律，更是有大段不合常理的极夜。
　　他只知道一定过了很久。

　　想要回家，可不管是小杰的记忆还是他的记忆都还没着落，他只能把思念压在心底，朝大陆的更深处进发。
　　直到有一天，他们走出了密林，抵达一片雄伟的雪山脚下。奇犽拉住小杰。
　　“我以前来过这里。”他点着太阳穴，努力翻找残缺的记忆，“就是在这片地方，我的四弟被某种东西带走了。”
　　“你是说，这里有找回记忆的办法？”
　　“也许吧，肯定不会一无所获。”
　　“可是奇犽。”小杰看着连绵不绝的雪山还有山脚望不到头的草甸，脸苦兮兮地皱成一团，“这里好大。你不会想把每座山都爬一遍吧……”
　　“咳咳。”奇犽转过身一脸郑重地看着他，“这时就靠你野兽的直觉了！”
　　“认真的吗？”
　　“总比我扔树枝靠谱些。”
　　“好吧，我试试，走错了可不能怪我……”

　　两人都不知道，此刻在黑暗大陆边缘，一支整装待发的考察队正准备来找他们，他们手中拿着根据阿特米希亚的画作所整理出来的黑暗大陆地图，蓄势待发。

　　“我始终不赞成您亲自跟来的决定，阿特米希亚小姐。”
　　队伍中央，酷拉皮卡在苦口婆心地做最后的劝说，“渡过这片海面，就会迎来无尽的危险，就算是我也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奇犽在呼唤我，所以我是一定要去的。”画家毫不让步，“而且，团队需要我随时更新地图，不是么？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小小要求。”
　　金发青年只能无奈地妥协了。
　　“请跟紧我。”
　　“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酷拉皮卡先生，照顾好你自己就行，”画家态度轻松，显然没把青年的警告放在心上，“我和你们不一样。”
　　酷拉皮卡暗叹画家天真，心想还是要自己多盯着她一些。
　　然而很快，进入大陆密林后，酷拉皮卡就知道自己错了。
　　少女和他们真的不一样——自然在欢迎她。
　　毒蘑菇在她靠近时会停止释放毒气，凶猛的魔兽永远都放她安全通过自己的领地，只对随后跟来的人类龇牙咧嘴。
　　就像整片大陆把她当成了尊贵的客人。

　　“在它们眼中，我不是外来者，不是人类。”阿特米希亚解释，“它们觉得我是同伴，因为我能看得懂它们。”
　　揍敌客跟来保护女主人的管家则有另外的说辞：“夫人是自然的宠儿，她有无与伦比的运气。”

　　唯一限制艺术家的只有体力了，未曾开辟过的路太难走，这里和枯枯戮山的死亡森林完全不是一个级别，阿特米希亚虽能因自己的特殊体质避开致命险关，却还是因为体力不够，每次都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酷拉皮卡也因此明白了她为何不直接和奇犽一起出发冒险。少女很有自知之明，她不愿成为那两人的拖累。
　　可这份体贴明显只针对奇犽。在整支团队放慢脚步迁就她时，她又显得心安理得。

　　“这里有他们生火留下的痕迹。”冒险队的探路人不断向酷拉皮卡反馈信息，“按照这个速度，还需要三个月就能追上他们。”
　　比起开荒的奇犽小杰，考察队速度快了数倍，因为他们能规避大多数危险并且只取两点间的直线。
　　酷拉皮卡想征询下阿特米希亚的意见，比如这个速度是否来得及赶上二人。却发现画家望着天边，正若有所思。
　　“奇犽和小杰的颜色消失了。”她喃喃道，“他们被困在了什么地方。”

　　酷拉皮卡皱起眉。他相信画家的直觉。
　　“扩大探索半径，加快速度。”他对探路人吩咐道。

　　命令被传递下去。画家眨了眨眼，似乎从某种玄乎的感知中收回了心神。
　　“谢谢你，酷拉皮卡。”她对青年笑道，“不用过分紧张，我们能赶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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