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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
月考后时间过得很快,谈恋爱只能忙中偷闲,通常是一个眼神,不经意的肢体接触,和夜晚压抑不住的吻。
虽已是三月天,初春却乍暖还寒。
某一天晚上,李铭宸破天荒打电话告诉秦蘭之,第二天她有事要请假,叫她不用等她一起去学校了。
“怎么突然请假?要紧么?”秦蘭之自是满心关切的。
可李铭宸却似兴致不高,语焉不详,并未正面解释,只说要去拜访故人。
秦蘭之察觉到她不欲再被追问,便也有些闷闷不乐地应了下来,“好吧,你早些回来!”
“嗯,晚安,你先挂电话吧。”李铭宸稳稳的声音从电话线边传来。
秦蘭之却气闷不已,反正都在催着自己挂电话了,谁先谁后有什么差别吗!
“晚安!”她气呼呼地挂断了电话,一头扎进了题海,不让自己去想那么多。
挂断电话后,李铭宸站在窗边,拿出烟开始抽,窗外的寒风时而掠过她额前的碎发,她的脸庞在明灭中沉寂着,脸上面无表情,却又似乎压着数不清的沉痛。
第二天,她穿着一身黑衣,戴着鸭舌帽,背着吉他去了车站,招手打车。
她先去了花店,买了一束勿忘我点缀着的香槟玫瑰,她低头将鼻尖凑在一起花上嗅了嗅,唇角微微勾了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满意而怀念的表情。
她应该会喜欢吧。
再次钻进出租车,这一次去往的是高铁站。
半个多小时的旅程结束后,李铭宸一走出车站,便看见了同样一身黎黑的张家父母。
“来了啊,我们走吧。”张母接过李铭宸背后的吉他,放进了后备箱。
张父开车,载着三人从热闹的车站驶向郊区。
意外地,除了初时的问候和浅浅交谈,往后的旅途车厢里一直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压抑气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目的地终于到了,时隔一年,李铭宸又一次见到了那四个冰冷的大字。
燃灯公墓。
今天,张栖檬躺在里面已经一年了。
三人沉色敛容走了进去,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就是一场梦,她们各自用眼泪浇灌着张栖檬干涸的墓碑,失声痛哭和隐忍哽咽交替进行。
李铭宸放下那束香槟玫瑰便兀自站在一旁,没了多余的动作。
眼底是荒芜的。
一年而已,早已物是人非。
她站在一旁看张父张母痛哭或是脆弱微笑,灵魂却似脱窍似地漂浮远去。
她不记得她们说了什么,等到她去说话时,来之前她在心里盘算好的所有话却突然都说不出来了,她本想告诉她,她没有忘记她,她也很幸福,她有了新的爱人……
她真的有一腔的话想要告诉她,那些话甚至已经在她心里排好了队形,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始第一句话,她们便只能堵在她心里,挤在她脑海里,憋得她双眼通红,冷汗直流。
张母看出了她的不适,上前顺了顺她的背,温声对她说:“给小栖唱首歌吧。”
李铭宸的声音哽咽,却又无比着急,她抓着张母的衣袖,眼里盛满破碎的惶恐,“她,她会不会怪我……”
好不容易来见她一次,自己竟然这般没有出息,竟然不对她说一句话。
可是除了不该在这个时候留下了的眼泪,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张父将吉他递给了李铭宸,对她说:“不着急,我和你张妈妈在外边等你。”
张母拍了拍她的背,便追上张父的脚步,和他并肩离去。
李铭宸取出吉他,看着张栖檬年轻的笑颜,枯坐在地上。
“我没忘记你。”
许久之后,李铭宸终于小声地对永远十六岁的张栖檬说出了第一句话。
“可我也……没时刻记着你。”
李铭宸有些羞惭地将头垂下,她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我给你唱首歌吧。”
李铭宸呆了一会儿,开始低头调弦,这首歌的谱子她看了无数遍,可今天是第一次弹。
她有些紧张,手指都压不住弦,一连弹错了几个音,她想重新开始,却又弹错了……琴弦干涩的声音如同压抑的呜咽,突然,李铭宸抬起吉他丢到一边,她用手捂住头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没用……这么没用。”
张父和张母站在外边,都静默着没说话,却突然听到了一阵钝响和乱弦声。
他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言说的沉痛,再看一眼李铭宸的方向,一齐叹了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有悦耳的旋律从墓地传来,张父张母侧耳一听,果然慢慢听到了李铭宸的声音。
……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
多么忧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
当画面定格的时候
多么娇嫩的花
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
听到这遥远却并不陌生的旋律,张父张母齐齐掉下泪来,门前的大爷也摸索出烟斗,看了眼墓地里盘坐在地上弹着吉他的女子,沉默着抽着烟。
飘啊摇啊的一生
多少美丽编织的梦啊
就这样匆匆你走了
留给我一生牵挂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啊 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
你听啊 有人在唱
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
尘世间多少繁芜
从此不必再牵挂
……
可是,怎能真的不必再牵挂。
拒绝了张父送自己回家的要求,李铭宸背着吉他,走进了喧闹的车站。
人声鼎沸的嘈杂中,有她要的安静。
回到家,她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关了手机,睡了个昏天暗地。
梦里混沌不清,暧昧不明,李铭宸在头昏脑胀的迷梦中醒来,睁开眼,默默看着天花板。
张栖檬。
我想你了。
你知不知道!
再一次闭上眼,李铭宸告诉自己,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她都要在明天太阳升起前遗忘。
……
第二天醒来,她浑身都充满了希望和干劲,她立刻发消息给秦蘭之,“一想到待会儿就能见到你,我就忍不住想笑起来。”
发完之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哎,自己好像赶上了最近流行的土味情话潮流啊,不知道秦蘭之会不会笑她……
不管了,她敢笑的话,以后就再也不给她说情话了。
李铭宸默默想着,时不时脑补画面,愉快地开始洗漱。
“你是中毒了吗?说得好像几百年没见过似的[傲慢][傲慢]”
秦蘭之的消息很快会过来,李铭宸看得出来她傲娇的背后藏着的欢喜,便也回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对你中毒已深……”
“……油嘴滑舌”
“你不把毒治好就和我说话是想让我也中毒吗!”
秦蘭之连发两条信息,已表示对她的“不满”。
“解毒还需制毒人,我快到车站了,等你。”
“哼!”
没过多久,秦蘭之就到了,李铭宸上车,俩人开始新一轮的打情骂俏和平淡学习生活。
有些事不必问太清楚。
秦蘭之枕着李铭宸的胳膊,嘴角幸福的微笑里慢慢带上志在必得的娇狂:
但她总会把一切弄清楚!
^^^
时间一晃而过,一模没考好的同学雪耻的机会来了。时间已经滑到三月中旬,四月初就是二模,高考前最重要的摸底考试。
据上一届学姐说,一模最难,是用来打击信心的,免得有些同学一到高三就情不自禁飘飘然,觉得一二轮复习多余;二模难度适中,题型较规范,阅卷也规范,参考程度强;三模嘛,就是用来提高信心的了,离高考只有不远了,让大家自信爆棚,一鼓作气燃到高考考场。
秦蘭之十分重视这次二模,不仅仅是客观的原因。更重要是,她能那么多次地和父母请假,说不回家和同学一起复习,就是因为她们知道李铭宸是第一名,同意一起学习互补。
可若是这次依然没能考好,就无法向父母证明她去李铭宸家里学习的效果,自然以后也得不到允许。这才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李铭宸知道后,笑说:“那我就考差点,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不做。”
秦蘭之嗔她一眼,说:“这样的话,我妈也不会允许了。”李铭宸还在若有所思地点头,秦蘭之又拧了拧她的耳朵,佯怒道:“再说了,我还没差到需要你让我吧!”
李铭宸一楞,大笑摇头,谄媚恭维女王殿下,“没有没有,怎么可能!”
“哼!”女王殿下霸气地放手,又继续回到面前的数学题。
李铭宸说数学讲究一个融会贯通,所有出现过的公式都必须要自己演化几遍,知其然更要知其所以然。不管多么简单多么难都不能跳过,演化一个公式或许容易,但要把它和其他公式联系起来,研究它们之间的联系,找出某些解题规律,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
这也算是主攻课本,回归基础了。是李铭宸的另一良好习惯。
因此那段时间,晚自修最后一节课,俩人总是放空似的抛弃一切作业和试卷,翻开数学几本教材,玩儿似的讨论、演练,时而灵光一闪,惊喜地无可言喻。
每当解除了一个思维上的死疙瘩,思路更清晰之后,秦蘭之都兴奋不已,好几次险些克制不住激动,要给李铭宸一个甜甜的吻。
她这才真真理解了,为什么那天李铭宸要疯了般拉她激吻。晚上回家后,连书包都没拉开,书和卷纸都没被打开过,就被抱到了床上,解锁其他姿势,更加疯狂无耻地过了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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