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

　　曲光雅出院以后，去了一趟于池子家里，告诉了她，自己要出国读书的消息。
　　“啊？光雅你怎么要出国啊？老师们都说，以你的成绩，考清华北大也不是难事来着。”于池子脸上全是不可置信，她不明白为什么曲光雅好好的要出国留学。
　　曲光雅和于池子坐在餐桌的椅子上。
　　曲光雅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正在啃，这是段柏文要求。自从她住院以来，哥哥就规定她一天要吃一个苹果。因为医生说她营养不良，水果摄入量太少。
　　“你知道的，我喜欢艺术史，这次出国，我哥给我申请了加拿大维多利亚大学的艺术史专业。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我实在太喜欢了！”曲光雅一提起艺术史，脸上净是开心的表情，更别提维多利亚市是他目前最喜欢的城市了。因为在曲光雅十五岁生日的时候，段柏文带着她去了这个地方。
　　于池子知道曲光雅喜欢艺术史，曲光雅也跟她说过，目前国内艺术史这个专业实在太冷门，且也没有几个真的有水平的，她始终是要出国学习的。但是，于池子舍不得她。
　　“可是光雅，我好舍不得你啊！”
　　于池子这半个月没有曲光雅的陪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平常她们都在一起学习，虽然于池子的成绩不太稳定，但是又曲光雅带着，倒也不会差得太厉害。这半个月来学校的学习强度又加重了，于池子几乎每天都学习到凌晨，她只有在周六才可以去医院看曲光雅。
　　曲光雅啃完了苹果，将果核扔到垃圾桶里。回到椅子上便看到于池子伤心的神色，她拉着于池子的手说道:“我是出去读书，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干嘛呢？”
　　“可是一想到要和你分开那么久，我就心里难受！咱们这么多年都没怎么分开过呢！”
　　的确，从小到大，于池子和曲光雅几乎每天都见面。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亲姐妹来着。
　　“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微信，可以□□，办法好多的。”曲光雅也是舍不得离开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舍不得自己的好朋友。
　　俩人正说着话，于父于母买菜回来了。
　　“光雅来了啊，我跟你叔叔买了菜，你今天就留在这吃饭。”说话的是于母。
　　曲光雅生病住院，于父于母也去医院探望了她，还给她带了好吃的。
　　曲光雅失去了父母很久，于父于母这么多年的照顾，给了她许多温暖，她一直都很喜欢他们。往常她肯定不会拒绝，但是今天还要回去准备一些东西，她答应了哥哥，不能食言，遂说道:“叔叔阿姨，我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今天就不在这吃饭了。”说罢起身，要离开于家。
　　“行，过几天来吃啊，叔叔阿姨时刻给你准备着！”于母是个爽朗的女子，见状也没有一味留着她。
　　“谢谢阿姨！”
　　“你这孩子，跟阿姨还客气什么……”
　　于池子拉着曲光雅走出家门，对于父于母说道:“爸妈，我送光雅回去。”

　　于池子将曲光雅送到了她家门口才离开，曲光雅有些好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送情郎呢！”
　　于池子伤心的脸也染上了笑意，她轻轻打了曲光雅一下，“你个没良心的，人家舍不得你你还打趣我。”
　　曲光雅拥抱了于池子，神色温柔地说道:“池子，你要好好的。”
　　于池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那我回去学习了……”于池子步入电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走进家门，客厅里并没有段柏文的身影，曲光雅来到了画室。
　　果然，段柏文正在画画。
　　曲光雅悄悄地走到段柏文身后，想吓吓他。
　　“回来啦。”段柏文在曲光雅准备吓他的时候出声。
　　曲光雅悻悻然说道:“哥，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在你身边啊？我想吓吓你来着。”
　　“因为你一靠近我，我就知道了。”段柏文拿着画笔，温声说道。
　　曲光雅看着画布上的画，问道:“哥，你画小婴儿干什么？”
　　段柏文放下画笔，额前易碎的刘海掩饰去了他的悲伤 ，“没什么，就是心血来潮画一画，”又问道，“告诉于池子你要出国了？”
　　曲光雅仍旧盯着画布上的小婴儿看着，她边看边回答道:“告诉了，池子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池子。”
　　她的语气中有些落寞。
　　段柏文环抱住曲光雅，摸了摸她的头发，“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都要学着离别。”
　　曲光雅闻言，有些难受地抬头问道:“那你和我呢？也会散吗？”
　　“不会，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段柏文紧紧地抱住曲光雅，言语里无比认真。
　　曲光雅也紧紧地抱住他。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洒进房中，让人感到无比安宁。

　　五月虽然已经是夏天，但夜晚的空气中仍旧有些凉意。段柏文拿着本书在看，曲光雅沉沉地睡在他的身边。书虽然拿在段柏文的手上，他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那你和我呢？也会散吗？”
　　下午光雅的话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重复。
　　他不想和光雅分开，一刻也不想。
　　这次曲光雅的流产，让段柏文做了一件事。
　　他去做了绝育手术。
　　他们是亲兄妹，从他们决定在一起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有孩子。那天晚上是他不好，他什么措施都没有做才让光雅怀孕，他不想再让光雅受苦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段柏文放下书本，关掉床头的灯，将曲光雅抱在怀里。她似乎也有所感应，手也抱住了他的腰，在他的怀里安稳地睡了过去。
　　夜灯释放出昏黄的光，给黑夜笼罩上了一层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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