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识途

　　见两人的电话结束以后，甘棠才敢好奇地出声问到：“是你的朋友吗？”

　　“对，他比我小一两岁，我俩是同事。”厉戎点头，随后又补充道：“我拜托他帮忙查查庆山寺还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陈培风他做事很利索，估计过不了多久就有回信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坐在这里干等吗？”甘棠托着下巴，有些无聊地问。

　　厉戎想了几秒后，倾过身单手帮甘棠系上了安全带，说：“走，大中午了，带你吃饭去。”

　　“吃什么？”甘棠眼睛“咻”的一下亮了起来。

　　厉戎笑问她道：“你想吃些什么？”

　　甘棠经过昨晚的晚饭后算是彻底体会到了西安的美食到底有多好吃，连随意找的一家看起来貌不惊人的小店儿都能给人意外之喜。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细数开来：“让我想想，肉夹馍和凉皮吃过了，我还想吃羊肉泡馍，葫芦头，甑糕……好多呢。”

　　厉戎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问她：“哟，知道的这么详细？看来你是做过功课了啊。”

　　“那是！”甘棠不仅毫无防范地往坑里跳，还傻乎乎地说到：“我昨晚回宾馆后研究了好久呢，我这次来西安要争取把我想吃的东西都吃一个遍儿！”

　　厉戎了解地点点头后，又不动声色的反问道：“合着你昨天晚上急着回房间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啊？我还以为你是生我气了呢？”

　　甘棠愣了一两秒钟，支支吾吾地别过头面向车窗外，小声嘟囔道：“生气是生气，找美食是找美食，这是两码事，又不耽误。”

　　车窗上映出来两人的脸，厉戎隔着安全带倾身上前，单手扶住她的下颌，稍稍使力，将甘棠的身子掰了过来，让她正对着他。

　　“甘棠，其实有些话昨天晚上我就想跟你说了，但你一直兴致不高的模样，我也就没强求。我知道你在意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隐瞒了你一些事情？”厉戎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我懂的。”甘棠避开了他的眼神，垂下眸子望着自己的手，小声回答道。

　　“不是的，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厉戎否认，一字一句解释道：“甘棠，是有些事情连我自己都没有理清楚，我也不知道该怎样说给你听。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等我处理好那些破事儿了，我保证全都一一说给你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甘棠没有回应，只是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厉戎与她对视了几秒，似终于被她打败，柔了眉眼，放低了语气说道：“是关于我父亲的一些事，我和他的关系一直不太好。”

　　还是有些含糊的话语，但终究是肯向前迈出了一步。

　　毕竟是压在心底很久的事，早已经积满了陈灰，别人触不得碰不得，哪怕是稍稍一提及，那顶上的灰就扑簌簌地往下落，压得他快要弯了腰。

　　他顿了顿，抬起手揉了揉甘棠的发顶，然后凑过去亲吻了她一下，几近哀求地低语道：“小棠花，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的话有些苍白。但求你记住，我厉戎向来不轻易许给别人承诺，所以相信我好吗？”

　　一旦立下，一诺千金重。

　　甘棠定定地凝视了他几秒的时间，这几秒钟在厉戎眼里看来竟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他喉咙有些微微发涩，眼神片刻不敢离，然后一点一点地看着甘棠离自己越来越近。

　　轻柔的触感落在厉戎的右脸颊上，像是飘然而落的羽毛，骚动着他的心，又像是炎热夏日中冒着冷气的一口可乐，咕嘟咕嘟的响着泡泡。

　　“好”。

　　他听到她这样说。

　　*******

　　两人跟着车上的导航来到甘棠心心念念的一家特色餐厅，虽然不是在特别热闹繁华的地带，但来这儿吃饭的人却着实是不少，门口连着停了一大串儿的私家车。

　　厉戎绕了半天终于在一辆小白车后面找到一个紧凑的位置，他把车停进去后，牵着甘棠进了这家名为“西安味道”的店。店里分上下两层，从桌椅到楼梯皆是木制，堂中央还有个用石头垒成的不大的小池塘，里面飘着几盏莲灯，还游了几条红红火火的锦鲤，引得几个小孩儿好奇地围着看。

　　因正值饭点，打眼望去整个餐厅已坐满了十之八九，生意是极为红火的。

　　“我在点评网上看了，很多西安本地人都说这家店的味道不错，有正宗的西安特色美食。”甘棠挽着厉戎胳膊，小声在他耳边说到：“现在看来应该确实还可以，人都快坐满了呢。”

　　厉戎笑了笑，问她：“你想坐哪里？一楼还是二楼？”

　　“二楼吧，好像感觉比一楼的人稍微少那么一些的样子。”甘棠上下瞅了瞅，犹豫说道。

　　“行。”厉戎说。

　　服务员引着他们来到了二楼临窗的一个位置，厉戎将桌上放着的菜单递给甘棠，逗她道：“赶紧点菜吧，小馋猫。”

　　甘棠一遇上吃的心情就不由自主地好上了几分，也没推辞，伸出手就接过了菜单，开始认认真真地研究起来。

　　可能是之前对这家餐厅有过大致了解，这次甘棠倒是没纠结太久。

　　“要一份这个葫芦鸡，再来份儿特色糜子饭，嗯……香椿你吃吗？”甘棠边翻着菜单边抬头问厉戎。

　　厉戎点头：“吃，你随意点，我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

　　“那好，再要一份香椿拌豆腐，一份烤羊排，和两杯百果冰制蜜茶。”

　　点菜倒快，但上菜却是等了有一会儿，其间甘棠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望向窗外，问厉戎：“你说庆山寺的事情什么时候会有消息呢？”

　　厉戎也说不太准，但凭他对陈培风的了解，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很快。

　　“别着急，他查到就应该会跟我说的。

　　两人正聊着时，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

　　包裹着锡纸的又酥又嫩的烤羊排，黏糯的糜子桂花饭，香酥可口散着热气的葫芦鸡。

　　甘棠光闻着味道都要乐得眉眼弯弯，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鸡肉，刚蘸了蘸旁边的料汁，还没来得及塞进嘴里时，厉戎的手机叮铃铃响了起来。

　　说来也巧，竟是片刻前刚提及的陈培风的电话。

　　——“喂，厉哥，你让我查的那件事有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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