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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只鬼
听了明绘的呼喊,君为攸立刻警觉了起来,这荷塘宫墙下终年阴凉潮湿,聚集了很多毒蝎子毒蛇毒蜈蚣,咬人会致命的。
君为攸小心靠过去,脚步一响,无数黑乌乌的东西蹦蹦跳跳,往荷塘里面逃命。就着清凉的月色,他往地上一看,哪里有毒蛇害虫,只不过一地凌乱的蟾蜍。
就是被这些蟾蜍,包围了?
地上坐着的年轻女子,衣裙凌乱,缩成一团,眼泪婆娑,娇柔无助,仿佛随时都支撑不住。
君为攸的心情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他看着这个有些无尽麻烦的女子,有些急燥:“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不会跑吗?”
明绘柔柔的垂下脸,咬着嘴唇,颤抖的哭音,仿佛在控诉他的骂人暴躁:“我,我脚扭到了。”
君为攸深呼吸,声音尽量放柔了一些:“能站起来吗?”
明绘吸了吸鼻子,无力的摇摇头。
能动的话,她也不会等了一个晚上。
“你坐着的地方,正好是太后宫里水池的排水口。可能这些蟾蜍想从排水口爬进去,你把他们的路给堵了。”
明绘看了看屁股下面,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她香香,也不是她得罪了蟾蜍女王,而且她屁股坐错了位置。
“你忍着点,上来。”说着,君为攸拉住她的胳膊,一个过肩就把她扯到了背上。
明绘吓了一跳:“你想干什么?”
“背你。要不你自己走回去?”君为攸闷闷的,这丑丫头居然还嫌弃他!
明绘弱弱的问:“恭喜哥……你能背得动我吗?”他是一只鬼,没有多少力气的鬼。
“少废话!”
鬼有着非常恶劣的脾气。
明绘声音更加微弱:“被人看见怎么办?”他可是一只鬼啊,被人发现,是要作法抓走,黄纸一糊,烟消云散。
君为攸爽快说:“那么爷把你放回去蟾蜍堆里吧。”
明绘立刻乖乖闭嘴,双手缩起来,趴在他的背上。这背脊,带着凉凉的温,有一股非常奇罕的沉冷香气,就好像开在冬雪夜里的寒梅。
明绘看着自己握成拳头的柔嫩爪子,突然醒悟过来:“还有,还有!恭喜哥,回去,我掉了东西。”
“什么东西?”
“很重要的东西!”
君为攸只能背着她回去。
明绘在原地找到了她的梅花花枝,把花枝递到君为攸的面前:“赔给你的。”
笑容甚是真纯。
君为攸眼睛只是看着黑漆漆的老天,然后重新把她背上,走:“你就是为了摘这个才弄成这样?”
明绘“嗯”了一声:“是啊,不过你也不用内疚。”
君为攸有些好笑,为什么他要内疚?
“扔了吧!这个只是普通的梅花。不是爷的冰梅。冰梅只有在旗山上有,同你这个千差万别。”
明绘看着娇小可爱的白梅花,有些不舍得:“怎么我看着就是一样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成不了真。”
“算了,你将就着用吧。”明绘心很大。
君为攸:“……”
走出了宫墙,转了几个宫门,经过长长的台阶甬道,一直向上,眼前突然就变得宏伟开阔,景色是各宫各殿的琉璃黄瓦,全在脚下。君为攸带着她,穿行在宫殿围墙的楼道上,异常熟悉。
万世皇城,风景独好。
明绘却没有心思欣赏,钻心的痛苦一扎一扎的:“恭喜哥,不要走太快,癫得我脚痛。”
君为攸脚步立刻慢了下来:“爷已经走得很慢了,再慢下去,乌龟都比爷跑得快。”
明绘舒服了好多,问:“疾风呢?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疾风告诉你,我在那里的吗?”
君为攸说:“爷不可能同一只乌龟有着共同语言。”
明绘笑得粘糊粘糊的甜:“那么你,是不是能够预感到我有危险?”她满心以为,修炼得像他一样的鬼,应该有些非同凡响的异能。
“爷也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去留意你的安危!”
他告诉自己,纯粹是因为她的侍女找她的动静太大,吵得他完全睡不着。
明绘又领悟到一些不得了的事情:“不是疾风,那么疾风呢?它爬到了哪里?”
可能是迷路了。
可能是掉荷塘了。
也可能是土茯苓煲龟!
但是,恭喜太监,已经背着她,爬了一百零八级台阶了……
明绘越想越寒战。
当明绘弱弱的提出要回去找失踪的疾风,她明显感觉到小太监有把她摔下高墙的冲动。
好在找疾风这事非常顺利,不用多久时间他们在荷塘边的台阶上找到了,一只四脚朝天的大乌龟。
明绘心疼:“太可怜了。”
君为攸把乌龟塞给她,重新把她背起来。
明绘手捧着疾风。
疾风的个头大。
明绘移前动后,无处安放:“请问,我能把疾风,放在你的头顶吗?”
君为攸阴测测的笑:“如果你敢把乌龟放在我头顶,我把你摔进池塘!”
过了一会儿,明绘手酸得不行:“我快拿不住。”
君为攸:“爷,真的,欠了你!”
君为攸往池塘边的柳树走去,折了几个长柳枝条,打一个结,再用明绘的手绢间开枝条编了一圈,刚好可以把乌龟藏在里面兜着。
明绘把疾风提着,梅花枝插在上面美美的:“恭喜哥,你真厉害!天下无敌的厉害!”
君为攸听着莫名悦耳:“行了,马屁精。”
明绘心里偷偷乐着,这死鬼太监就是嘴硬心酸的货。
她见过的这皇宫里的太监要么是卑躬屈膝毫无存在感,那么就是眼睛在头顶势利得很。
只有这小太监,脊梁挺直,气质与众不同。
大概是品阶的区别吧。
这个时辰,人迹稀少,偶然遇到一个半个守卫。明绘惊奇发现,这些个守卫都会低头垂手,跪下行礼。
这礼太重了!
她只不过区区贵人而已!
感觉今天的小太监特别随和,明绘就问出一直以来特别好奇的事情:“恭喜哥,你是什么原因进宫当公公的,是家里穷吗?”
“……”
“看你这样貌气质,也不像穷孩子出身,家道中落?”
“……”
“难不成是犯事了?不会是被皇上看上了吧?不知道何时,一些大家里有这样的癖好!”
感觉再沉默下去,他的“身世”就越描越黑了,君为攸立刻转移话题:“你想出宫吗?”
明绘叹了一口气,说:“肯定想啊。想也没用,我是贵人,哪里能自由出宫。以前我就想跟着我大哥二哥到处去,可是我娘死活不让。她老是认为大家闺秀抛头露脸、行南走北,弄得野人一般,会让汉阳的豪门世家耻笑。”
君为攸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听着她叨叨,也没有再说话。
没有多久,就回到八宝园。八宝园静悄悄的,连灯火都省了。葡萄大概是跑到外面找她,也不知道找到了哪里。
葡萄是个机灵鬼,明绘并不担心她。
君为攸把她放回去寝室里,从水盆里拧了一块湿毛巾递给她:“你在这里等你的侍女回来,不要乱动。明天早上让她去太医院,给你请个太医看看。”
明绘笑得小脸雪白雪白的:“恭喜哥,今晚太谢谢你。还有梅花,你拿回去,不要忘记了。”
她的脚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痛了。
君为攸拿起白梅花:“行吧,一笔勾销。”
说完,君为攸就回去东配殿。纤长的梅花枝插入柴瓶中,白色的梅花小巧玲珑,静谧中散发出一股香气,像极了某人的脸孔。君为攸躺在床上,望着漆黑的夜,醒着的时间好像比平常久了很多。
等到下半夜,葡萄终于走不动,回来了,惊讶的发现姑娘已经回来,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
哭完之后,天就蒙蒙亮了。
明绘终于忍不住:“葡萄,我肚子饿了。”
正当葡萄在小厨房撸起袖子,给明绘准备着大碗葱花芝麻面条的时候,一个样子笨实、圆圆胖胖的太医在八宝园的宫门前走来走去,正寻找八宝园。
直到遇见梅嬷嬷……
这太医姓朱,对着明绘却异常紧张,一边用手绢擦着汗,一边给明绘赔不是,恨不能跪下来:“主子赎罪,臣,臣,不知道这里是主子的住处。耽搁了主子的病情,请让臣把把脉好吗?”
梅嬷嬷在一旁伺候着把脉。
等了一刻,再等一刻,又等一刻……
看着这朱太医渐渐揉成一团的圆脸,明绘彻底慌了,眼神问梅嬷嬷:“嬷嬷,我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梅嬷嬷挺直腰杆,给明绘一个镇定沉着的表情。
葡萄来回走了几趟,有点恼火:“你这个太医是不是假的,怎么把个脉都要半天?”
那个朱太医陪着笑脸:“惭愧惭愧,臣是从来没有给主子诊过脉,有些紧张,紧张,等一下子就好了!”
葡萄把明绘的手拿回来,凶着朱太医:“紧张你的大头鬼,不用诊了。主子就是扭了脚,你开一些消肿活络的草药敷一个月就好。”
朱太医恭敬的点头:“是的,臣这就写方子。”
葡萄整理着盖在明绘膝盖上的被子,低声说:“如果这货不是梅嬷嬷请过来的,奴婢都觉得他是假的!”
梅嬷嬷吓着了:“主子,这,这不是老奴请的。老奴只是在门口看见他问路。老奴以为是葡萄姑娘请的。”
葡萄惊讶:“我没有啊!”
明绘傻乐了:“那么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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