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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置信
西行都自有自的繁华,比旧帝都兴阳小那么一圈,正好造出一些精巧,没长成四平八稳的模样,迁来此处已有一段时间,连带着整个都畿道都鲜活起来,许多士族和商人往西行都般来,周围的一圈镇子小城全都人满为患,联通东西的商路异常繁忙。
西行都南边宥镇的长清山上,几千尺迎恩峰的山头天生缺了一块,岩壁青灰,有数百人栓绳吊在悬崖间凿石。
从远处高山镇子上的茶楼看过去,像土坡上悬吊的蜘蛛蚂蚁在辛勤劳作。
巨石佛的脸部线条初初被勾勒了出来,圆润祥和,左耳上有十几人。
“你找我做什么?”苏惊贺放下茶杯。
沈无约笑得很开心,抿着唇也忍不住咧开,他轻咳了几声:“求你救命。”
沈而朝和他可能有矛盾,随着沈无约把温锁心和杨琬桥送走,矛盾会变成必然。沈寄扇入宫有一段时间,家中变得松散,善妃也不是时时能见到的,在外沈无约看不见还没有功名,科举为官的少女们自己的脚跟都还没有站稳,内宅朝堂都是两眼一抹黑,沈无约不想坐以待毙。
有万分之一被当成工具的可能性,都应该小心对待。
沈无约认识的人中,能够帮上他的可能只有苏惊贺了......苏夜鹤有的是手段。
苏惊贺往后一靠,手肘抵在扶手上,手指摁着太阳穴闭眼:“滚。”
他才从长烟关要塞回来没多久,忙得没有睡觉的时间。
沈无约在桌上摸颗洋莓吃了,愈加开心:“你总这样愁眉苦脸做什么?我看不见你的脸都知道你看起来和苦汁里面泡过一回似的,全天下人人都欠你八百两,蠢乎乎的,之前你救我是不得不救,现在没人逼得你救了,可我还是想要你救我一命。”
一命可以算在他沈无约头上,也可以算在温锁心或者杨琬桥身上。
苏惊贺眼睛也懒得睁开,手上玩着两只筷子。
过来候着的茶博士后背衣服被冷汗浸湿,破店里坐着的这位可是阴戾的苏夜鹤,年轻男人的手上沾过半个京城高官的血,不是他这等下人能轻易见到的。
要不是他听见顶楼的贵客见苏夜鹤来了就走,他这个小伙计还认不出威名犹在的苏夜鹤。自从苏夜鹤杀了伪帝后,过去的事情全都浮出水面,苏夜鹤就是一个血海里的吃人恶鬼。
苏夜鹤连皇帝都杀过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要杀几个伙计岂不是挥挥衣袖的事情。茶博士的手上沁出汗,在衣摆上蹭了蹭。
太可怕了.....
一言不发,眼里看不见光,士族见到有苏夜鹤私人标记的马车依然会纷纷避让,结果现在就坐在大堂,好像生气了。
苏惊贺看了眼茶博士,茶博士慌起来,不懂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好像被这一眼冰到心底,差点颤抖起来。
苏惊贺:“我让你滚。”
茶博士屁滚尿流地跑了。
沈无约:“你要不要试一下成亲?家里有人挺热闹的。”
苏惊贺把身边的空椅子拍碎了。
沈无约哈哈大笑。
苏惊贺给自己倒了杯茶:“你也滚。”
沈无约笑完了,紧紧自己遮眼睛的绸缎:“你该知道她挺好的。”
苏惊贺转头去看远处的大佛:“我知道。”
沈无约有些意外:“你竟然知道。”
苏惊贺认真看了一会儿大佛的修建,一段石料被绑着往下送,他不太懂为什么要把石头远远地搬过来送下去,他道:“猜得到,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那你一副死人脸做什么?”沈无约又吃了一颗洋莓。
苏惊贺捏了一颗宝石一样的洋莓,差点扔到沈无约脑袋上,谁能想到沈无约一个翩翩公子私底下能气死人。
当初在钱安也是这样,表面上一个正人君子,私底下不知道使了多少花招,藏了多少坏心思,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背地里对许故溪假公济私告白八十遍。
苏惊贺把筷子狠狠插进桌板里。
“你为什么和桌桌椅椅过不去?”沈无约微笑着明知故问,“别掀桌子,还没吃完呢。”
苏惊贺深呼吸。
“你在长烟关待的如何?他们没有想着把你弄死了?好像他们在天上有很多自己的规矩,你怎么活到现在的?”沈无约有些好奇。
苏惊贺手腕用力,狠狠把洋莓往沈无约脑袋上扔,沈无约张嘴仰头把洋莓接住。
“你也不要和果子过不去。”沈无约伸出左手举到脑袋边上,掌心向外,“......别打我。”
苏惊贺又喝了一杯茶。
放下杯子的时候茶杯裂了一条缝。
“你和她到底谁更厉害?打起来的话你能赢吗,我一直很好奇这个。”沈无约脑袋微微向前。
“要看用什么武器。”苏惊贺说。
“那就是打不过了。”沈无约了然点头,“没有武器也不一定打得过吧。”
桌上的杯子自发地彻底裂开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我认为她不会介意的。”沈无约用盘子里的洋莓堆了一座红色的小塔。
“我不说她也没法赶我走。”苏惊贺用剩下的那只筷子打翻了洋莓塔。
沈无约再次了然点头:“就像大理寺屠大人嫡长子那赖着不走的五个远方表妹。”
桌上的茶壶也碎了。
沈无约低头笑:“你在大理寺学了不少。”
苏惊贺把最后的筷子也插到桌子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无约摸着手杖:“救我,一命换一命。”
苏惊贺把整张桌子往沈无约的方向踹了踹,腾出点空位好起身:“没兴趣。”
沈无约有些无奈:“那看来我只能任人宰割了。”
苏惊贺扔了两个小球上桌,球滚到桌沿,沈无约摸到两个小球,发现是两颗糖球,还沾着糖霜,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意思?”
“眼睛。”苏惊贺披上披风,戴上斗笠,“长烟关没人在做这些没用的东西,但我捡到了几个,你知道找谁。”
苏惊贺放下一个木盒,啪得敲在桌面上,快步走了。
沈无约面无表情,紧握的手指慢慢张开,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捏起桌上的木盒,突然自嘲地一笑。
木桌碎了。
沈无约的另一只手还托着那盘洋莓,他坐回去慢条斯理地一个个吃完,又玩了一会儿玻璃珠才笑了一声,从窗边离开。
沈无约打开木盒,摸到木盒里冰凉的容器,木盒里只是眼睛的线索.....
沈无约离开的时候,茶馆大堂的人已经被苏惊贺吓走许多,他往弹奏着轻柔乐曲的盲女面前放了角银子,揣着木盒点着竹杖悠闲上马车。
……
朝江上。
“猫!”许故溪灿烂招手,“早上好啊!”
在另一条船上的陈戴帽和霜角同时向许故溪招手,黑黝黝的手掌和毛茸茸的爪整齐挥动。
“我养了一只狗。”站在许故溪身边的白也突然说。
“狗呢?”许故溪看白也,想找到狗在哪里。
“它晕船。”白也抬头,看见霜角在离得极远的时候就在船头起跳,跳到许故溪身边。
霜角原地转了一圈,没有去找许故溪,反而盯着吴杏花。
巨大的毛茸茸的白色巨虎睁着可疑的眼凝视瘦弱的近视人类。
吴杏花瑟瑟发抖:“明......明流,这......正常吗?”
白也又突然出声:“酱酱呢?”
那只虎崽子去哪玩了?
许故溪拽着白也飞快地后退十步:“你见过老虎抢地盘吗?”
吴杏花惨叫一声。
霜角尿在吴杏花身上。
许故溪哈哈大笑倒在白也身上。
白也扶着许故溪的肩以免她再次跌到地上:“现在怎么办,一山不容二虎?”
许故溪并不在意:“霜角年纪很大了,也不是在山上,在人群里,一船能有三虎,带霜角来认认脸就行了。”
白也从许故溪身后自然不着痕迹地单手抱住她的腰,同时用另一只手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脖子和左边的眉毛。
这是昨天夜里许故溪舔的三个地方。
不知道是说像抹布拖地还是小猫啃人,笨拙又强势地......蜻蜓点水般地掠过,完了许故溪还突然觉得很害羞,把他往地上一推就走人了。
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白也一栓。
把白也缠了个结实后看都不看白也一眼,气势汹汹离开的时候还在地板上绊了一跤,趔趄了好几步。
白也现在也摸不清楚“轻舔左边眉毛”在许故溪的辞典里是什么意思。
“鸣江侯?”白也低头在许故溪耳边说。
许故溪没应,她往前跑了几步跳上霜角的背回头一笑,区那跳上大鼓后在上面赤脚蹦来蹦去,最后一跳翻滚进江水,冒出一个脑袋。
许故溪从霜角背上跳下来,霜角接着往前助跑伸直毛茸茸的前爪跳进江里,带着一身水去拱区那。
陈戴猫捏着鼻子上船,一脚把散发着诡异味道的吴杏花踹进江里,瞪着白也,用手指头点着白也:“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会游!”吴杏花哀嚎,他一手死死拽着栏杆,霜角游过来重新接受了这个奇怪的男人,将吴杏花从溺水的威胁中拯救出来。
吴杏花颤颤巍巍地在霜角上几乎趴成大字形。
白也和陈戴帽寒暄了一儿后会晃了晃脚上的链子:“赵问星在这里不好吗?”
陈戴猫盘腿一坐:“天天做竹筏也不是不好玩,跟着我们一起的人不多,只有一点人在做这个,找了几个木匠,几个船工,只有一个造船匠,只有一个。”
陈戴猫感慨:“还好温诵和大当家的都有钱。”
白也:......也有我的钱。
陈戴猫抚摸着他心爱的黑尾巴猫,絮絮叨叨地从流民窝里最初分饭时的吵架说道当初山匪时大家都是兄弟,也时不时打架打到骨头都折断,得知其他山匪去向的时候放下心,还埋怨白也不带几个过来。
吴杏花趴在霜角身上,霜角爬上甲板抖了抖毛。
“猫!”吴杏花大喊一声。
“诶?”陈戴猫回头瞥了眼落汤杏花,又回来看了看白也,揪着吴杏花进到屋里。
“什么事?”陈戴猫把门关上。
“有些事情我不知道和谁讲,可能不讲也没有事......”吴杏花搓手手。
陈戴猫眉毛拧紧微微挑起,盯着吴杏花:“我把你舌头割下来。”
吴杏花嘴张着愣在原地。
“我没有要真的割,我说让你闭嘴。”陈戴猫挠了挠耳朵,“痒死了,你会挖耳朵么?”
“明流的。”吴杏花接着搓手,“......私事,我看你和她关系最亲近,不然不知道和谁去说。”
最亲近,陈戴猫?
陈戴猫都要笑了,以前不知道排多少人都没有他的名号,现在其他人死的死散的散从商从文,他一个无名小卒和许小将军最亲近?
陈戴猫重重拍了吴杏花脑袋一下:“说。”
吴杏花停下搓手,把眼镜戴好:“是她在温家时候的事......”
“......万一......”吴杏花掏出一个湿透的小本本,本子上的字迹全都糊了,“我算着小日子呢,到时候了还没有来,已经过了几日......来着?”
陈戴猫脸上混杂了不可置信和不可置信,然后不可置信地把脑袋埋进了猫毛里。
猫:“嗷嗷嗷嗷呜。”
白也靠坐在屋外窗下的墙壁,他怀里的小虎崽子:“嗷嗷嗷嗷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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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沈无约:阿贺,你这样见什么砸什么许故溪是养不起你的,不要想了。
苏惊贺:你叫谁阿贺?(去死吧)(沈家的兄妹都一个德行)
陶兰兰:谁能把这个拆迁队的从我家带走?
许定炎:我怀疑溪溪有八百个爹,所以他从来都不在意我(悄悄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