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天之鸿

　　虚空生命暴虐而冷漠，代表了一个又一个文明世界的毁灭与终末。

　　零世生命理智而疯狂，为进化与真理而创造、毁灭生命与文明。

　　造物者生命神秘而缥缈，不知其起源，不知其生长，不知其命理。

　　“人族……”

　　古老的档案中记载着最未知的信息。

　　“造物者自称‘人族’……”零世执政院议长若有所思，“难道造物者是一个种群，而不是个体奇迹存在？”

　　“我们需要了解造物者，我们已经止步太久了……”

　　“提取造物者生命基因遗迹，我们来‘创造’造物者……”

　　“不可分割……唔，启用虚空生命基因，利用虚空侵蚀性把造物者生命遗迹刻在我族基因上培育！无论如何！我要见到造物者‘复活’！”

　　……

　　“人世间要真正复出了吗？”

　　远空传来强大的波动，刚离开不久的风族圣主等诸多绝顶人物快速飞来，看着眼前如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地形，脸上皆是露出诧异与凝重的神色。

　　他们接到消息后，便第一时间赶了回来，在此查看结果，有的人甚至捡起断剑碎屑，仔细观察起来。

　　风族圣主一至此，立刻注意到了之前一直没有看见过，且容貌气息都十分陌生的冷峻军装男人，他神色微惑，看着一身纯黑军装的青年，有些迟疑道：“叶小友，你身边的这人是……”

　　从衣着奇异男子的站位和若有若无表露出来的细微举动来看，心思稍细的人都可以揣度出此人倾向叶凡的微妙态度，估计是圣体的友人，只是他们却从未听闻过圣体身边出现过相似的人物，这样风姿不凡而强大神秘的年轻人他们竟是一点都没有听闻过，实在是让在场诸人心底犯嘀咕——如此古怪的衣着、看不明来路的出手方式——莫不是什么来自西漠万年不现世的特殊传承者？

　　叶凡神色不变，只是对着风族圣主道：“是晚辈友人。”

　　风族圣主看了眼那陌生青年，对方在叶凡开口后便从容地做个了晚辈礼，冷峻漠然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周身凌厉的气息也收敛了起来，并不是那种桀骜不驯得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的轻狂之人，如鞘中绝世利刃，出则锋芒毕露，举世皆战，收则沉静直拙，疏冷自若。

　　“晚辈林浩，见过前辈。”

　　自称林浩的青年神色淡淡，本锋芒盛冽的凤眸微微垂下，减了几分凌厉锐利，化作一种淡淡的，面对着风族圣主的目光，他也只是语气徐徐，不惊不扰，仿佛只是将自己摆在后生晚辈的位置上与一位理应尊崇的前辈在谈话，天生如此，理应如此，法理如此，不掺多余的情绪。

　　如果真的叫叶凡去形容的话，就像是科幻影视设定中，被灌输好一切情法理知识的智能机械人，层级分明，理智秩序。

　　“原来是圣体友人，”风族圣主目光扫过那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凹地，又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感叹一声：“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圣体本身就是以一己之力几乎打破荒古后圣体禁忌的惊艳人物，即使是如今身受道伤命不久矣，依旧是力压同代诸多英杰，甚至还斩了一位大教圣女；不想他的这位友人也是不凡之辈，不仅来历神秘，而且出手果决狠辣，神通惊世，叫人骇然，便是如风族圣主这般见多识广的大能强者，一时间也看不出对方的底细！

　　这叶凡不仅身上隐秘众多，便是身边往来的人也多是神秘莫测啊……

　　凡是知道的多一些的人，都不禁心下暗暗感叹，有的人甚至想起了那位在神城昙花一现的神秘强者。

　　对于其他人的想法，叶凡自是不知，先后经历了金翅小鹏王的挑战与人世间袭杀，又逢故人相见，他本是想就此告辞，以免再生是非，不想风族圣主又说了一句话，使他不得不留下来。

　　“王神医来了，就在风族八百神岛中，你留下来，让他再帮你诊断一番。”

　　绝代神王对这位王神医的祖上有大恩，在北域时就曾将其请来为叶凡诊治过，自斩修为一说正是如此提出的，但是他此时已然道伤痊愈，本源圆满，表现出来的病态也全是伪装的，骗骗其他人叶凡倒是有自信，但欺瞒一位神医，还是一位曾经为他诊治过的神医，他可就没什么信心了。

　　叶凡便是想推脱也不能，风族圣主一片盛情，拦住他不让走，非要让他去见王神医，想办法续命。不得已，重回风族八百神岛的一路上，叶凡不停的演化大道伤痕，覆盖在生命本源上，以希冀可以暂时骗过那位神医。

　　“如是看出来，我带你走便是。”

　　叶凡心底还有些沉凝，耳边便传来带着些许冷然的声音。

　　“如果瞒不过，不瞒也无所谓，只是多些麻烦罢了。”叹了口气，叶凡反倒是坦然了许多，他之所以一直瞒住自己道伤痊愈的消息也是为了暂时性减少自己在某些人眼里的威胁程度，如果真的被揭露出来，他也是不惧的。

　　说完，叶凡看向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少言寡语、面色冷淡的人，目光细细地扫过对方陌生至极的面容，神色有些微妙。

　　“你如今这模样……当真是找不到一点熟悉的地方了。”

　　他还记得，当初见到的第一面，对方还是一个十六七岁，面容稚嫩，总是带着温和微笑的清俊少年，而如今，眼前的人身形挺拔修长，五官俊美却锋利，神情也是冷淡而沉凝的，便是不言不语，也带着一种肃杀威重的气息。

　　就像是一位……

　　手握重权，从万千枯骨中走出的冷血将军。

　　想及此处，叶凡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这种情况，莫非小鸿又被那所谓的“前世”影响了？

　　这时候，李黑水与大黑狗也跟了上来，小囡囡乖乖地坐在黑皇的背上，看到走在叶凡身边的陌生男子，李黑水因为其身上自带的冷厉气息一时间没有靠近，小囡囡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好奇地一直盯着对方。

　　察觉到身后的视线，曹鸿侧过脸，一双漆墨的瞳眸无波无澜地看了小囡囡一眼，神情疏冷沉静。

　　“小哥哥，你看起来好熟悉啊。”小囡囡忽地似是想起来了什么，一脸恍然。

　　曹鸿脚步一顿，再次看了小囡囡一眼。

　　叶凡却有些诧异，他知道小囡囡身上有大隐秘，眼力惊人，但是曹鸿只曾与她见过一面，那时候的曹鸿无论容貌身形还是气质都与现在截然不同，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一些内情，而且这段时间一直与对方在一起，便是自己估计一时间也认不出来，更何况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失忆的小囡囡？

　　“囡囡，你觉得这位哥哥眼熟？”叶凡俯下身，摸了摸小囡囡的发顶，语气温和地问道。

　　曹鸿也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修长的身姿如同一株寒松般挺直严谨，一双狭长惑人的凤眸带着锋利的弧度，沉凝无言地投落在小囡囡身上。

　　然而面对他的目光，小囡囡却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熟悉。

　　“嗯……”小囡囡回想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神色认真，“虽然想不起来，但是真的感觉好熟悉……”

　　说着，她又沮丧了起来：“可是囡囡就是记不起来了……大哥哥，我以前是不是见过那位小哥哥，但是我却又忘记了……”

　　叶凡立即安慰道：“囡囡的确见过小……小浩，不过那是很久之前了，你记不清也正常。”

　　“嗯，不过这回囡囡绝对不会再忘，一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记不住浩哥哥！”小囡囡闻言用力地点了下头，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认真地看了看立在不远处的人，像是要努力把人记在脑海里，一脸郑重。

　　于是叶凡不再说什么，只揉了揉对方的小脑袋，随后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人，心下暗道，也许下次小鸿再改换容貌，小囡囡真的会一眼就认出来也说不定。

　　立在原地的曹鸿一直没有说话，神色冷淡，眼帘低垂，纤密的睫毛在白瓷般的肌肤上打下浅浅的阴影，微抿的唇线冷冽而严谨，他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冷硬的雕塑，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冷酷肃杀的气息，叫人望而生畏。

　　叶凡忽然觉得，对方像是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一个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世界，哪怕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却也像隔着一层无形的壁障，一个人隔世而行！

　　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心中一滞，瞬间翻涌起各种微妙而复杂的情绪。

　　像是忧虑，像是疑惑，也像是……痛惜……

　　似乎是他心中翻滚的情绪有些剧烈，也可能是他盯住对方的目光太过专注，本神情漠然的人掀起了眼睑，看了一眼叶凡，那双寒星般漆黑的眼眸对上他自己也不知道泄露出了什么的目光，对方的眼神在一刹那的空茫后，极其自然而微弱地柔和了下来。

　　如冰雪见初阳，似凛冬寒梅开。

　　眼前的人，还是眼前的人，一如往昔。

　　曹鸿的目光对上叶凡投来关切的目光后，心下微微起了一丝熨帖的暖意，他知道叶凡一向感觉敏锐，自己情绪稍有不对劲，对方指不定就会察觉到，因此微微点了下头，示意自己无事，目光便又转到了一旁的小囡囡身上。

　　他记性不错，自然清楚地记得这个乖乖巧巧小女孩，说起来那还是他们刚刚逃离妖帝坟冢和韩长老追杀后，明明只不过数年时间却好似过了很久。

　　正站在大黑狗身侧的李黑水就见那位来历神秘的青年男子抬起手，像是在虚空中随意一勾，一条纤细漂亮的银色项链便被他勾在手中，银链上还挂嵌着一颗碧绿色的宝石，不大，只有豆粒大小，却看起来小巧可爱得叫人爱不释手。

　　青年男子勾出项链后便走近小囡囡，正驮着小囡囡的大黑狗不由得抬头看向他，眼神有些警惕，青年男子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俯下修长的身子，伸出手将那条银色项链戴到小囡囡的脖子上，碧绿色仿若一颗星辰的晶亮宝石正垂在她的胸口上。

　　“很漂亮。”

　　戴好项链，青年顿了一下，抬起手有些生涩地揉了揉小囡囡的发顶，开口道。

　　他的神色还是冷冷淡淡的，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然而手下的动作却分外轻柔，揉着小囡囡的头发，就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谢谢小哥哥！”坐在黑皇背上的小囡囡不禁顺着他的力道在他的手心上蹭了蹭，笑得开怀。

　　“哼，哪来的臭小子，想拐本皇的人么……”大黑狗眼底警惕消去，却语气不善地哼唧了一声。

　　一旁的李黑水忍不住发笑，看着曹鸿的目光也亲近了不少。

　　悬浮在天空中的神岛，周围缭绕雾气，恍如身在天界一样，与星辰是如此之近，美轮美奂。

　　在这个夜晚，风族重地内气氛热烈，无比喜庆，众多修士推杯换盏，一派升平之象。

　　叶凡没有心思享用美食佳酿，曹鸿也是一派疏离冷漠的模样，不过叶凡起码还与周遭上来庆贺他一战获胜的妖月空、夏一鸣等人说上几句，曹鸿却是一直阖目养神，一副对外界所有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小囡囡则年纪小，十分乖巧地坐在桌旁吃得香甜，大眼睛简直比天上的星辰还亮。

　　酒宴将散时，一个须发皆白、宛若老神仙一样的人物，来到了年轻俊杰所在的这一区域。

　　叶凡几人赶紧站起身来行礼，此人正是中部地域赫赫有名的王神医，医术通神，且本身是一位大能，声望极大。

　　“神王对我祖上有大恩，不能治好你的道伤，让我心中有愧，你无需行此大礼。”这个老神仙一样的人物拉住叶凡的手臂，制止了他的动作。

　　一侧的曹鸿将目光放在这位王神医身上，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有一刹那地神情变化，不过立刻掩饰了下去，波澜不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看来，这位王神医真的是医术通神，已然是发现了叶凡的“伤势”有问题，不过显然这位王神医确实是与神王亲厚，即使发觉了叶凡的隐瞒，也没有拆穿的意思。

　　随后，王神医便当众宣布出自己的诊断结果，圣体的最多只能活十四天了，这则消息一出，顿时引起轰动。

　　“他真的要死了，绝代神医都这样确定了，看来无力回天了！”

　　“想不到啊，圣体临死了，气血还这样旺盛，不愧是可与大帝争雄的体质！”

　　风族八百神岛上，诸多修士全都在热议，叶凡的战力太突出了，让很多人不安，此消息一出，许多人心中的大石落地。

　　“想要活命，唯有自斩修为，化成凡体。”这是王神医宣布的第二则消息。

　　此时，连大殿中的诸圣主都被惊动了，不过并没有人多说什么，都是在默默关注而已。

　　年轻一代，更是有许多人不加掩饰的笑了，这样的不世大敌到底还是要死了，再也不存在威胁，然而这样想的人很快又神情一滞，因为他们看到了叶凡身边青年男子，这位来历神秘，手段狠绝，神通惊人的圣体友人，似乎……同样是个强敌。

　　不过想了想，这个自称林浩的人到底不是圣体，没有大成圣体匹敌大帝的威慑力，到底是比叶凡的威胁小很多，因此在座的诸位名扬千里的天才俊杰还是自信地笑了笑。

　　圣体伤势已是无力回天，即将殒落的消息传出，诸人情态各异，有人松了口气，有人眼中神光闪动，有人假意安慰，也有人是真心为圣体而惋惜。

　　这些，叶凡都不甚在意，是敌是友他心中早有成算，如今不过是看得更清楚一些，也亲身体会了一场人世情态炎凉罢了。

　　紫薇弟子赵发嘴角露出一丝讥诮之色，直到走到近前才收去那缕笑意，道：“叶兄，人生总有起伏，不用计较。”

　　说罢，他伸手要拍叶凡的肩头，若是在此之前，他是说什么也不敢这样随意的。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落到叶凡肩头上，一旁站着的人便眉头动了动，一层幽蓝的光芒立刻浮现在叶凡的衣服表面，赵发的手刚一碰触到那层幽光瞬间便闪电般抽回，他的神情也一刹那变得难看起来。

　　“赵兄，说不定有一天我真的会去找你卖圣剑。”叶凡目光瞥过对方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如同没有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一样，笑着说道。

　　赵发目光阴沉地看了叶凡身边的人一眼，哼了一声，话也不回直接转身离去。

　　叶凡看着对方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转头对着身侧的人道：“诸位前辈再此，没人敢对我如何。”

　　“但愿吧。”青年语气淡淡地回道，墨色的发丝垂在白皙的脸侧，看不清具体的神情。

　　叶凡便也不再多说，只是看着对方的目光说不上是喜还是忧。

　　天亮之后，叶凡一行人便跟着王神医离开了，却留下了太多的议论话题，人们都在猜测他的命运，许多人都在等待与关注。

　　“这帮傻鸟……”大黑狗驮着小囡囡，嘿嘿的冷笑不已，道：“到时候等着看他们惊掉一地下巴。”

　　李黑水也哈哈大笑不已，道：“到时候看他们是什么表情！”

　　一身纯黑军装的曹鸿不言不语，只看着湛蓝色的天空，目光悠远。

　　王神医的隐居之地，在中部地域的一片仙脉中，那里临近一片无垠的大荒，是一片很原始的地域，他以医术入道，平日间需尝百草、炼神丹，只为了出入这片大荒方便一些。

　　叶凡一行人随王神医来到他的隐居之地，而一路上的相处，王神医也大体都了解了几人的性情，除了曹鸿太过沉默，大黑狗太过无耻，其他的都还好。

　　而这些人叶凡也都信得过，因此在征求了曹鸿的意见后，便也把曹鸿的真实身份和名字告诉了他们，当然，只是说了大体来历，太详细的还有某些隐秘，叶凡都没有说出来。

　　“你就是那个暗恋小叶子的瑶池弟子？！！”李黑水听过后，大惊失色，一脸这个世界我不懂。

　　随后他又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脸怪异地问道：“曹鸿，你究竟是男是女啊？你若是男的怎么可能成为瑶池弟子，你现在是女扮男装吧？”

　　叶凡听得一脸黑线，暗恋我个什么鬼？虽然当时……好像的确有这方面的误导……

　　曹鸿闻言抬眼看了李黑水一眼，似乎是被他有些夸张的表情感染，平素无甚表情的脸上也显露出几分无奈：

　　“性别男，谢谢。”

　　“可是，当时……”李黑水一脸惊讶，还是不相信的样子。

　　叶凡也就不管他了，转而向一旁笑呵呵看热闹的王神医请教小囡囡身上的问题。

　　“这个孩子有些特别，说不上来……”听了叶凡的叙述王神医相当的吃惊，盯着小囡囡，又看了看那块七彩小石头，似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不过王神医似乎十分不确定，最终也没有说什么。

　　而叶凡一行人穿过无尽大岳，翻过很多山脉，终于到了大荒外，来到了王神医的茅庐前。

　　“不对啊，这个地方很有讲究，我想前方应该会更瑰丽，堪比一片神土！”大黑狗看着周围的地形景象露出吃惊的神色。

　　“你这只狗倒是有些眼力。”王神医点头，而后指向前方，道：“那无尽山脉的确是大有来历啊。”

　　他们向前眺望，心中震撼，只见远处每一条山脉都像是一条大龙，气势庞博，巍峨雄伟。

　　曹鸿不太懂这些堪舆之术，但放眼望去，也觉得此地气象非凡，有一种莫名的大势。

　　而经过王神医的解说，几人这才明了，原来此地竟是六千年前极度鼎盛的天璇圣地遗址！

　　天璇……

　　曹鸿不由得回忆起一个人——疯老人。

　　众人正一片震惊时，突然一声大哭传来，震的群山摇动，万木落叶凋零，飞禽走兽恐惧趴伏在地。

　　“这哭声，怎么如此可怕？！”几人互视一眼，心中惊异。

　　第二声大哭传来，万山都在摇动，所有草木都簌簌落叶，非常的恐怖，像是可怖的山洪在击天。

　　哭声短暂，很快就止住了，可是万兽却依然在颤抖。

　　时间不长，第三声大哭传来，无尽山脉，所有大岳都摇动了起来，这片腾龙之地，仿佛有成千上万条大龙跃起。

　　在这一刹那，无尽山脉中发生了很奇异的经常，草木枯萎了又繁盛，像是经历了几载春秋。通天之地，无尽大地龙气贯通天上地下，接连苍穹与大地，景象骇人之极。

　　“这是什么人在哭，这也太吓人了！”大黑狗都一哆嗦。

　　片刻后，万簌俱寂，天璇遗址恢复了安宁，再无声息了，万物复苏，没有凋零与疯长。前方，蛮荒古地，万岳如龙，古木耸入苍穹，老藤压盖大山，苍茫、古老、神秘、原始……有一股莫名的气韵。

　　大岳巍峨，每一座都雄伟壮阔，不少大瀑布从山上垂落，长达数千丈，如白茫茫一片，无比的壮丽。

　　曹鸿看着远处若有所思：“你们觉得这像不像是有人在为天璇圣地哀悼……”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他们都是这么觉得，只是已经毁灭了六千多年的天璇圣地还会有谁为它而哀恸呢，莫非是天璇圣地的幸存者？可是六千多年了，谁能活这么久？

　　然而叶凡却不由得想到了一个人：“难道是疯老人？”

　　可是哭声不像是一个老人的声音……

　　“要不要过去看看？”李黑水道。

　　“不要过去，大哭之人的修为无法揣测，若是触怒了他，可能会是弥天大祸！”王神医立刻阻止。

　　“那个人情绪很不稳定。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为好，过两天再去看看怎么回事。”连大黑狗都心惊肉跳，难得的一次退缩了。

　　于是，叶凡几人便在王神医的隐居之地住了下来。

　　王神医的住处临崖而立，有茅屋几间，竹林一小片，飞瀑流泉，景色十分怡人。

　　便是看着，曹鸿的神色就不禁柔和了下来。

　　“一路行来，多有匆忙，倒是忘记将你的东西还与你了。”叶凡从茅屋中走出，看到站在飞瀑前的人，开口道。

　　曹鸿回过身，神情略显疑惑，但是很快就恍然了，只见叶凡取出一个半个巴掌大小莹白似玉雕般的白贝递了过来，正是自己文道世界一直随身的饮江贝。

　　他伸手接过，系在腰间，还不等道谢，叶凡又道：“有一事也忘与你说了，在与金翅小鹏王一战后，我擅自做主把你的一样物品赠送了出去。”

　　说着叶凡眉头皱起，表情无奈而歉意：“当时也不知为何就这么做了，是我不对，还不知那物品重不重要……”

　　“嗯，是我送出去的。”曹鸿听着，忽然道。

　　叶凡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若是无我同意，任何人都打不开饮江贝。”曹鸿有些冷峻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虽然浅得看不出任何温情的色彩，但是一双寒星耀耀的黑瞳却像是融化下来的玄冰，柔亮灿烂，直直看着叶凡，沁染着点点清光，“我这饮江贝里物品繁杂，好多我也不知来历，更谈不上用途，所以送出去一件换个人情，很划算。”

　　“当时我昏昏沉沉就感应到饮江贝中某件古物异动，所以才会让你送出去，你的心血来潮也是我感觉到的。”

　　“你这么说，的确是让我好受一些。”叶凡笑了一声，看着曹鸿道。

　　“我可不是在安慰你。”曹鸿怔了一下，随即道。

　　叶凡不笑了，反而看着曹鸿，半响才说道：“你看起来变化很大。”

　　曹鸿微微挑了下眉，像是想到了什么：“就像是换了个人？”

　　“那倒不至于。”叶凡摇了摇头。

　　闻言曹鸿却是叹了口气，有些锋利的眉宇间竟透出了一丝疲色：“你忽然多出个上百年的记忆，也会跟变了个人一样。”

　　说完，曹鸿看着叶凡，忽然道：“你有酒吗？”

　　叶凡怔了一下：“你不会要喝酒吧？”

　　曹鸿笑了，这回他笑得很明显，墨黑色眼瞳亮晶晶的，就像是盛着满天的星光。

　　“我很想喝酒，你来陪我喝酒如何？”

　　叶凡看着曹鸿扬了扬眉。

　　“你来与我喝酒，我给你讲个故事。”曹鸿将锐利的凤眸眯起，眉眼间冷酷肃厉的气息淡去，如一个铁血漠然的将帅褪去戎装戈马，化身成一位风流洒脱的儒士。

　　这般变化，让叶凡恍然以为看到了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位儒衫白发的清雅文士，瞬间竟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他怔了一下，答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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