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吻煦南

　　闻煦南认真地望着和风，静默不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依赖养成了自然？

　　有一个秘密她藏在心里很久，但因为她不确定这份情感该归类成什么，以至于她都刻意忽略和风有时超过友谊关系的互动，总觉得自己想多了。

　　无论是他总是温柔的摸头，亦或是自己不介意的与和他共食——她那时与唐衍交往虽有牵手拥抱，但她仍排斥与之共用餐具。

　　如他所说，有些事情只要想明白了，什么都迎刃而解了，可自己却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对这份友谊她没有把握换了一种关系后，会迎来什么变化。

　　闻煦南垂下眸，轻声说道：“能给我点时间想想吗？”

　　和风浅浅一笑，见她缓缓低下头像是在逃避自己的视线，也不气馁，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离到家还要两个小时，你有要吃点什么吗？”

　　“唔，还好，刚在派对上也吃了点。”

　　“你只吃了点下酒菜，大部分时间都喝酒，你这样空腹会不舒服。”他说，“无妨，你要是饿了再跟我说。”

　　“你有买吃的？”她诧异地问。

　　“长途该准备的还是没忘，怕你饿。”

　　“其实没关系的……”

　　“有关系，最基本的就是不能让人给饿着了。”

　　闻煦南不好意思地吸气，小声地说：“其实你真的不用这样。”

　　“不为别的，单就为了你以前不嫌我胖，还总拉我吃东西，我就绝对不会让你饿。”他调侃，“韩信有一饭之恩，你对我有喂食之恩。”

　　闻煦南忍俊不住，瞅了他一眼就拿出手机不说话了。

　　和风从包里拿出书来阅读，闻煦南偷偷瞄了他一眼，觉得这气氛太过平静，她被他那些话搞得无法平复心情，可他却依旧泰然自若，仿佛刚才什么话都没说过一样。

　　明明就是如同平时那样的相处，虽没说半句话也不显尴尬，但此时自己却异常的忐忑不安，她侧头望向窗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脑子里却不断浮出他刚刚的对话与眼神。

　　她突然想起萧潇在自己离开《Modagene》时，陪自己去停车场时说的那番话。

　　“闻煦南，我本来以为赛佛的专题，是你故意从中作梗给我搞没的，后来我才知道，赛佛根本不是我能直接接触的人。”萧潇的语气听不出脾气，但看得出她略有无奈，“赛佛不光只是品牌的问题，还牵扯到上层的利益分配，资本家的世界就是毫无人性的博弈。”

　　“一个服装设计师，会有这么麻烦的问题？”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觉得他只是一般设计师？就算如此，连艾妲这种国内二线模特，国际根本十八线以外的小人物，都能是雪莉姐与总部关系之间的棋子，而你不就是恰好跟艾妲有关系，才搞得连工作都没了，看似什么都是顺水推舟，实际上早被算计好了。”萧潇蹙眉，“我还猜唐衍跟艾妲会凑一起也是另有隐情。”

　　“我还觉得他俩凑一起就是恶心我罢了。”她说。

　　“蠢，唐衍对你有什么企图我是还没看出来，你不要傻的他说什么你就信，长点脑子。”萧潇冷语，“我反而希望你赶紧谈个恋爱，你智商明显在线的时候，就是不啰唆的跟唐衍分手。”

　　“你这感觉是要我谈恋爱治脑残。”她自嘲道。

　　“有本事你就治好，或是你的对象比你聪明，还能舒缓一下你的症状。”

　　萧潇说的话言犹在耳，总是难听，却一针见血地点出问题，或许是自己的个性关系，她不会怀着心思揣度人，也都是以和为贵的处理所有的事，因为她就是这样被教育的，她或许就像是一剂温补的中药，而萧潇就是一针下去的西药，目标都一样，但萧潇却更有效率些。

　　闻煦南靠着窗，反复思考这些问题，慢慢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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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风翻页的时候，感觉到肩膀上突然传来的沉沉重量。

　　她睡着了。

　　其实他知道闻煦南刚刚时不时在偷看自己，只是他装作不知道，为的是不想影响她的思考跟决定，也认为顺其自然的像平时那样相处，反而不会有压力。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幸运了，撇除对她的特殊情感，他可以自然地享受她家人给予的关怀，他能住在靠近她的地方，他也能用老朋友的幌子自在地牵着她的手、陪着她出门，用她的一颦一笑，慢慢灌养自己心里日复一日强烈的渴求。

　　他有想过，若是最后他们仍像现在这样当一般朋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只要不失去她，只要她还愿意像现在这样信任自己，他就已经别无所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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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车站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多，闻爸爸开车过来接他们的。

　　闻煦南还有些昏沉，和风扶着她上车后才把行李逐一搬到后车厢，闻爸爸好奇地说了一句：“她怎么这次睡成这样？”

　　“晚上的工作太累了吧，她应酬也喝了不少酒。”

　　“是吗？”闻爸爸关起车厢，“她在外头警觉性很高的，就是累也不会见她敢昏成这样，看来煦南挺放心你在身边的。”

　　和风淡淡一笑，客气地说：“她喝了酒，我也不会让她自己搭火车，所以又要打扰您一天了。”

　　“说什么呢，都是自己人，你帮我护着女儿回家，我谢你都来不及。”

　　两人上了车，和风把闻煦南扶好，脱下身上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接着伸手往前调整冷气的叶片，把风往上吹。

　　“怎么啦？”闻爸爸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问。

　　“她喝酒又睡着，身体容易着凉，所以调了一下吹风口。”

　　闻爸爸上扬嘴角，淡笑不语，把冷气调高一些后才打转方向盘。

　　到家的时候，闻妈妈已经在等了，闻煦南半梦半醒地下车，被妈妈一边碎念一边扶着进家门，和风则拎了行李跟在后面，熟门熟路的把她的东西放好后，才转身走去不远处的客房。

　　这时门敲了一下，他转头见到是闻爸爸，礼貌颔首。

　　“有空吗？想跟你聊几句。”

　　和风放下手边的东西，与闻爸爸席地而坐。

　　“上两次你在店里跟摊位帮忙，我一直没有碰上你跟你道谢。”

　　“您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不能算是举手之劳，是我占了你的便宜。”闻爸爸叹了口气，直视和风，“我其实知道你无偿做这些，是为了煦南，而我却贪图你这份心甘情愿的方便，让你替我们夫妻俩在外地照顾她，是我的不是。”

　　“您言重了，有些事情不只是心甘情愿，而且我也不是无偿在做这些事，反而……我对南南的所求，会愧对您这时的道谢。”

　　闻爸爸抬眸，平静地吐了口气：“你的所求，她反应过来了？”

　　“她……”他无奈一笑，“听是听懂了，但没说什么。”

　　“煦南把与人的相处看得很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总是努力地与大家融入，看起来有很多朋友，却没听她重复提起过谁。”闻爸爸缓缓地说，“上回她跟我提一个模特好友，因为一些事不愉快了，可听她说这件事时，却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绪，我怕是她太压抑了。”

　　“或许是……她不想让您跟阿姨担心？”

　　“我也是这么想，可我一直想不透的事，今天才看出了些端倪。”闻爸爸说，“她的工作我多少也知道一二，复杂得很，她提高警戒是好事，但应该是习惯了，以至于她回家也很难放轻松，可她对你就不同了。”

　　和风微微低下头，没有立刻说话。

　　“作为父亲，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很自私，你也能拒绝。”闻爸爸挺起身，正色道，“无论你们最后会不会如我所想，但我都希望你能多担待她。”

　　他缓缓抬头，凝视闻爸爸真挚且略有歉色的神情。

　　好半晌，他缓缓开口：“她对我而言，从来都不是担待，而是心之所向。”

　　闻爸爸静默轻吸，片刻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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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闻爸爸说完话后，他去洗了个澡，出来时走廊的灯已经熄了，他怕惊扰睡着的闻家人，便没有打开灯，窗外洒入的薄弱光线已经足矣。

　　此时他看到一个走路不稳的身影朝自己前来，一眼便认出是闻煦南，也许她是睡醒了要起来洗澡，走路起来摇晃，步伐缓慢。

　　和风没有继续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她，她一边拨着头发，双眸微开似有发现自己站在一旁，便说：“你还没睡？”

　　“刚洗完。”

　　“哦，那就好。”她微笑，“这样很暖，我进去就不会冷了，我爸妈之前都等我洗完再进去，省得脱衣服受冻的时间，唉……古有彩衣娱亲，今有沐浴暖房。”

　　他莞尔一笑，意有所指地说：“知道了，以后都我先进去洗。”

　　她噗哧一笑，点了点头：“我就是喜欢你这么上道的。”

　　和风凝视她，伸出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哑声低语：“南南，只说前面六个字，好不好？”

　　闻煦南眨眨眼，头微微上仰，阖上眼睛几秒后又缓缓张开，仿若半梦半醒之际，她轻轻地说：“我就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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