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虚而

　　一段舞蹈下来，男孩子满头大汗，等停下来才在镜子里看见舞蹈房后门站着一个人，舞蹈老师示意他们原地休息。

　　后门那个穿着休闲，个子很高但看上去脾气不好的男人走到前面和舞蹈老师聊了两句，他们声音轻，陆煊离得远听不见，但从舞蹈老师细微的表情来看，估计不是什么好话。

　　他们在AS学过舞蹈，但没经过特别专业的舞蹈训练，刚才那段团体舞虽然顺利地跳下来了，可是对着镜子的他们也知道，不齐，没力度。

　　他们听不见的舞蹈老师原话：“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三个？当中那个勉强动作还行，但比起之前的也差太多了吧？这三个我都不看好，底子太差，离拍摄也就两个月，到时候问他们训练了几个月，他们回答两个月，你认真的？”

　　徐磊也是头疼，要是普通空降兵也算了，能推则推，这个是创始人之一的弟弟，就陈总编平时只专注工作的样子，多难得搞了一次特殊待遇，他还往外推就不地道了。

　　“兄弟，这三个真交给你了。”

　　舞蹈老师一脸震惊：“徐磊，你这是铁了心要捧这三个？”

　　“反正一定要能过初赛，”徐磊也知道强人所难，但，他瞥了一眼后面迎上视线的三个男孩子，“等会儿让老肖看看唱功。”

　　一个下午三人团团转，跳舞唱歌仪态一个个跟考试似的。

　　到了五点半才算结束，迟余鸣和许晨已经蔫了坐在地上，陆煊发尖滴汗，心里却越来越沉，直挺挺站在那儿不动。

　　“陆煊，你不累吗？”

　　许晨是三个人里最文气的那个，此时也倒在地上只喘气了，“我舞蹈底子真不行，唱这一块马马虎虎。”

　　他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顺手脱下眼镜往旁边一放，睫毛上都粘了汗珠。

　　“星展比AS正规太多了……”

　　迟余鸣突然感叹，他从地上盘腿坐起来，“要不是靠陆煊，我们怎么努力都不会有机会来的。”

　　他朝陆煊抱拳：“无论结果怎么样，谢了兄弟，也是开过眼界的人了。”

　　许晨累得不行，双手也在半空摆了摆。

　　最后一个考核结束老师就把他们仨留在了舞蹈房，刚才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好像会是他们的经纪人。

　　“你们三个，跟我来。”

　　徐磊出现在舞蹈房门口，朝他们招了招手。

　　陆煊握紧了拳，跟着走了出去。

　　四人坐电梯往上一层，徐磊在前面走，后面跟着一看就是练习生样子的青年人，经过办公区域招来不少视线。

　　陈佳刚开完小会从会议室出来，磨砂玻璃门一推开就看见陆煊神情肃穆的样子，她微微一愣，反而是陆煊见到她双眸软了下来，朝她勉强咧嘴笑了笑。

　　王思怡在一旁和她说：“徐经纪可能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年轻人嘛都是磨炼才能成才的。”

　　陈佳好奇：“他们表现不好吗？”

　　王思怡努嘴摇摇头：“前面Tim，就是我们的舞蹈老师，说这三个完全不成气候，没经过专业训练，难啊。”

　　陈佳不熟悉练习生这一块，只知道现在公司藏着的三个也是训练了一年还是两年的，就是这样，林睿都说还不够。

　　徐磊带三个年轻人进了小会议室，一个HR手里拿了三份合同，陆煊等人坐在位置上拿到手里一看，是短期合同。

　　他们从现在开始，到【总选Galaxy】播出结束那一天都会是星展的练习生，所以这份只是短期合同。

　　但是合同里的条款对练习生非常好，迟余鸣看着看着，眼睛越来越亮，连向来不动声色的许晨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譬如他们会有专业的老师帮助训练，每□□九晚六，中午有一个小时休息。

　　又譬如他们是有工资的，一个月能拿五千的练习生生活费，还不包括中午和晚上的餐贴。

　　这对迟余鸣和许晨来说简直帮了大忙了，刨去租金，他们每个月还有三千剩下。

　　再有在造型上，也会有专业造型老师帮他们打造合适的装扮，校园天王录制期间住在集体宿舍，生活费会打到他们的卡中。

　　除去这些，医疗健康、社会保险等等普通职工会有的福利他们也一并享有。

　　和AS娱乐相比简直是天与地的差距。

　　他看着三个年轻人，拿到合同掩不住兴奋的迟余鸣和许晨，还有没什么表情的陆煊。

　　陆煊既然是陈总编的弟弟，家庭环境一定不差，但迟余鸣和许晨看样子生活费看样子能帮助一些。

　　他心底感慨，公司里训练了两年的练习生，他们每个月都有一万朝上的生活费，都是年轻人，甚至他带了两年的那一组年纪更小，这就是差距。

　　在三人看合同的时候，徐磊也在观察他们，

　　光从造型上，他认为许晨是可以打造的，迟余鸣还像个毛头小子，长相也不是市场上偏好的斯文秀气。

　　至于陆煊，徐磊肯定，凭他的长相就能进校园天王决赛圈。

　　三人签下合同，就正式成为星展的练习生。

　　“既然签了合同，你们跟我过来吧。”

　　徐磊领着新人到了刚才的练习室，不同的是同样的舞蹈老师，现在房间里有三个刚才没见到的少年，说是少年，因为看上去比他们小一些。

　　三个少年五官都很秀气，徐磊让他们在后面看，镜子里的少年也看到了他们，互相不知道彼此根底的六个年轻人第一次站在第一个舞蹈房。

　　舞蹈老师Tim选了一段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当音乐声一响，陆煊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方才粗粗一看还很腼腆的三个少年突然气势如虹，动作干净利落合在每个拍子上！简直各个是踩点狂魔！

　　不只是这样，他们享受舞蹈表情也极为好看。

　　许晨没读大学，无法形容此时内心复杂心情，只知道单从背后看他们的舞蹈，对着镜子，都不能转移视线。

　　这三个少年太夺目了！

　　一曲结束，Tim严格地指出了其中一个少年哪里不足，并演示了应该做到的程度以及——定点，在镜子里每个人的动作怎样才能最好看。

　　徐磊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对面三个少年喊徐叔，徐磊点点头，然后朝Tim道：“让他们休息十分钟，我借用一下。”

　　Tim看了一眼陆煊三人，点了点头。

　　到了练歌房，给他们测试音域的肖老师见他们进来，立即懂了徐磊的意思。

　　这是一首老歌，周杰伦05年专辑十一月的萧邦里的《一路向北》，这首歌很难唱，不仅音域宽广还很锻炼人气息，因为节奏需要掌控。

　　陆煊在ktv唱过，因为练得不好所以从来没当众表演过。

　　"后视镜里的世界……"

　　出乎意料好听的声音。

　　听着别人唱歌，陆煊才恢复了一点点元气的心情又整个掉了下去，徐磊的意思他懂的，差距。

　　还是差距。

　　这就是正正规规练习过的练习生，和他们大路货的区别。

　　等一首歌结束，徐磊示意三个少年继续练习，然后带着他们去了星展的食堂。

　　见三人都垂着头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徐磊难得展颜笑了下：“出了练习室，就不要垂头丧气了，先吃饭，我请客。”

　　“吃饱了才有精神做后面的事情，不是么年轻人？”

　　三人这才笑了。

　　日暮西垂，橘色的日光照耀在落地玻璃窗上，夺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

　　吃饭时间，徐磊谈了些趣事，譬如他们这个机会也是碰巧，因为节目组给了名额，但是星展培养的练习生少得可怜，所以才有他们现在有机会试一试；老板的要求高得不行，不努力的话——表现不好老板或许会不让他上台。

　　但四个人都缄口不言给到机会的陈总到底是谁，徐磊是想到陈佳不爱管事的性格，许晨和迟余鸣是顾忌到陆煊，陆煊有这层关系却从来不提，怕是也有原因的。

　　吃完饭，人事送来了三人的门卡。

　　门卡上有他们的名字和照片，三个半大的男孩摸着门卡，都有些怔愣。

　　“明天你们就开始训练，今天看到差距了？这就是你们需要努力的距离。”

　　徐磊送三人到楼下，陆煊一听，忙回头道歉：“徐叔，我能请三天假吗，我爷奶要回家乡，我得送他们回去。”

　　徐磊心里微微不喜，任谁刚接手不怎么样的三个问题包，其中一个还事儿多，心里都会烦躁。

　　他问：“要请三天假？”

　　陆煊声音轻轻的：“我爸的白事需要回一次老家。”

　　徐磊登时愣住了，半刻他才答道：“好我知道了。”

　　- -

　　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家里两个老人先睡了，陆煊呆在他爸的房间里整理以前的东西，陆昊有个玻璃柜，里面放满了他当警察时的奖章和奖牌，这些需要带走。

　　还有个很大的书柜，陆昊喜欢看书，这里也曾经是陆煊的童年——被他爸逼着看一些不符合年纪的历史书，品三国之类的。

　　陆煊翻了翻陆昊的抽屉，他爸特爱干净一男的，他怀疑有强迫症，每本本子都分类放好，连第二层的钱包也是摆放整齐。

　　只是，钱包里其中一个颜色未免太不男人了，是米色布制的。

　　他好奇地抽出这个钱包，翻开看了看，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张合照。

　　陆煊的手心在冒汗，他抽出合照，上面分明是高中时候的陈佳和他爸，陈佳笑得灿烂天真，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白色校服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陆昊则有些无奈的样子，但那双和他极为相似的眸子里，也是有笑意的。

　　他心擂如鼓。

　　咚、咚、咚！

　　像是发现了什么他一直以来不知道的秘密，陆煊深呼吸一口气，抽出这张合照，但谁想得到，这张合照的下面，竟然有一张单人照，一个女孩的睡颜。

　　甜美，清纯。

　　纤翘的睫毛，白皙的，泛着粉的皮肤，还有睡着了不乖的微微嘟起来的嘴唇。

　　他一贯知道陈佳好看的样子，却从来没看过她睡觉的模样，像是平日里沉静的人卸了压力和惯有的矜持，放松了所有的防备。

　　能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一目了然。

　　陆煊盯着照片，整个人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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