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先生

作者:月小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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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麒麟之羽


      南县,在家呆了阵子丹儿又蔫了下来,啥都提不起兴趣,儿孙几个聚了知道她是想着外面的那一串。时间确实一拖又拖,一忽儿大半年又过去了,马上进入雨季,路就难走。

      “早知这样我就在北山呆着。”一日早上她失落地说。

      “娘,肯定是有重要事儿的。”墨砚道。

      “这家是不能常住了,他们的活儿在外面,停不下来。”

      中午闻了永春回来。“……春儿!”她立即奔去园里。“奶奶!”

      “太太!”来的车夫也喊她。“大牛,是你!米儿她们呢?”她问。

      “去庄里了,放药。”大牛说。“让我赶紧送些回来,怕雨天儿。”

      “好。春儿,快带大牛吃饭去。”

      “诶。”

      请几个壮汉乡亲忙了半天,次日一家子便各抡着一个药碾子用上了。

      丹儿仿佛有一肚子的怒气,碾轮磨得飞快……立夏看了。“奶奶,您悠点儿,累呢!”

      “你爷爷我算是知道了,永远有做不完的事儿!”她说。

      “应该也像我们一样吧,磨药呢。”永春道,“是吧,爹?”

      墨砚笑道:“是的。要备好一些,否则急用的时候忙不过来。娘,这不就是家里的事儿吗,在哪儿都要做的。”

      那人便停手。“……是啊,咱不就是做这个的吗?瞧我,愣是矫情了!那快磨吧,一天磨点儿米儿以后也少累些。”

      众人便笑。“我明儿给你们做很多好吃的,不够就买,让那丫头出钱。”立夏说。

      “对。”永春道。“得买些大肘子,这可太累人了。”

      “就是!”丹儿看着,又忘记气了。

      北山,石头和秋月也带了一车吃用往城外而去。家里现在已经没有工人,所以需要制粉破碎的得他们自己弄;在行里原药是不会直接买碎粉品的,因为那个中就会存在作弊和猫腻。

      那时候没有现在的电和钢磨,全得靠体力、手工和古老的工具,如碾子、石捣和舂臼等。干硬的三七块茎先放去巨大笨重的石臼里用石锤将组织舂得扁软,然后取出切碎再放进碾子里慢碾和过细,反复筛滤后渣子越来越小,最后就磨成粉了。

      这真的是费力又耐心的活儿!一日,石头见秋月磨着磨着眨起眼来。

      “秋月,累了就去歇会儿。”他便说。

      “不累,”秋月应,“我是想着以后小姐在外面一个人弄这个可怎么好。”

      小米听了应道:“怕啥?我力气大大的,多花点儿时间就是了。”

      “磨还好,可谁帮你舂啊?那舂药头可不容易。”秋月道。

      “那我就……少舂几个多舂几次不就行啦。”

      “……嗯?不成!”

      “好吧,那要是你和石头在就帮我。”

      “好。”秋月其实心里还没理顺。阿忠道:“这些事儿少爷会算着时间去弄的,你急什么?要是货多老爷也会来,知道不?”她才转过弯来。

      周嫂看了笑道:“秋月,那你就做些好吃的把米儿补得壮壮的好不?”

      “那是肯定的。”秋月道。众人便笑了起来。

      “老爷,”周嫂又看向那人,“奴婢想着太太在家应是气了。”

      “应该是吧,但也就那样,她习惯了。”海世宽笑道。“不过弄完这些就好。”

      “是。”

      如此忙活了一久,便几百斤也不是问题,接下来就要将这些粉的一部分送去蜀地,还要调制成品,阿忠和石头便接了送药的任务。“老爷,不用等我们啊,你们先回。”出发前他说。

      “好。”

      他们在药坊忙碌,烈风就在家里四处看着,困了就睡睡觉;那些体力活,海世宽是不会让他做的。庄子旁边就是衙门设立的官驿,日夜有专人看守,家里便也相安无事。过了一久烈风念着林子,周嫂便派车将他送回去了。

      忙着忙着一个雨季就过完,便又近中秋了。海世宽对中秋素有深刻的感情,因为这时节那仨儿的生日。家豪今年五十九岁了,按常理玉笙会给他好好庆祝。

      的确。仙国,薄岛,为杜家老爷庆祝生日的一切吃用开销正忙碌的准备着……岛上巨大的会场里已砌好了几十口大型的腰子铁锅,旁边是一排的簸箕放置菜品,中间还用桌子拼出了一条席道来。没有设立酒桌,不收任何礼金,到那一天,所有岛民来吃饭就是了。

      京城来的厨师队看了菜单就开始分工,各个区域的村长们也打锣开会。“乡亲们,这说开了就是杜老爷请你们吃一顿饭哈,不收礼金,所以你们呢带着空肚皮去就行了。另外因为人多摆不出那么多席来,所以不设酒席,饭菜都是敞开式的,你们喜欢吃什么自个儿去盛就是,只是不能浪费。可以在那儿吃,也可以带到家里去,知道了吗?”一村长对众人言去。

      “村长,那你们也这样么?”一村民问道。

      “当然啦,所有人都一样的。我再说一遍啊,不能浪费也不可贪心。”村长道。

      “好。”

      在民俗里生日一般是提前过的,尤在本命年的年岁里更加讲究,有那种“喜贺了之后,接下来的每一个日子都平安顺遂”的美好意头。进到农历八月,厨师们便忙开了,备菜,调料;鸡鸭鱼肉陆续送上岛来,宰杀,排酸,分解,分类……衙门官场里的玉笙专门安排了菜品送去,让他们自己弄。

      有好事儿的村民不时会来偷看个新鲜……

      请客那日的早上珍遥早早给家豪换上朱红的新衣,丫丫煮了长寿面,玉笙则给他沏上早茶;招弟和儿子儿媳们去馆驿接待前来贺喜的亲家亲戚,并招呼他们的吃喝。近午,他便去会场里和乡亲们呆一起了。虽不送礼,但村长们还是组织放了贺喜的鞭炮。

      热气腾腾的菜肴一盆盆上桌,旁边还有几千个新到的陶盘。人们知道家豪的意思,便都不在这里吃,只一家人来各取了陶盘去一一装满,然后放进提篮纱布盖起带回家去,盘子也不需送回。老人汉子们会去给家豪抱拳贺喜说些吉利的话儿,末了带走一瓶小小的烧酒。

      热闹几个时辰后,所有食材便消耗得差不多了。

      家豪非常高兴,全程不时对众人微笑还礼,能这样请乡亲们吃一顿饭,早是他一直的心愿。芳霏一家来给他挎了红绸——这在南方是喜贺的礼俗。末了吃过午饭玉笙将一切交待了账房后便带他去了驿馆。

      还是和众亲戚们寒暄寒暄,给娃儿们发些红包,再客气的相送,他的六十大寿便算过了。

      “累了吧,老爷!”晚珍瑶给他端上参茶。

      “有点儿,但今儿我高兴的。”他说。“这些年忙,难得请乡亲们吃一顿饭,今儿算是成了。”

      “他们知道,”珍瑶笑道,“也不把您当外人。这不,前几日便有几家送了自己晒的海菜来呢,让我给您包角子、做圆子呢。”

      “是吗?哈哈,好。哦,玉笙应该花了不少吧,回头让大儿给他划去。”家豪开心道。

      “不用,我说了,他不要,还来气呢。算了,那点钱他有的,孩子的一份心意。”

      “好吧。”

      “……那么老爷,这去你就不能再东奔西走的了,你呀——就是个老人儿了!”

      “知道,他们会做的,我时不时去看一回也就是了。”

      “……就是正儿不在只怕人家会说他不孝,老爷……” 珍瑶忽而伤感下来。

      “不碍事儿的。那么多孩子在海上、边关,还能一一回家给父母祝寿了?只是你——这么多年,你挂念他。”家豪说。

      “……只要他一家子好好的就好。”

      “会的,还有幺儿,他们也会的。”

      “是。噢,招弟今儿也忙一天了,现还在库房呢,要不老爷去瞧瞧大家给您送的礼物,我去给她取个糖茶。”

      “好啊。”

      那边,招弟正在库房看着单子对着礼品……“招弟!”

      “老爷来了!”她应去。

      家豪看了看那些些花花绿绿的盒子。“亲家们也太客气了!”

      “是啊,还都送的好货!”招弟打开一个参盒。“这个说是白山来的,老山参!”

      “……白山?”家豪怔道。

      “说那里的人参特别好。”招弟说着,又去打开另一个。“这个是西洋来的,洋参,说给您泡茶炖汤喝呢。”

      “好。”

      珍瑶进来。“招弟,来,喝点甜汤儿。”“谢谢大姐。”招弟便取过喝了。

      “……回吧,你也累了,老爷也累了。”

      “好。”几人便行了出来。

      将那人照顾睡下后两个女人回到厅堂。“累坏了吧?”珍瑶问她道。

      “还好。大姐,咋啦?”招弟道。

      “招弟,我想还是把豆腐摊子支起来吧,这去也没什么事儿了。”珍瑶说。

      “你就甭抢人家生意了好吧?”招弟笑道。“大姐,咱俩也不年轻了,就伺候伺候老爷、胡乱忙忙也就是了。你知道我这边娃儿们事多,也不得时时伺候他,你就算是理解我,帮我好好照顾他吧。”

      “都是家里的事儿,还分你我的了?”

      “……而其实我知道你是挂念家里人了,大姐……”

      “……招弟……可不得在老爷面前提起。”

      “我知道。可上次你不是说了吗,他们生活很好,也不缺钱,那里也不战乱,你就别担心了。”

      “……想想也是的。好吧,那咱儿以后就伺候他吃吃喝喝吧,他呢就去他的茶山逛逛走走的。”

      “就是那样!”……

      海边,浪涛低吟,层层推送着浪头朝岸边涌去。夜空皎月浅圆,辉光舒柔。静谧中的礁石一角亮着一堆小火,火旁有俩石头撑着一口铁锅,里面炖着肉菜,旁边还温烤着几个小酒壶。两个老头正手执一个酒壶饮上……

      “……咱儿这算吃白食么?”老头对那人道。

      “我们也算岛民好吧,况且我还是看着他的人呢,这酒喝得。”老渔民应他。

      老头大饮了一口,吞咽去喉咙发出“咕”的声音。“……老哥,坦白说我对这一切的理解还处于混沌之中,你能不能给我理顺个儿。”他说,“那个‘麒麟之羽’到底有何用处?它为什么在冰川之下?如果冰川不融又会怎样?”

      “谍国为何囚禁你呀?”那人却问。

      “因为我是我爷爷的后人吧,而其实我不知道我有什么用处、他们为什么不把我杀了。”

      “……每个人、每个物件儿都有它的用处,只待天时地利人和。你……见过你爷爷?”

      “……有点儿印象。你了解我们家族?”

      “通灵家族乃长寿之族,每代人活个一百多岁是常事儿,你爷爷还算是早夭的。”那人说,“可他死了这事儿也没完呀,该弄的还得去弄。”

      “这么说……当年你的祖宗也在那儿了?”老头悟道。

      那人盯着海面去,不吱声。“那我们……到底能做什么?”

      “陪葬……哦,我是说我。”老渔民道。

      “你就明说了吧,别这么遮遮掩掩的,”老头叫道,“让我心里踏实点儿。”他又递去一个酒壶。“说吧,说说!这心里太累了,不知道要面对什么,该做什么……”

      那人打开木塞小饮了一口,并缓缓咽了下去。“……那天门由若干的门格组成,如蜂巢一般。每个门格的两面各有一个守护神。而要打开其中一道门格,就得集齐它的钥匙和咒语。它们被分别放在不同的家族那儿,两者之间相互排斥,永远不会交集。你们家族……拥有咒语!”老渔民看他。

      “咒语?我没听说呀。我父亲没有说。”

      “他不知道。你爷爷死了,把咒语也带土里去了。当年他贪财,又对未知的结果充满好奇,所以他去找了。”

      “那你的先祖……”

      “……是中间人。”

      那人听着……“他们用钥匙和咒语冲开了那道门格,两个守卫死了,接着获知了想要的答案离开……或者应该说是不敢看下去了。天门被强行关上,可那道门格还是空的。你父亲没活那么长了对吧?就是反噬;而若我们不抓住这个机会补上它我们所有的家族都会消亡,而那道门格也永远就关不上了。”

      “那还会出现什么结果?”

      “……自私点儿说那是谍国的天门后果如何毋须在意,我们死了也罢,可反噬不会停止。因为那些门格间紧密相连,相互影响。还有,我们的天门也有咒语和钥匙,谁又能保证不会发生同样的事儿呢?

      “……你说的就像天方夜谭,简直无法信服。”

      “你又不得不信,因为他们一定给你留了讯息。”

      老头沉默了会儿。“……那么谍国的福星便是钥匙了?”

      “你很聪明。”

      老头又想了想。“……麒麟之羽一定就是封印!那、那两个守卫……也要补上?”他看向老渔民。

      “……我们都没有那个资格。”那人说。

      老头想起什么。“难道是……不!不啊!”

      “他们的心灵必须像水一样纯净。”

      “……那长生花呢?”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可能是一种力量,且那里面还有什么玄机。现在你清楚了吧?”

      “……那羽毛应该也有专人看管吧?”

      “是的,雪族!当冬季的北极光里出现羽毛形状的时候它就会出现了,没有便就得等。”甚好!老头心里说。它最好十年二十年都别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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